小风小小的身躯顿时僵住,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去看向刚刚说话的席策,微颤着声音问他:“是真的吗?”
“是真的。”这次回答他的是路昀珩。
他半蹲下来,拉着小风的手腕带到自己身前,使得柳晞能配合艾萨克的消毒包扎。
他看着小风的眼睛,不像是对着个孩子般冷静地说道:“你妈妈想杀了你哥哥,但她没有得逞,在此之前被我的人杀了。”
柳晞微蹙了眉,有些意外路昀珩会将这仇恨揽到自己身上。
小风的嘴唇抿得发白,身子也控制不住地颤抖着,但却意外地坚强,不偏不倚地对视着路昀珩带着压迫性的目光。
良久,他才轻声问道:“柳晞姐姐的胳膊,也是妈妈伤的吗?”
路昀珩点头,“是的。”
柳晞一直都有些心疼这个孩子,见状拍了拍路昀珩的肩膀,温声打破僵局:“好了,他还是个小孩子。”
路昀珩又淡淡地看了他一会,这才配合地站起身来。
“我知道了。”小风的眼眶红红的,但却坚强地没有掉眼泪,后退了几步靠在柳晞身上,瓮声瓮气道:“柳晞姐姐,对不起。”
柳晞心一抽,揉了揉他的脑袋,“你不需要和姐姐说对不起。”
小风沉默地靠在她怀里,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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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小风执意要去医院里陪爸爸和哥哥,而柳晞因为受了些轻伤,被勒令留在别墅里休息,路昀珩则带着他去了医院。
昨晚段宅内的动静并不算小,很快,段家发生变故的消息便不胫而走。
段家虽势力范围并不算广,但好歹也顶着帝都四大家族之一的名头,敢对他们家下手的肯定不是普通家族。而思来想去,能有动机这么做的,只有与其余家族不和的席家,或者是远道而来的烽火帮或是史密斯家族了。
可还有些人猜测,这些家族的领导者都是些城府颇深的厉害角色,就连一直与段家交好的路家,也有可能为了这矿藏的争夺做出背后捅刀的事来,更何况是其余与段家相交不深的家族了。
一时间,岛上的人都陷入了种种猜忌的迷雾中。
昨晚见血之后,柳晞便猜到了现如今的局面,因此到医院的一路上看到那些匆匆避开她的人,她也并不觉得奇怪。
早晨的海岛除去海风咸咸的味道之外,似乎还笼罩着层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昨晚的事对方做得很干净,人没追到,唯一也许知道内情的戚琼思也死了,因此没找到任何证据指控。而若是在这样不清不楚的情况下发生交火,很有可能会导致极差的结果。
柳晞心中的不安越来越盛,但此刻能做的,也就只有等隐匿在暗处的那人再做下一步动作。
思考之际,她走到了医院门前。
有暗卫等在门口,领着她进了电梯。
“段叔和段柯怎么样了?”她问。
那暗卫恭敬地颔首,“段老先生受的伤比较重,刚脱离生命危险便被送离了岛上,段小少爷听从段少的安排也跟着离开了。段少只伤到了肩膀,现在正在病房里休息。”
柳晞稍稍颔首。
电梯门打开,她顺着走廊走到了底,敲了敲门。
来开门的是路昀珩,他还穿着昨晚的衬衫黑裤,领子随意地敞开了些。他的身后,段柯一身病号服坐在病床边,无奈地看过来。
意外的是,席策也在这。
柳晞微挑了眉,晃了晃手中的袋子,“还好我算上了小风,多带了份早餐,不然还不够吃的。”
路昀珩伸手接过早餐,放到了茶几上。
段柯自觉走过来,尽管肩膀受了伤,却并没有妨碍到行动。他端起碗白粥喝了口,朝着柳晞笑了笑,“昨晚的事,多谢了。”
“我也没做什么。”他们都默契地不再提戚飞燕的事。
席策远远地坐在单人沙发上,支着脑袋假寐。
看他那疲惫的状态,不出意外,包括昨晚在内的先前每一个晚上,他都没有休息好。
柳晞没想那么多,拿了杯豆浆和两个包子走到他面前,“哥,先吃点早餐吧。”
席策睁开眼,第一反应并不是接过早餐,而是若有若无朝着路昀珩的方向看了眼,这才随手摘下了面具,开始慢条斯理地吃起了早餐。
柳晞满意了,转身在路昀珩身边坐下,拿起油条来蘸酱油吃。
她的身侧,路昀珩握着勺子喝粥的手顿了顿。
柳晞有所察觉,看他拧着眉,想起自从那次严重的枪伤后,他留下了不浅的后遗症,该不会是不舒服了吧……
她连忙紧张地握住了他的手腕,“怎么了?不舒服吗?”
路昀珩眉头微蹙,摇了摇头,低沉地说:“没事。”
“你这一点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好吗?”柳晞瞪他一眼,转头看向段柯,“他是怎么了?”
洞悉一切的段柯嘴角几不可见地抽了抽,干咳了声,还是选择为兄弟睁眼说瞎话,“可能就是手术的后遗症吧,不过问题不大,调养调养就好了。”
柳晞这才松了口气,自觉拿过了他手里的勺子,“你放着别动,我来喂你。”
路昀珩眸色漆黑,声音带了些无奈的笑,“我可以自己来。”
“不行!”柳晞义正言辞地拒绝,吹了吹勺子里的粥,“这段时间还是好好调理吧,别真留下什么后遗症了。”
接下来,还真就一口一口喂他了。
刚中弹却身残志坚的段柯:“……”
冷不丁被报复的席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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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家向来都是与世无争的性子,身边负责安全的人不多,再加上又分出一批前去护送段林毅和小风,周围更没什么人了。
能带上岛来的人手本就不多,席策与路昀珩各自分了些人手留守在医院,便回了各自的别墅休息。
海岛上的阳光很烈,柳晞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掏出了副墨镜戴上,勾着路昀珩的手沿着沙滩往别墅的方向走。
上岛以来发生的事太多,两人已经许久没这般惬意相处过了。
但柳晞只是享受了一小会儿,心中的不安便又泛了上来,“你说昨晚那些黑衣人,是谁派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