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大婚的日子很快定了下来,就在下月初八,因着时间紧张,各处都开始了紧锣密鼓的筹备。
佟裳做为太后娘娘的心腹还要兼管着养心殿的庶务,每日忙得脚不沾地。
五月以后各处气温回暖,宫里也都换上了清凉的湘妃帘,撤换下厚重的棉帘。
这日回到住处,佟裳吩咐人打水洗漱后,换了干净衣裳在抱夏里坐下,她屋里也才换上竹帘,这会拉上帘子,屋里有些黯沉沉的,佟裳叫人加了两盏灯,屋子里方才亮堂了些。
“才五月里竟这么热了,回头了入了伏可怎么是好?”佟裳抱怨一句,拿起桌子上的帐本道:“这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平儿道:“是内务府上午送过来的,上面都是皇帝大婚的一些细帐,太后娘娘不理这个,叫交给您过过眼,娘娘说您看看还有哪处不妥帖的,不用回她,只管看着补上就好。”
内务府办这些差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正好赶上新帝大婚的喜日子,哪个不巴望着能在前头露个脸邀份功?自是无不尽心尽力。
佟裳看过上面的名目,舒展了眉头道:“郑姐姐这下可以放心了,这次皇帝大婚虽说仓促了一些,可并没有委屈了郑家。”
平儿笑着道:“这还只是半礼,因着不圆房,很多礼节都削减了,要不然怎么也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准备好呀。”
佟裳叹气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院子里的嬷嬷进来道:“嬷嬷,冯夫人求见。”
“快请进来。”
裴明珠从外头进来,给她福了福身道:“这几日不见你的信,我就自己大着胆子找来了。”
佟裳亲自过去迎了她道:“为了皇上大婚的事,我都快被弄得焦头烂额了,姐姐快坐,平儿,给裴姐姐泡壶好茶来。”
裴明珠吩咐随行的丫鬟把帐本交给她道:“同善堂开张的事我已经办妥了,因着柜上这些年都关着门,药材的补给上费了些功夫,还有那些原来坐柜台的掌柜这些年间都已经各谋生路去了,有些回了老家,要临时把人找回来又费了些银子,不过好在都办好了,这个月十号就可以开张,这是花出去的银子帐目,你看一眼。”
佟裳收了帐本道:“我用不着看,这点事我还信得过姐姐。”
裴明珠道:“情份是情份,生意是生意,你还是看一眼为好。”
“姐姐果然是商人,这么快就跟我做起生意来了,那好吧,这帐本留着,我看完了再叫人给你送过去。”佟裳收了帐本,招呼她喝茶。
裴明珠道:“我不喝茶,给我盏清露吧。”
佟裳看她一眼,“这些年你为了孩子真是费了不少功夫,肚子还是没动静吗?周太医上次怎么说?”
裴明珠摇摇头,“我在佟家时吃过一段时间避子药,恐怕早就不能生育了,上次周太医给我诊过脉也是这么说的,我怕你担心就没告诉。”
佟裳劝道:“生孩子的事不能着急,得慢慢调理,我听说城外有个观音娘娘庙求子最灵。”
“罢了,我也想开了,冯郎是家中独苗,得给冯家开枝散叶,春天时我已经给他找了两个妾室,其中一个上个月已经怀上了。”
佟裳呐呐不知说什么好,裴明珠却已转了话题,“我听说元儿恢复得不错。”
佟裳道:“我原还担心他身子弱不好恢复,没成想刀口长得还挺好,真是菩萨保佑。”
裴明珠道:“上次佟家那两个人在你这儿吃了亏后,最近倒是挺老实的,也没有再去骚扰佟元。”
佟裳道:“同在京城住着,往后少不得要碰面的,再过几天就是太医院的会考了,听说西府那几个孩子也会去。”
裴明珠道:“你不打算阻止吗?”
佟裳轻笑道:“他们要真有本事,这些年早考进去了,还用得着我出手?罢了,由着他们去吧,吴妈妈的死让我也想通了,元儿心里还是在乎那个不中用的爹的,佟家的事让元儿自己去做权衡好了,不过经过上次的教训,他们应该不敢来打佟元的主意了吧?”
“那倒未必,西府里的佟子乔这些年在京城的公子哥中臭名昭彰,你道是为什么?”
“为什么?”
裴明珠冷笑一声道:“这些年佟家落魄了,偏他还能找到门当户对的亲家,凭的就是他有一张城墙不破的脸皮,能在公子哥间混吃混喝,帮着捧高踩低,好歹混个眼熟,他好容易攀上佟元,又怎么会轻易撒开手。
佟裳唔了一声没说什么,她对佟子乔倒有些印象,听她这么说,心里便提前有了提防。
又说了会话,裴明珠便起身回去了。
佟裳看着她的背影,想着她方才的话,不免唏嘘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