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裳自觉内疚道:“我虽担了孙媳妇的名儿,却也没有真正侍候她几天,在老夫人跟前的孝心竟还比不上芸娘。”说到这里,也就能体谅老夫人为何处处袒护她了。
听见芸娘,易恒突然坐起来道:“你是你她是她,她在跟前时日多又怎样,难不成她还能越过你去不成?”
“我也只是那么一说。”佟裳不知他的火气从何而来,睁大眼睛,一副惊恐的样子,易恒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起身道:“罢了,我那里还有事,你不必等我,先睡吧。”
佟裳目送他出去,一时纳闷道:“这是怎么了?每回一提芸娘他就跟吃了枪药似的。”
张婆婆有心指点道:“嬷嬷一向聪明透顶,这会怎么竟糊涂起来,自打您回宫,大人已经几次提到成亲的事,可嬷嬷一再拒绝,大人岂不疑心?”
佟裳道:“眼下一脑门子的事都没办,我跟他却急着成亲,那外人会怎么看?”
张婆婆不能明说,只能劝道:“总之,嬷嬷还是再考虑一下的好。”
佟裳已经没了耐心,“罢了,你把帖子送回府去吧。”
“是。”
***
轿子安静地的走在宫苑深处,易恒心烦意乱,一想到那个人,心里就像是吃了苍蝇一般的恶心,“府里的事怎么样了?”
白奉天道:“老夫人已经在抓紧帮她择亲,等选定了就尽快送出门去。”
易恒道:“你盯着点,中间别再出什么差子。”
白奉天道:“大人放心,府里头瞒得铁筒一般,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悄悄地处理了,嬷嬷不会知道的。”
“可活着总归是个把柄。”
“芸娘是聪明人,她不会给自己找麻烦的,再说老夫人年岁大了……杀一个芸娘事小,把老夫人折进去就不划算了。”
话虽如此,可总归心里不踏实,易恒一想到刚才佟裳明晃晃的眼睛,就觉得无处遁形。
有好几次想跟她说,又怕彻底失去她,她的脾气那么烈,要是知道这件事,铁定是不会再理他了,这些天在佟裳跟前,他就像是个罪人,而这一切都要归咎于那个女人。
他咬了咬牙道:“我还是不放心,你即刻回府去,把她……”
白奉天迟疑道:“老夫人那里若问……”
“你就说是我的意思,想来她也不会说什么。”
“是。”
易府。
几个人提着灯笼匆匆从偃月馆退了出来,将门重新锁上,一声惨叫之后,府里上下恢复了宁静。
此刻,上房内灯火通明,夏嬷嬷从外头进来,到易老夫人座前请了个蹲安道:“老夫人,您真是料事如神,幸而您没去,您就是去了估计也是无功而返,大人这次是铁了心了。”
易老夫人苦笑着道:“他在男女之事上一向谨慎,这回吃了这么大的亏岂会甘心,能留一条命已经是给我这个老婆子面子了。”她顿了顿道:“她怎么样?”
夏嬷嬷看了一眼她的脸色道:“人还好,灌了水已经醒过来了,只是大夫说,以后说话会不利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