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康宫孤灯长明。
佟佳沅坐在暖阁里，此时毫无睡意。
秦姨娘从里头出来道：“佳湘喝了药已经好多了，这里没事，娘娘回去睡吧。”
佟佳沅对雪茜道：“你去把门关上，我跟姨娘有话要说。”
“是。”
秦姨娘见她一本正经，有些奇怪道：“到底什么事？非要这会说。”
佟佳沅质问道：“娘，我问你，这件事是不是你们计划好的单瞒着我。”
秦姨娘道：“你在说什么，这事不是咱们商量好的吗？”
“可我刚才明明亲眼瞧见，是佳芷推了佳湘一把，才让她跳偏了，要不然那箭也不会正中心窝上，还好皇上年纪小力道不大，那箭是特制的，比普通的箭要短一些，若是皇上再长两岁，只怕六妹这会早见阎王了……”
秦姨娘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也唬得不轻，“这话可不是乱说的，佳芷她平日里最老实了，也最疼妹妹，她怎么会对佳湘做出这种事？你别是看错了？”
“当时我就在旁边，看得真真的，绝不会看错。”
“可佳芷没理由这么做啊？佳湘攀了高枝对她有什么坏处？”
佟佳沅叹气道：“前几天怪我没把话跟娘讲明白，宫里头只能留一个伴读，不是佳湘就是佳芷，佳芷年纪大了，再熬几年她就二十了，想再册妃子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早就决定把她送回去了。”
“可是佳芷她……不会这样做的呀。”秦姨娘说到最后自己也有点心虚起来。
佟佳沅看她一眼，“娘也别慌，这件事只是我跟你关起门来说的话，我刚才去看过佳湘，那孩子不像是知道的样子，索性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佳湘在宫里养病，佳芷也能名正言顺留下来，在这三个月内，我给她找个好婆家，把婚事定下来，二夫人也就不再为难她了，反正左右都是娘的女儿，娘自己看着办吧。”
“事到如今，我还能说什么，也只能依着你的意思了，可是佳芷她不会啊……”秦姨娘仍不能相信佳芷会做出这种事。
佟佳芷站在廊下，听着她们的谈话，死死绞着双手，脸色白得像纸一样。
砰地一声，不知是谁撞开了门，突然一阵过堂风吹过来，珠帘被吹得噼啪作响，雪茜端着水盆出来，见站在这里，笑着道：“五小姐怎么在这里站着？天晚了，快进去休息吧。”
佟佳芷仿佛没听见她的话似的，只是道：“六妹醒了吗？我进去瞧瞧六妹。”
佳湘被安置在西边的梢间里，佳芷的房间就在她外面，她进去在床边坐下。
佳湘抬眸看她一眼，“姐姐怎么还不睡？”
佟佳芷道：“睡不着，来看看你，妹妹还疼吗？”
佳湘道：“不疼了，一点小伤而已。”
“听说皇上因为不小心伤着妹妹很是自责，想来将来四姐到太后娘娘跟前自请让六妹留下来做宛宁的伴读，太后娘娘也是没话说的，这下六妹就可以得愿以偿，在宫中长住了。”
佳湘笑着道：“我跳下去的时候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想来一切都是机缘吧，姐姐说呢？”
佟佳芷看着她这神色，便知道她心里其实是知道的，慢慢站起身道：“六妹歇着吧，我明儿的再来看你。”
“五姐的手帕，多谢了。”
佟佳芷拿了手帕揉在手心里，深一脚浅一脚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