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吾盯着季舒玄的背影,恨得牙痒却又无可奈何,他问道:“你之前说我这次算是栽到女人手里了,从何说起!”
季舒玄微微叹息一声,非得要他来说这些是是非非吗?
季舒玄道:“你杀了舒胤,我们却找不到任何线索,是蓼夫人给我们指了明路。”
“不可能!”陆吾不相信蓼夫人会背叛他。
季舒玄道:“蓼夫人知道陆箫不是你的侄子,是你的儿子。至于箫夫人,已经被蓼夫人给处置了。蓼夫人身犯命案,又在斩影司安插眼线,居心不良,也会被押往京城过审,你们夫妻二人兴许还能在牢里见上一面。”
说完,季舒玄顺口劝了一句:“所以,娶亲还是只娶一个好,家宅安宁。”
陆吾还是不敢相信,一直重复着:“不可能……我的计划天衣无缝,她不可能看穿……”
季舒玄又顺口劝了一句:“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沾花惹草只会惹来麻烦,还是专一得好。”
陆吾被打入大牢,由多名太医看守,以防止他偷偷服用丹药。
玲珰一直在大殿之外候着,等得难受。她早想到皇宫四处溜达溜达了,毕竟所看的书里,但凡涉及皇宫的,都把这里描绘成一个神秘又让人神往的地方。
可是,远远看见大殿内刀光剑影,玲珰站不住,却因司判大人对她的交代,叫她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离开一丈之远,她只好待在原地。
之后,玲珰看到陆吾被人拖走了,偷乐了很久。
再后来,玲珰见大臣们都散了,却不见她家司判大人出来,着急坏了。
周围的小厮都走了,只剩下玲珰一人,孤零零地站在空旷的大殿外,偶有风来,卷走一片树叶,凄凉。
玲珰垫着脚尖往大殿内看,却什么也没看见,索性爬上旁边的大理石雕刻的栏杆往大殿内看,这下看到了,司判大人和祈天国皇帝祁南正说着话。
司判大人没事,她也就放心了。
玲珰正要往下溜,却见季舒玄无意间侧过身来,正巧看到她的举止。
完了!
玲珰手一松,重摔在地,却不敢叫,灰溜溜地蹲在地上,硬着头皮等季舒玄出来骂他。
大殿内,祁南和季舒玄说着一堆没什么特别意义的客套话。
季舒玄却未有半分轻松,他了解祁南,祁南一个劲儿客套的时候就说明他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说,并且,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事。
季舒玄累了,不想一直客套,当祁南夸赞季舒玄救了内务总管包公公时,季舒玄道:“圣上英明,早就注意到陵州城有异,所以才会派包公公做诱饵,引蛇出洞。”
祁南微愣了下,笑道:“没错,朕不想被陆吾一直吊着胃口,所以才让人假扮我到陵州城来。朕知道,陆吾见朕在陵州城,一定会按捺不住有所行动。只要他有所动作,就一定会露出狐狸尾巴。”
所以,包公公只是祁南的鱼饵,用来钓陆吾这条大鱼。
祁南看出季舒玄急着走,稍作沉思后说道:“那假扮朕的人是个丹青高手,他买回一幅画,说是意境无穷,大司判可有兴致看看?”
季舒玄当然知道祁南说的画正是那日玲珰为了让颜倾交差所帮忙画的那幅。
不等季舒玄答应,祁南就已经把让人把画呈上来了。
两名内侍拿着画,站在距离二人两丈开外的地方。
祁南欣赏得入迷,不住地赞叹,当祁南发现季舒玄眼中毫无惊喜之色时,才停下陶醉和赞叹,说道:“大司判不是对丹青深有兴致吗?怎么今日兴致不高?”
这幅画确实与寻常画不一样,近看意境深远,令人遐想。但它真正的妙处在于远看,远看时会发现画里有两重境界,第一重是山水,第二重是人。近看,人与山在一起,是一幅寻常的丹青。远看,人与山割裂,随着看画人挪动步子,画中人的位置会有轻微的变化。
季舒玄道:“今日一战,微臣体乏,还请皇上恕罪。”
祁南像没听见似的,推了下季舒玄:“你呀,是担心朕把这位丹青高手从陵州城抢走吧?”
抢走?
季舒玄诧异地看着祁南,祁南却不置可否,大概是真动了这心思。
祁南陪着季舒玄往大殿外走,走到门口时,季舒玄拱手告辞,祁南却唤住了他。
“大司判,朕有一事深为不解,如果你不为朕解疑答惑,朕恐怕会夜夜难以入睡了。”
原来祁南真正最想说的话还没说。
季舒玄道:“圣上请说。”
石阶下,玲珰悄悄从一侧栏杆处探出半个脑袋遥望这边的情况,见祁南和季舒玄说个没完没了,心里多少有些埋怨。
“我倒要看看你们在说些什么。”
玲珰盯着二人的嘴唇。
祁南对季舒玄道:“朕最近半年来一直在查一件事。”
“何事?”
季舒玄猜到此事与自己有关。
祁南道:“朕在查我祈天国历代斩影门大司判,发现所有大司判的生平都是从二十岁开始的,二十岁之前的生平无一记载。你说,这是为什么?”
“微臣不知。”季舒玄如实回答。
祁南盯着季舒玄,道:“你在敷衍朕。”
“微臣不敢。如果圣上需要微臣配合什么,或者需要微臣调查什么,微臣必会照做。”季舒玄道。
祁南拍拍季舒玄的肩膀,笑道:“朕也是把这件古怪事说出来跟爱卿商量,听听爱卿的想法。既然爱卿暂且不知,那朕也就不多问了,你先回去处理陵州城的事,那个烂摊子也就只有你能收拾了。”
“谢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