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脸上表情突然凝住,心中有些诧异,为何天承回来变得如此积极,但又觉得,此时询问此时恐怕不太合适,于是便立即回答说:
” 按照我的计划安排,我明早动身去做准备,明日中午便可办事。“
天承听着面色严肃,眼神坚决地对着公主点了两下头,便又一言不发,转身往石阶上走,走到一半,又回身招手,示意公主跟随上来。
公主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不知怎么天承回来就换了现在这副严肃模样。于是便也不敢说话,跟着天承爬上石阶。
二人拾级而上,来到石门门口之后,便十分有默契的相互助力,用手臂推开石门,快步离开了石室。
等天承把石门上的那把锈锁重新锁上,这才一前一后离开了石门所在的那处孤僻小院儿。
刚刚踏上小院前的那条石板路,安宁公主不由又偷偷转头瞄了一眼天承,见他还是一直挂着张苦脸。
公主毕竟在宫中常随君王左右,识得察言观色,只用两眼,便看出天承神情严肃之中,好似还带着有些忧愁,于是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小心询问道:
”怎么没见文魁给石门上锁,方才是不是有事发生,不妨与我说说,看我能否帮你排忧。“
天承起先默不作声,只是低头看路,走出去好几步,才慢慢回过头来,像是下定决心般,用坚定目光看着安宁公主,郑重其事地说道:
”我可以替你动手杀人,但是 ,我得再加个条件,否则,你现在去求别人,该不算为时已晚。“
安宁不太明白,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只是片刻功夫,就能使得面前这个看似老实的少年,突然开始坐地起价起来。
说起来,这也忒有些不仗义,不地道,刺杀一事能不能成,姑且不说,可明明先前就已经谈好的条件,怎么却又要加了。
安宁虽然感到极不愉快,但更多的却是疑惑和不解。
即使如此,从小在宫中长大的安宁,早已对勾心斗角这种事情司空见惯如家常便饭一般,所以她并未动气,但坐地起价一事始终不太地道,于是安宁微微皱起眉头,以表达心中不满,然后盯着天承双眼,用一种充满底气的语气说道:
“可以,要加的条件,你说来听听。不过,在说条件之前,你需得把刚才发生了什么,如实告知于我。”
天承本不想说,因为解救文魁这件事情,或是说,这个他心中已经定下的决心,越少人知道,便越安全保险。
但天承思来想去,估摸着面前这位女子,怎么来说,应该也不能算作是外人。毕竟自己将要与她同生共死,去办一件大事,再况且,或许之后还会是一家子,两口子。
于是天承稍有犹豫,权衡片刻后,便对着安宁说出了实情,但是也未曾全说,只是大概告诉安宁公主:
自己童年经历过一些事情,可能牵连白塔,白塔派人抓自己问罪,结果却被文魁顶了罪,文魁此去有死无生,所以他想救人。
而这个新加的条件自然与此有关,那就是,要帮天承查明的母亲的事儿作为其一,其二,便是帮自己解救文魁。
天承当然清楚,自己这样的行为不太地道,但,他却不知道除了面前这位贵为皇室宗亲的少女,现如今还有谁能帮上自己,所以即便有些像是在赌,即便是会显得自己不要脸,自己也要一试。
爷爷曾经说过,这世上两种债,最难还,一,是命债,二,是情债,这两种,都恐怕要拿命还的。
可自己将要欠下的,却偏偏是这二者之一,所以自己哪怕拼了命,也要把人救了,好使得这档子债务,变得不成立。
安宁听着天承叙述,眼中渐渐流露出丝丝赞许,曾经在她眼里看来,面前的这个少年不过是个孩子,虽然看起来好像肩负着什么,但总沾染着那么一点没心没肺的孩子气。
但现在看来,面前的这个少年,则更像一条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汉子。
随着天承在安宁公主心目中形象的变化,安宁心中竟然有一丝莫名的欣喜。
不知为何,只是觉得,自己虽然因为心中计划,迫不得已而要嫁给天承,是刻意为之。但总的来说自己挑的面前这个少年,却好像并没有所托非人。
不光是指请他帮助复仇的事情,还有挑这个少年作为自己驸马的事情,面前这个少年,都应该算是勉强合格了罢。
想到这里,安宁目光温柔地看着天承,轻轻点了下头,然后抬起玉手缕了一下额前垂下的青丝,微笑着说:
“你提的第二个条件,我现在也无法对你保证做到,但,我会尽量帮你,你暂时不必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白塔既然是拿人问话,那在问清楚之前,应该不会伤他性命。”
天承苦笑,怎么可能不担心,人都已经被带走,如今不知生死,加上那个白衣人陆一,当着他的面说,此次前去根本就是必死无疑,他之前在天选洞里就曾差点被周长老杀了,白衣人做事如此杀伐决断,所以周长老身边这个陆一,说的话应该也不是用来吓唬人用的。
那么谁能知道白塔会对文魁用些什么拷问手段。
加上杀害白衣人,这个罪名听起来就十分严重,更何况杀的还是白塔中的长老。
所以事不宜迟,办完公主这事儿,得立即着手计划解救文魁,越快越好。
天承心里已经十分焦急,巴不得现在就去帮公主把那该死的乌衣卫统领,赶紧给杀了完事。
天承脸上平静,但语气却十分焦急的问道:
”明天就要动手了。我们现在需要做些什么。做事之前总该有些准备罢,例如弄件趁手兵器,或是买些毒药机关之类。是你我亲自去办,还是我找我庄里的人去帮我们办。“
安宁闻言微微一笑,明天的刺杀行动,她已经计划了很久,所以天承提到的这些东西自己当然早就想过,于是她笑着对天诚摇了摇头,又正色说道 :
”我们现在是有件事儿要做,我从小在宫里长大,很少有机会出来,这几天父皇忙着二哥选字的事情,才使得我有机会偷偷溜出宫来,趁着被带回宫之前,你带我逛逛皇城闹市如何。“
听到这里,天承表情震惊,直当公主这句话是玩笑话,自己心里的三件事情,如同三座大山,现在镇压在天承的心头,甚至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第一件事便是明天的刺杀,第二,是救文魁的事,至于第三,才是母亲的事情。
事分轻重缓急,如今连为母报仇的事都排到了第三,可公主口中的当务之急却是去陪她逛街。
天承哭笑不得,于是苦着脸说道:
“我的姑奶奶,这个节骨眼你还拿我取乐,咱们说正事儿,我现在并不像你想的那么冲动,能做事儿,不会出纰漏。”
安宁 勾起嘴角 给了天承一个看似神秘的微笑,然后迅速转过头去,背着身伸出手来,一把拉住天承就走,边走还边佯装生气道:
“小少爷,本公主可不是你姑奶奶,下次可不许再叫错了!”、
天承被公主拽着,走了好几步,这才发现公主竟然拉着自己往余庆庄大门方向大摇大摆地走去。
天承好奇怎么要走大门,不是去办些兵器毒药吗,不是应该偷偷摸摸进行吗,怎么要走大门这么招摇。
天承就这么迷茫走了一段路,才发现周围干活的庄中杂役都拿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歪头皱眉,想了一会这才发觉,自己堂堂庄主人,男子汉大丈夫,竟被一个女子拖着行走,确实难看。
于是天承快步抢到公主前面,反手抓住公主的手,领着公主快步走了起来。
安宁看着,面前这个急匆匆赶路的小伙子,又看看自己 被紧紧握住的手,突然觉得天承的掌心十分温暖,又想着在不久将来,这个男子将是自己的夫君,脸上就不知不觉地泛起了一丝红晕。
余庆庄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那么小,从客厅走到后门有一段路,大概得有百步路程,天承只顾一味,看着眼前和脚下,快步行走,却完全忘了顾及身后拉着的公主。
公主一直这么快速走着,手上又被人拉着,重心不好把持,即使公主曾经练过那么一两下子,有点底子,但终究是个柔弱女子,还是有些微微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