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章 以眼还眼
承昊2019-05-13 12:313,063

  为首那匹战马上,一人弯刀在胯,纵使马蹄飞快,上身却丝毫不晃,气定神闲,像是寻常出游,即使看到天承这里的满地狼尸,也面不改色。

  那人独眼,右眼上盖了个铜片,铜片黑黄,上面镶嵌几颗宝石,宝石红蓝都有,但丝毫没有华贵之感,反而略显恐怖。

  后面几匹战马上骑着的,都是粗糙汉子,络腮大胡居多,胡须茂盛但早已沾染沙尘,呈现褐色,其中有几人还是断臂,断臂之上接个木头桩子,桩子上插根铁锥,想必是兵器。

  马上骷髅碰撞的桄榔响声中,马队在离天承不远处渐渐散开,然后呈环形把天承围在里面,蹄声不止,慢慢绕着天承打转,马上的人也用警惕眼神打量天承。

  天承见状,握紧手中断剑,借着月光,也与众马贼对视,却看到众马贼并不近前,眼神之中,也无敌意,不由有些放心,觉得或许这群马贼看到自己身无一物,手无寸铁,应该对自己没什么兴趣,动手都觉得费力。

  却见到为首那名独眼慢悠悠骑着战马,接连仔细视察了地上几具狼尸,面露狐疑之色。

  独眼双腿夹紧马腹,弯腰下来,拔出一柄插在狼尸上的断剑,断剑拔出,带着一些鲜血,把铁锈染得通红,只见他把残血一甩,然后细细打量一番,像是看着手中断剑回忆起什么,皱眉不语,看了好一会,才把手中断剑凌空抛给身后断手络腮一人。

  断手络腮举起自己完整右手,稳稳当当把抛来的断剑接在手里,也细细看了一眼,然后对着独眼轻轻点了下头,两人相视一眼,又转眼盯着天承。

  天承被二人看得心中恐惧,想要解释自己并无盘缠供其劫掠,但又不敢开口。

  独眼单手拉住缰绳,单腿跨过马背,飞身下马,眼睛始终盯着天承手中断剑,慢慢靠近天承,走到天承约有十步距离,天承这才看清,那汉子虽然黝黑,但面容老迈,似是已过古稀。

  那独眼老人虽然脸上少个眼睛,但依旧显得慈眉善目,看不出丝毫歹意,踱着步子停在天承十步开外,不再靠近。

  其他马贼见首领如此,也陆续翻身下马,徒步慢慢靠近天承,包围圈子却越来越小。

  独眼老人微微皱起眉头,突然下巴一抬,隔空用苍老嗓音对着天承喊话到:

  “儿娃子!你姓个什么呢撒?姓朱哈?”

  天承一惊,不知怎么这独眼老人还有看相本事,看了自己一眼,便连自己姓氏都猜了出来,但出来初来匝道,萍水相逢,对方又是马贼,自己却不该如何作答,只好略作踌躇,最终还是缄口不语。

  独眼老人见天承闭口不答,同时也不气恼,转头给身边断手络腮使了个眼色,拿下巴指了指天承。

  断手络腮微微一笑,胡须蠕动,黄粉洒落,看起来有些滑稽,只见他轻轻抬起那只断了的左手,断手所接木桩上的铁锥尖端直指天承,他眯眼瞄了一会,然后拿右手搭在断手木桩之上,只听“嗤”的一声,随着一阵机锁扭转之声,铁锥弹射而出,直奔天承心口。

  天承大惊,脑中不及反应,抬起手中断剑去挡,但铁椎尖锐,似乎又是很重,所射弹道实难预估,起初还是向着天承心口,半路又对准了天承腹部。

  天承皱眉,面露痛苦之色,此时危机,稍一犹豫,便能要了自己性命,于是他当机立断,挥舞断剑,摆了个架势,小臂绕身而舞,断剑环绕身边,扭动腰肢,起舞一般挥动断剑起来。

  正是爷爷“健身剑法”的第三式---气荡四野。

  这一招当初学时,就觉莫名其妙,使用起来,只是藏剑不出,拿剑绕身而舞,却不像别人使用兵器所作的防招,剑身挥舞之时,自己空门大开,破绽百出。

  但不知为何,却在这危急存亡间莫名使出这招,更像是冥冥之中有人指点心间,但又没有听到任何提示。

  断剑绕身越舞越快,天承周身寒冷空气似乎也渐渐变得温暖,但温暖空气中,竟凭空出现许多冰凌一般的细条,冰凌渐渐凝结,越积越多,越来越大,最后变得像是手中断剑的影子,随着天承周身环绕急速飞舞起来。

  天承手中断剑之舞百疏一密,漏洞百出,但周身断剑之影却把天承包围得严丝合缝,滴水不漏。

  铁锥瞬间便到,空中与天承身边环绕的断剑残影一碰,发出金铁撞击之声,像是硬碰硬撞到一块岩石,画着圈翻飞弹开,不见丝毫火星。

  天承停了手中剑舞,大口喘着粗气,看着铁锥飞出老远,斜插进沙子里面,感觉惊魂未定。

  对付群狼天承已经耗了许多体力,加上身上有伤,昨夜又只睡了一会,当真是又倦又累,此时也是勉强支撑,只是不料,爷爷这一招,就几乎抽尽全身所剩气力,弄得浑身酸软,摇摇欲坠。

  发出铁锥的那个独臂络腮看到自己失手,变得极为恼怒,突然一脚狠狠跺在沙上,腾起许多沙尘,细沙飞的老高,让他的胡子上又添了一些黄色。

  独眼老人眉头大皱,伸手叫停正要群攻上前的众马贼,然后拔出腰间弯刀,举过头顶,说了句:

  “儿娃子劳道求子的。”

  说完一手拍拍身后战马,嘴里咿咿呀呀怪叫几声。

  只见他身后战马听了咿呀之语,突然嘶鸣一声,调转马身,拿马屁股对着独眼老人背部,然后后蹄蹬了几下沙地。

  独眼老人举刀在额,突然猛得腾起身子,双脚离地,说时迟那时快,他身后战马也在同时向后狠狠蹬出后蹄,力道之大,便是马蹄上的沙子都被甩出老远。

  独眼老人双脚踩到马蹄上,弯腿用力一蹬,借着马蹄后踢力道,加上自己蹬腿之力,把自己像炮弹般弹出,弯刀高举,从天而降,直劈天承。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天承不及缓过劲头,又见天上这摧枯拉朽势大力沉的一刀,不假思索提起断剑相迎。

  天承手臂伸直,把断剑送出,使了一招向上而出的“健身剑法”第一式---剑出八荒。

  剑指苍天,一道透明剑气随剑身而出,对着独眼老人面门激射,但气为剑影,天承手中始终只是一把没了尖头的断剑,剑气也是平平直直,少些锋芒。

  独眼老人身在空中,无法躲闪,只得凌空微微偏过头去,却不料剑气来的极快,自己头只偏了一寸,并未把剑气躲过,无奈手中弯刀脱手而出,砸向天承脑袋。

  天承却是在地上,虽然可以用刚才那式“气荡四野”来作抵挡,但天承心知自己强弩之末,身上气力已经不多,怕是无法支撑,于是狼狈侧身倒地,仓惶躲过飞来的弯刀。

  刀锋擦着天承耳垂飞过,深深埋进沙子里面,当真险之又险,生死一线。

  那道剑气也在同时命中独眼老人脸上,老人惨叫一声,翻身落地。

  众马贼见状,怒吼着向天承奔来,却看到独眼老人落地滚了一下,便又蹲在沙上,抬起脸来,挥手示意众马贼后退,然后缓缓开口道:

  “不错不错,你果然姓朱,朱家的小畜生,看你的年纪,朱剑寒恐怕是你爷爷罢!”

  这次说话,独眼老人一改边关异族口音,反而说起了标准的中原话来。

  天承怒目而视,点头承认道:

  “是又怎样,与你何干!”

  独眼老人昂起脖子,只见一丝鲜血从他眼罩之后缓缓流下,黄铜眼罩上的宝石不知何时少了一块,其上多了一道划痕,划痕很浅,像是被什么硬物撞了一下,导致眼罩也有些变形内凹。

  独眼老人用手擦拭脸上血迹,又摸摸自己眼罩,然后把手绕到脑后,将眼罩解了下来,只见眼罩之后,已经没了眼珠,黑洞洞不知深浅,一道一指长的老疤爬在眼眶之上,狰狞可怖,老疤痕之上,还有新伤,新伤留着血,与那旧疤痕相似模样,在眼眶上重叠,与老伤痕交替打了个叉。

  独眼老人拿手抚摸眼窝伤痕,一边冷笑开口道:

  “可惜是柄没有锋芒的断剑,否则,刚才一剑,或许能和你爷爷一样,再瞎我一只眼睛。”

  天承看着面前那只空洞眼窝,心虽有许多不解,但依然提起胆子道:

  “你要再来,断剑也叫你全瞎!”

  “哈哈哈!好!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我倒要看看,今天是我瞎,还是你盲!”

  说罢,大手一挥,身后马贼得了号令,像是已经等候多时,忍耐心中激愤,此时听到首领喊声,马上拔刀奋起,口中怪叫,向着天承急速狂奔而来。

继续阅读:六十一章 发髻大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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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鞘现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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