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章 发髻大汉
承昊2019-05-14 12:073,242

  七八马贼气势汹汹,膀大腰圆,向天承逼近,手中弯刀刀刃均已蜷曲,寒锋在月光的映照下却依旧晃眼,再看众马贼满脸伤痕,不难想象其个个是身经百战,都是刀口舔血过活的狠角色。

  舌战群儒还可一战,但这以一当十,纵然天承身怀字力,“剑”字力略掌握了些门道,但始终会是寡不敌众,到时候是真要战死“沙”场了。

  当然天承却不愚蠢,他见此情形,马上横眉冷眼,破口大骂起来:

  “你这老东西,老了老了却比街上的泼皮无赖还不要脸,自己打不过,就叫手下群攻,难怪被我爷爷瞎你一只眼睛,只是怎么不把你杀了,留你这个丢人的祸害。”

  那独眼老人低头把眼罩带上,然后弯下身子专心翻起沙子,像是寻找从眼罩上掉落遗失的宝石,对天承的话却是充耳不闻,一边专心致志翻沙子,一边嘴里轻轻嘟囔了不停。

  有些话,听不见,比听见了更有用。

  况且,生死场上,也就泼皮无赖最善生存。

  然而,围过来的众马贼似乎对天承的话很是买账,一个个闻言捶胸顿足,怒不可遏,晃着膀子喊些天承听不懂的话,互相推搡着上前要靠近天承。

  老人性子狡黠,年轻人则不然。

  所以天承的话还是有些用的,众马贼中,一个较为粗壮的站了出来,把其他人扛到身后,然后转身对独眼老人行了一礼,又回身对着天承怒吼了两声,便提刀来袭。

  一个一个来,天承当然不怕,他手中断剑紧握,横剑当胸。

  剑身残破,天承身子亦然,上次饮水,已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只觉得刚才交手后,已经口干舌燥,嘴唇似乎一碰就会开裂,大漠夜间寒冷,但天干物燥,叫人难耐。

  马贼大汉举刀就劈,故作面貌狰狞,像是这一刀使了吃奶的力气,想要一力降十会,一刀就要把面前这个伤了首领的小子剁个稀烂,好帮首领那独眼老人挣了面子,以后在族里地位,就自然水涨船高,好叫人高看一眼。

  天承听到刀刃带起的呼呼风声,知道这刀不能硬接,但躲也不是,自己不像眼前大汉生得一副鸭掌般的宽厚脚掌,若是重心转移,脚下软了,这刀便定然会砍在身上。

  大汉人高马大,刀也举得极高,落下时腰间空出一块,显然并不熟练招式打斗,看起来空有一身蛮力,但行招全凭怒意。

  以攻代守!

  天承下定决心,把断剑一横,手臂弯曲甩出,以最小的力气,由左向右将剑平挥出去。

  并不是不想用力挥剑,而是当真已没了力气。

  即使这一剑软绵绵的,但断剑却不无力,断剑虽然尖头折断,锋刃犹在。

  一剑挥出,断剑上闪出点点寒芒,在月光下与夜空中点点星光相映成辉,随后星光汇聚,化为一条白线,白线笔直纤细,随断剑滑行甩出,瞬间贴在了马贼大汉隆起的便便大腹之上。

  那大汉穿着皮袄,像是狼皮做成,被那白线一划,袄子顿时破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结实的肚子,白线被袄子阻格,略微淡了一些,但未消散,直撞在那肚子上,把肚皮划开一道口子。

  伤口不深,只破了层皮,血也流得不多,但那大汉的反应却是出人意料,他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破开的肚子,然后弯刀也丢了,掉下插进沙里,左手颤抖着捂住自己肚子,弯腰蜷起腿,竟蹲下痛哭了起来,加上他头顶系了两个发髻,看样子活脱脱像个被抢了手中糖葫芦的小丫头,只是体型比小丫头大了不只一圈。

  那大汉哭着,嘴里还不停用标准的汉语说着:

  “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天承皱眉,着实被这大汉吓了一跳,刚才还气势如虹,怎么竟是外强中干的纸老虎一只。

  那大汉身后一群马贼脸上表情则是五花八门,有的气,有的恼,有的哈哈大笑,骂大汉没甚出息。

  “喇头儿,你怎把裤子都吓湿了,臭哄哄回去,也不怕你那两岁女儿笑你!”

  “三年前还是个汉子,讨了婆婆娘咋就变这样子了,可惜可怜。”

  那大汉听到众人笑骂,置若罔闻,也不回头,继续低头求饶。

  天承面露难色,原来这大汉家中还有牵挂,之前气势只是幌子,如今看到天承剑气神奇,负了点伤,又看到自己一剑伤了首领,怕成这样,也是情理之中。

  原本架在大汉脖子上的断剑,也缓缓撤了回来。

  “你滚开吧。”

  天承皱眉道。

  那大汉连滚带爬,抱头退回众马贼身前,还吃了同伴两脚,模样甚是可怜。

  众马贼还在奚落大汉,却听到一声长叹,只见那声叹息正是从独眼老人口中发出。

  忽闻长叹出口,众马贼立刻挺立肃穆,重新提刀在手,对着天承虎视眈眈。

  这次扑来的是三人。

  三个马贼踩着沙子,一步一坑,奔跑而来,他们脸上不像先前大汉故作狰狞,而是一脸冷漠。

  天承看得出,这是看死人时的表情。

  在迎面而来的马贼眼里,天承已经成了一滩碎肉。

  三把弯刀接连举起,次序落下,天承挥舞断剑格挡,只挡开两刀,就顿时虎口生疼,手臂发麻,手指瘫软握不住剑柄。

  剩下一刀再无力去挡,只得偏开身子来躲,好在三刀齐出,各有限制约束,导致各自刀路笔直,叫天承看的分清。

  身子能把刀躲了去,但腿却躲不开。

  第三把弯刀斜着切下,正蹭在天承大腿上,刀刃多有豁口,像是锯齿一般,轻而易举割破天承裤子,在天承腿上拉开一道血口。

  天承吃痛,身子也抖了一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连忙送出一剑“剑出八荒”,断剑没有锋芒的一端一下刺在砍腿那人肩头,扭转胳膊旋劲发力,笔直刺了进去,随后天承猛一振臂,又用力把那马贼连人带刀挑了开去,这才保住自己一腿。

  一招出,天承不敢稍息,提气连忙又是一剑斜挥。

  “扫分六合”

  断剑裹挟银光,画出一道扇形,狠狠劈在余下两柄弯刀主人的手臂上。

  两条右臂齐平开了一道口子,伤口中血流如注,滴在沙上,却只留下两颗很小的红点,就好像这片沙漠,不但令人干枯,还吃肉饮血。

  被挑飞那个马贼捂着自己被穿刺的肩膀,右手无力低垂,即使这样,他那颓软的手上,还是死死握着弯刀,眼中虽然痛苦,却有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怨恨,即使他与天承素不相识,但那种怨恨,却像是由来已久,历久弥新。

  被砍在胳膊上的两名马贼更不好受,伤口后面便是手筋,两柄弯刀都已不在手上,而那两人,则是抱着被割破的胳膊,哀嚎着在地上打滚,哀嚎之中,还不忘骂骂咧咧瞪上天承几眼,像是全然不顾自己处境,只在意 与天承间那莫须有或者确有其事的深仇大恨。

  天承皱眉看着地上打滚二人的眼神,心知自己已经沦落这个地步,命悬一线,不能再心慈手软。

  地上滚着的,后面捂着肩膀站着的,还有甚至那个独眼老人,又何尝不是自己刚刚经历的荒原狼,秃鹰,以及雄鹰,都觊觎着自己的血肉,待自己丧命,好一拥而上,对着自己残破的躯壳大快朵颐。

  你想吃我,我便把你吃了!

  天承翻手持剑,把手平举到胸口,头却偏了过来,因为他将要杀人,但,即使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他也不想自己的眼睛被血蒙了。

  剩下的五六个马贼已经怒吼着举刀往自己这里跑来,天承知道自己还有多少力气,恐怕下一波,他便活不了了。

  但是,他还要看看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

  天承挥动小臂,这一剑取二人咽喉,所以必须干净利落,但剑锋刚落下半分,却看到一个硕大身影,用膝盖蹭着沙,跪倒在自己面前。

  “爷爷,求您也放过他们吧,他们是……”

  又是那个被自己割开腹间衣物的大汉,只见他双膝跪地,交替着用膝盖在沙上走着,挪动身子挡在天承面前,把倒地两个马贼也护在身后。

  只是那大汉话未说完,满是胡子的腮上却多了一口唾沫。

  “呸,向朱家的畜生求情,老子先杀了你。”

  地上其中一个马贼狠狠往大汉脸上啐了一口,然后直着脖子,昂起下巴,把脖子露给天承,双眼圆瞪看着月亮,像是等死。

  另一人则闭着双眼,把脸一半埋进沙里。

  天承眉头紧皱,看看大汉那庞大身躯的懦弱样子,想起在刚才听到,他还有家室和一个两岁的女儿,脑中不知为何浮现出母亲和安宁的音容笑貌。

  天承皱着的眉头突然释然了,他默默低下头,身子一歪,再也支撑不住,拿手中断剑撑在沙上,断剑刺入沙中,带着天承缓缓倒了下去。

  而天承倒下的同时,其他马贼也终于赶到,挥起手中弯刀向他身上砍去……

  “慢着!”一句吼声传来,只见不远处,扬扬沙尘之中,一人站定月下。

继续阅读:六十二章 又见文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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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鞘现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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