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亦苦笑出声,在那一刻心痛到了极致。自己这些天来因为她而一直在备受折磨,可是到头来,人家却连当他朋友都不是。
一句杀了你说出来是如此的冰冷绝情。
所以从头到尾,都只是他一个人在自作多情而已。
费尽了心思,就算没有朋友做,就算成了陌生的人,他也只希望她脱离可能即将到来的战争,希望她能好好的全身而退,但是别人,却根本不领他的情。
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那么,就请杀了我吧!”封亦提着剑直接冲向了百里箫何。
为什么到了这样的时候,他仍然心有不甘,宁愿告诉自己秦九月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她并不是一个无情的人。一个为了自己神灵阁的那些朋友,宁愿不顾一切冲上刑场的人,怎么可能会对他那么绝情呢?
然而,当他冲向百里箫何之时,秦九月也直接挡到了百里箫何的面前,手中的剑也瞬间出鞘。
她的反抗让他的不甘与怒意不停的膨胀,他的剑一次又一次的对准着百里箫何,而她的剑,也一次又一次的对准他。
他真的不相信,不相信她会对他那么的绝情。
所以,他在刺向百里箫何的那一剑之中,突然的收了手,胸前空门大开,而秦九月的剑却笔直的刺进了他的胸膛……
那一剑的刺痛感,永远都抵不上心头的那一阵痛,在那一瞬间,封亦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他的目光看着手握着剑刺在他胸膛的秦九月。
他输 了。
他赌输了……
秦九月是真的会杀了他。
当剑刺入封亦胸口的那一刹那,秦九月的胸口也似乎被刺了一剑般,微抖的手紧紧的握住剑把,努力的抑制着自己突然汹涌而起的情绪。
她没有想到封亦会突然的撤回剑招,也没有想到封亦会对她的这一剑不做任何的防守,就让她的剑如此轻而易举的刺入了他的胸膛。
那一刻,她的世界也安静了。
即使做下了再大的决心,她也没有想过会真正的对封亦下杀手。
鲜红的血顺着剑身流出,染红了封亦胸前的衣服,也滴落在地上,绽出一朵朵刺眼的血花。
秦九月清楚的感觉得到封亦看着她的眼神在变化,凄凉,无奈,绝望。
封亦笑了,他的嘴角边慢慢的扬起了一道自嘲的弧度,他什么都没有说,赤手握住秦九月的剑身,将剑从他的胸膛里拔了出来。
剑身离开的瞬间,伤口血喷如柱,那锥心的痛让他站立不稳地退了两步,捂住了胸口。
血水从他的指尖渗出,鲜红的颜色印着他那变得惨白的脸显得愈发的刺眼。
他回过身子,摇摇晃晃的离开三阁楼的庭院,那无力的背影就如一具行尸走肉般,慢慢的,慢慢的消失在皇刑寨的夜色里。
封亦离去,秦九月却是站在那里久久的无法移动,整个身子都如僵住了一般,手中扬起的剑还在滴着血,那清脆的滳哒声仿佛滴进了她的心里,荡起层层的波澜。
许久许久,猛然的察觉面上的一袭冰凉,她这才回过神来,伸手拭去不知觉中落下的眼泪。这是她第一次,因为伤了人而如此说不出的难过,甚至有些恐惧。
“也许有一天,这样的画面还会再次出现,九月,你决定了吗?”百里箫何看得出秦九月此时内心的那种难过成悲凉,她对身边的人一向很重感情,她刚才对封亦的那一剑,一定深受刺激。
“嗯。”秦九月轻声的应了一声。
虽然很难过,但是这些都必须经历,不是吗?
只是看着庭院外的那片黑暗,封亦那悲凉的眼神还有那落寞的背影还是会不停的浮现在她的眼前。原来有些东西,心里的感觉永远都比嘴里的真实。
漆黑的夜里,宁静的京都城,几家店铺门前的灯笼散着微弱的光芒,街道上,那摇摇晃晃的身影如鬼魅一般,他的胸前一片的血红,面上早已看不到一丝的血色。
封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皇上皇刑寨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到现在的,除了秦九月那一张冰冷的面孔一直在浮现,他什么都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往哪里走。
她要杀他,她真的要杀他……
砰的一声。
封亦的身子终是支撑不住的摔在了地上,昏死而去。
漫长的一长街道,静悄悄的在夜里沉睡。
两个身影从巷子里的暗处走了出来,走到了封亦的面前。
“族长,这人是功底不错啊,这人身上的剑伤都从胸口穿到后背去了,居然还有气儿。”一个十四五的丫头片子蹲在封亦的身边细看了一下封亦身上的伤。
被称为族长的女人一脸的冷清,目光看着封亦的脸,眼神里若有所思。
她知道这个人,叫做封亦,是沧澜国最年轻有为的将军。
“不过就算功底再好,在这里躺上一晚上,怕也是熬不过了。”小丫头拍了拍手站起了身子,话里没有带一丝的情感,就好像眼前受作的不是人,而是一只小动物一样,她朝自已的主子说道,“族长,我们走吧!”
从小跟在族长的身边,她深知规矩,除了族里的人之外,外面人的生死都与他们无关。
然而,小丫头正准备走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主人并没有走,而是仍然站在那里盯着地上躺着的人看。
“族长?”小丫头疑惑的叫了一声主人。
“绿芽,把这人带上。”女人朝那叫绿芽的小丫头说道。
绿芽愣了愣,那样子就好像是自己听错了一样,“族长,你说把这人带上?带去哪?”
“我们住的地方。”女人说完这话之后,便先迈开了步子离去。
绿芽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族长?”
而她的族长,却早已消失在夜色之中,绿芽看了看地上的人,虽然疑惑不解族长为什么要管这个人的生死,但还是蹲下身子将封亦直接扛了起来,明明很小的个子,却是力气那么的大,扛个人都像是不费半分气力一样。
她扛起了封亦,然后赶紧的朝主子离去的方向追去。
夜,再次沉入了无边的寂静之中。
……
次日 一天不见封亦,将军府里的人就有些慌了。再一夜过后,龙翰就得到了传报,封亦失踪了。
听到这个消失之后,龙翰很是大怒。
他觉得封亦一定是不满他的逼迫而逃婚了,但是封亦消失的这件事情他下了保密令,不得让更多的人知道,毕竟这关系着他皇家的颜面。而暗中,他立马就派了不少的秘探去寻找封亦。
他的旨意就是,一定要在初一大婚之前把封亦给找回来。
……
封亦醒来的时候,不知是自己昏迷后的多少天,睁开眼睛,窗台照进来的亮光让他微微眯了眯眼,好一会之后才适应过来,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竹子搭建的房子,内饰简单古朴,清风从窗口吹入,几分山林的草木之香入得鼻息之间。他缓缓地坐起身子,小小的动作还是扯痛了他的伤口,他不禁低吟了一声,微微皱起了眉。
看了看自己,上身赤裸着,白色的纱布从胸前缠到胸后,看来他的伤口已经被人处理过了。
只是,他并不知是谁。
而这里,也不是他的将军府。
模模糊糊的记得自己那夜离开了皇刑寨,却并不记得自己走去了哪里,又倒在了哪里。
这时,房间的门吱的一声被人从外用脚推开了,然后有人入得封亦的眼里,当封亦看到入门来的人时,脸上的表情不由得微愕。
进来的人是个十四五的少女,穿着一身不像是沧澜国的衣饰,长相机灵。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少女此时是抱着一个比桌子还大的大澡桶进来的,而那大澡桶里盛满了热乎乎的水。
那装满水的澡桶怎么看也有几百多斤,但那少女就这么用双手环抱着走了进来,那样子看起来,还很轻松。
绿芽将刚盛满药水的澡桶放到了房间正中,拍了拍手,这才看到坐在床上正一脸惊愕盯着她看的封亦,一张俏脸上露出了几分的欣喜,“哇,厉害啊,这么快就醒了。”
直到绿芽说话,封亦这才回过了神来,带着几分的警惕问道:“你是谁?”
这丫头年纪看起来虽然小,但是那一身的本事非同一般,加上身上穿着的衣饰又不像是沧澜境内的人,所以他才会有那么一些的提防。
毕竟在沧澜国的外域有着不少窥视着沧澜的国家。
“先别管我是谁,我先帮你看看伤口。”绿芽走着就走到了封亦的面前,直接伸手去解封亦身上的纱布。
封亦没有抗拒,虽然不知道这丫头是谁,但看得出来,是这丫头救了他。
绿芽解开了封亦身上缠着的纱布,露出了封亦胸前那刺眼的伤口,几天过去,虽然伤口是处理过了,但是还没有完全的结疤,看起来那里就像是有个不浅的坑一样。
要知道,在几天之前,这个伤口可是完全惯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