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有些醉了,崔康的酒向来是后上头,大反劲,如同热一锅冷水,由平淡到沸腾需要大把时间。甫一喝下去,香甜、清辣、可口,酒量好的喝下几瓶丝毫不觉得醉。一直喝,便始终不觉得醉。只要停下,烈酒的醉意便一股脑的蹿上来,流便全身的骨头和血管。这是一个享受的过程,每个人的感受都不尽相同。孔祺睿与程泊熙两位无忧无虑之人,喝下酒时只觉得酒被秋日冻的发凉,酒劲来时全身暖洋洋的,醉晕了也是带着笑意。孔芳华与崔康的重担是相同的,喝酒的滋味也是共通的,无非孤独与寂寞二事,孤独的饮酒,待酒劲来时全身灼热,连泪水和哈欠都是热的,觉得可以这样过下去不必想什么繁重的事,如此便和孤独有了鲜明对比,孤独更显孤独。
齐天抓起酒瓶,对嘴喝,猛灌了一口,看着小家伙笑了,这小家伙长的像加文的弟弟。那是个在西-班-牙长大的拥有F国纯正血统的人。布利雷·内尔诺。性格与程泊熙相似,有一双发现美好的眼睛与一颗不会憎恨丑恶的心,尽管生在黑帮家族中,但他从不染指家族的生意。想的十分开明,不会傻到自己白手起家,他说用这样的方式证明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没人需要你证明能力,他们只需要你证明自己与家族亲密无间。因此他从家族借了一笔钱开了间占卜社。是那种每天清闲要命的工作,开张一次也充满了快乐。遥想上次见到内尔诺时还是五年前,那时候他和一位西班牙姑娘相恋了。
如果按照正常的发展,他们应该早在庄严的教堂或者漂亮的草地上举行了结婚典礼。他们的孩子也会继承他们的象征,金色头发,坚挺鼻梁。齐天看了眼小家伙,确实金色头发,坚挺鼻梁。他倏地反应过来,笑笑自己,眼前的小家伙应该有十八九岁了,怎么算也不会是内尔诺的儿子。
齐天直视小家伙,眼神锋利如刃,坚定说,“你一定会说汉语。”布利雷家族重要的家族产业都在中-华,因此拥有家族图腾纹身的人都必须要精通汉语,因为这些是承担家族大部分责任与荣誉的人。
小家伙毫无表现,自从齐天进来后,他便乖乖的靠在墙根。
齐天把酒瓶放到床头柜上,坐起身子,搓手,声音听起来如同两个鞋底互相摩擦,他的手粗糙且大。他说,“别装了,我要是杀你你早就死了。冒犯齐的傻蛋会好好的多活一阵吗?齐·贝尔会剁掉你的双手,在你的腰这用一把大刀剁下去,你会一分两半,贝尔会用药剂吊住你的命。你可以抬头看看自己另一半躯体。齐·哈里曼也是个残忍的人,他会把你丢进蛇窝,据我所知,他在家里挖了一个五米深,十平方的泳池,里面有几十条毒蛇,他喜欢把人扔下去,坐在泳池边看热闹。齐·门罗是个精明地道的犹太商人,他会把你扭送警局,但你会死在警局里。布鲁默是个更疯狂的人。”
说到这里,齐天停了,小家伙的神情变的不安。齐天猛地蹿到床尾紧紧盯着小家伙,这令小家伙打了个颤栗,极力向后缩,惊惧地看着齐天。齐天粗声说,“布鲁默会杀了你!随后找布利雷家族的麻烦。是啊,布利雷家族在F国是个庞然大物,布鲁默不能一次干掉它,也要慢慢蚕食它。他会逼的布利雷家族缩在花园里不敢出来!”
“只有仁慈的天,因为你的布利雷家族的图腾纹身绕了你一命!看着我!看着我眼睛!是谁给的你胆子敢对齐下手!”齐天暴躁的喊着。
小家伙吓坏了,惊叫一声,如同秋风冻上的稻谷,倾倒地向后缩,空间有限,他哪里还有退路,只能向下蹭。
齐天向后一仰,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眼望顶灯。他轻声说,“名字。”
小家伙说,“帕……帕特……”
齐天抬头看他,随后坐起来,靠着床头,悠哉的倒了杯酒,安抚吓坏的帕特,“帕特,你不要怕。你知道嘛?你差点做了一件大事,但是一件错误的大事。如果你杀掉我,加文不会绕过你的。”
小家伙警惕且声音很低的问,“为,为什么?”
齐天饮酒,砸吧砸吧嘴,说,”因为我和加文是要好的朋友,我曾帮助他和布利雷家族度过了黑暗的时期。”
帕特半信半疑,但来了兴致,他从没听过那件事有齐的参与。得到一位齐的友谊简直是件荣幸的事,为什么家族里的人缄默呢?想到这,帕特警惕十足,畏惧的看着齐天。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如何,或许即将死在这间小屋子中。
齐天笑着说,“放松,别紧张。我想你一定好奇为什么没人告诉你这件事。”
可怜的帕特点点头,并没说话。他以为齐天喝的是血,根本没有那么红的酒,看着琥珀色酒瓶里还有一半的血,他后悔死了,为什么听了怂恿来刺杀齐呢。
齐天继续说,“加文是个勇敢、胆大、野心十足且很有谋略的人。他也很凶狠。可他毕竟稚嫩,不是几个家族合伙的对手,他的父亲倒下后,他没像其他一样年龄的人血气方刚的来一场血拼,那年他才23岁。正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他选择了安分,等待他父亲醒来主持大局。这些事你一定知道吧,按照你的年级,那时候你该十一二三。”
帕特点点头,他不知齐天说的真话假话,但那段岁月确实是布利雷家族的黑暗时期,百年历史的布利雷家族险些覆灭。他那年只有十二岁,许多事他并没有印象更无权得知内情,他只记得那半年里,家族花园内进出的人少了许多,每次都是一些人成帮节伙的来,进会议室待上好半天。他也因此半年没去学校以及走出花园半步,家族里的人都变的人心惶惶,女人们整日愁容满面,直到有一天傍晚加文浑身是血的回到花园,哭着说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