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员已定,打斗则自由发挥,画了个丈尺的圈,输赢所定的略有奇葩。谁先出圈则赢,大可纵身一跳便出去了,但习武之人傲骨傲气,谁肯这样出圈不战。面上赢了,暗地里则是没胆,赢了也要叫人瞧不起。因此只能在圈里打赢对方,再一脚跨出圈。
与孔祺睿一战的还是个男孩,看起来约莫只有十八九岁。稚气未脱。
程泊熙搭脑袋过来问齐天,那是怎么弄的。
齐天才看到,男孩右手肿胀如馒头,手指大似胀满气的长条气球,红中透紫。左手白皙,细长如葱。回程泊熙道,“铁砂掌,应该是拗了,本该练就的巧劲,弄茬了路只能连成硬气功。这手这辈子都这样了。”
程泊熙唏嘘,倒吸凉气,看的心慌,瞧这么个俊俏的儿郎弄成这般模样,感慨道,“真是人前享福人后受罪啊!这样还有人练,毅力如山啊!”
齐天点点头,认可程泊熙的话,眼神收了回来,说,“我想练铁砂掌是有一套保养功夫或者中药汤的,应该是弄丢的。所以才转了硬气功。”
程泊熙咧嘴一笑,看孔祺睿,上下都是好的。这才放心。他想不通怎么会有人对待自己这样残忍。他想了一会没有答案,这和他对爱情的执着是一样的,不需要理由就可以坚持一生,苦涩且幸福。尽管苦涩占多。
三位德高望重的评委到了,几十家武馆的馆长,主事纷纷起立问好。他们的位置在最中间明显的地台上,看来晋京对辈分尊卑非常在乎。三位评委都是白发老人,老态龙钟,打头一位个子不高,弯腰驼背,一头密发乌黑。后面的两位面目相似,竟是一对胞胎兄弟。
三人坐进椅子后,馆内肃静。白发老人发言,中气十足,“老朽海志。承蒙厚爱!”
两位胞胎兄弟,各自发言。
“郝向全。承蒙厚爱!”
“郝向武。承蒙厚爱!”
海志手拍桌子,站起来,“今天见证东道主炯浃武馆和孔祺睿的比武,由我们三位定夺输赢。好话赖话先说前头,比武正道,不能使用歪门功夫,不能作弊耍赖,不能无故伤人。比武输赢为次,切磋为上。不论输赢,交个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梨永元站起来,态度恭敬,“师爷!您放心,绝对不会丢了武行的脸面。输赢一锤定音,绝不反悔!不论输赢都设宴款待在座。
孔祺睿同样做了保证。
齐天的眼中刚露出疑问,孔芳华倾向他轻声说道,“海志横跨了半个多世纪。几十年前在晋京开武馆都得他点头同意,为了方便,开武馆的拳师够资格的就都拜个把子兄弟,因此现在的武馆都是低他两个辈分的。”
齐天点点头,这也是个风云人物,但懂得老来明哲保身,也是个聪明人了。
一声清脆的铜铃敲响,比武正式开始。孔祺睿与对手入场,二人对着鞠躬,登时摆好架势。谁也不先主动发起攻势,二人绕着圈僵持。看的人没人叫嚷,比武最忌分心,且二人这是比拼气势,倒也算是摩拳擦掌的预热过程了。
齐天扫了一眼,没见到之前在月夜后身巷子里和他打斗的拳师。
比武无非见招拆招,输赢一瞬的事。孔祺睿必然会赢,这是毋庸置疑的,否则谈什么踢馆呢?齐天没见过孔祺睿的功夫,因此多看了几眼。相比之下,对手逊色,差在了狠上。孔祺睿打起了拳,有一股子拔刀的狠劲,让人瞧了就心底发颤。只要这步成了,那接下来的事就顺理成章了。
二人身形潇洒,各自给足了面子,一招一式套下去。比武是危险的事,哪有这么轻松。孔祺睿不会倦怠。齐天看的无趣了。二人像是商量好的,或者提前排练过吧,打了五六分钟,不分上下,甚至连滴汗珠都没落下。齐天大多是懂得孔祺睿的意思。
程泊熙不懂,茶叶过糙,于是坐在椅子上联想翩翩。梁坡的位置空着,也并非空着,三阳武馆的主事坐在了梁坡的位置上。比赛似乎不值得梁坡一看。程泊熙开始计算着怎么杀掉梁坡,是派人开黑枪,还是做戏让孔祺睿一刀杀了。后者好一点,令众人信服,原因有二,一为孔祺睿是习武之人,大可理解为武艺胜过梁坡因此毙命。二为武行不认枪杀,只觉得胜之不武,而刀则不同,冷兵器与武行捆在一起。
齐天无精打采,他也困了,熬了几个大夜,精神状态不佳。他再次为孔芳华的敏锐感到震惊,甫一接触孔祺睿时他认为孔祺睿的一切是以孔芳华的意志所赋予的。他几乎认同孔祺睿的梦想——外科医生。他也曾在所谓的这个梦想和孔芳华赋予的天赋间矛盾。今天看来,孔祺睿确实是练武的天才,孔芳华看透璞玉,这是一个有魄力不受外界影响的传奇女人啊!
场上的动静开始变化了,孔祺睿招式强硬,虎虎生威,齐天不懂武功,但他可以肯定孔祺睿肉搏比他所差的只是鲜血与杀人的垦荒了。齐天余光中的孔芳华今天毫无往日的慵懒,聚精会神看着场内局势。她是激动的,齐天感受的到,打完这次比赛,孔祺睿会变了一个人。从孩子蜕变,他将会懂得自身的义务和重担。也将会意识到自己在武术上的天赋。他未生在世家,但可以造就世家。
严格来说,是这样的。这份功绩如同荒原垦荒。
输赢一瞬。齐天低头端茶一眨眼的功夫,对手倒了,武馆静如寒谭。孔祺睿屹立场内,向躺在地上的对手伸出手。对手肋下中掌,几近瘫死。孔祺睿掀起他,膝盖顶起脊梁,手拖腋下,掌根将他下巴仰起,脖子抻直。嘴里进了气,额了一声似食嗝。人醒了,四肢无力,要有所动作还得缓一会。输赢可见。
一声铃响。清脆悦耳。
海志声音响起,言简意赅,“孔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