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样？”郭瀚明追问，他紧紧攥着茶碗，擦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齐天想了许多个合乎真相且能令人接受的说法，但最终都无法准确的表达齐天的意思。他只能用最原始的说辞，“还剩下几个人吧，大概八九个？应该是这个数目了。说好一点，整个迅舰能活动自如的只有你了。所有人都不同程度的受伤，需要长时间的恢复，如果想要有作战的能力，起码要两个月的时间了。”
郭瀚明眼圈通红，热泪盈眶，但他的心舒缓了。他想面临父亲的死讯恐怕也不会落泪，他父亲一辈子都是以商人的角色出演，任何事都无关个人恩怨，都是生意上的事。面临死亡也是早晚罪有应得的事，他实在太可恨了。郭瀚明将茶饮尽，他需要极致的味道刺激大脑，促使脑袋运转。
“到底是什么回事？”郭瀚明问。
齐天靠在椅背上，他有些坐累了，他开始打算待会是领郭瀚明去医院还是回到桃花源睡一觉。他耐心的说道，“说来话长，简洁的说就是执行任务的时候，信息出现了错误，蓝海突然插手，这谁也没预料到。因为这次任务的敌人是KOP，他们向来独来独往，孤僻高傲。”
郭瀚明脑袋里轰的一声，KOP带给非徒的仇恨与耻辱有多大，就同样复制给了郭瀚明。他盯着齐天，目光逼人，“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齐天举起茶杯示意，微笑说道，“这不是你该考虑或者担忧的事。我是值得信任的。当然了，在你保护周煜的时候，你可以向他提问，他知道的要多一些。”
郭瀚明嗤笑一声，摇摇头说道，“我早就问过他，他什么都不肯说，老老实实的做和气佬。”他泄气了，知道暂时无法清楚齐天的身份，他心里嘲笑自己，竟然轻易的相信齐天，因为他太过于相信非徒与迅舰，觉得没人能够打迅舰的幌子行骗。他改口问道，“KOP怎么样？输了赢了？”
齐天清楚郭瀚明真正问的以及关心的是什么，只有生死没有输赢。他想到了昆西，和以往破坏的KOP分部，昆西和他们不同。他无法骄傲的说出来打死了其中一个，他差点就死在昆西的手里。于是，他说道，“不输不赢。”
郭瀚明的眼神变得深沉，这么多年过去了，仍旧打不过KOP吗。只剩八九个人，这是一个惊心的数字，牺牲了十余位战友，竟然落了个不输不赢的局面。他心中想，KOP到底多强大。
齐天看了看腕表，将凉茶倒进水槽，对着郭瀚明说道，“我得走了，总之该说的已经说了。至于周煜那，你越早去越好。顺便保护好陈未雪，这也是迅舰的任务，只是之前交给周煜来做了。”
郭瀚明要了地址，问道，“任务期限是多久？”
齐天站起来，拿过椅背上的外套，思考了一下，扭头说，“没有期限。”
郭瀚明问，“什么？没有期限，是我随时可以离开还是？”
齐天补充道，“任务现在还没有结束期限，但只要这事解决了，也就完事了。别担心，用不了多久就会解决的。”齐天惊讶自己这么安慰郭瀚明，实际上现在只是开始，天知道后面还有多少事情。
郭瀚明勉强的点点头，等齐天穿好衣服后，他问道，“要不要我送你？”
齐天看眼腕表，瞄了眼行人稀疏的大街，笑着说道，“好啊。正好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郭瀚明皱着眉，站起来理了理衣服，问道，“还谈什么？不是已经说完了吗？”
齐天神神秘秘的笑了，瞅他口袋一眼，郭瀚明的手一直在口袋中拿着枪，扣着扳机。齐天跺了跺脚，说，“快把枪拿出来吧，一会再走了火。”
郭瀚明尴尬的搔了搔鼻子，干巴巴的说，“以防万一嘛。”他大大方方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枪，卸了保险。
直到齐天关了灯，锁了门，坐上了郭瀚明的车。他们才有再一次的语言解除。郭瀚明驱动车子后，内部气温上涨，齐天一如往常的将车窗降下一个缝隙，风忽悠忽悠地钻进来，一股脑地扑到齐天的脸上。将齐天的头发吹的乱糟糟地飞扬。
齐天注意到郭瀚明通过后视镜观察自己，他看着窗外极速后退的幽暗夜景，说道，“我了解一个人的最好方式，不是听他的事迹，而且和他交谈。假设有一件悲伤的事，悲伤是主旋律，许多人会悲伤的讲出来，仿佛亲身经历。但或许事主会欢快而轻松的陈述出来。两种感觉，头一个方式了解到的是看起来事主遭受了巨大的苦难折磨，让人憎恨老天不公，怜悯之心开花结果。事主看起来相当脆弱并且极度富有悲伤。后者由事主亲自讲出的版本却阳光灿烂，希望无限。因此了解一个人的最好方式，是内心的沟通，话可以说出一百个方式，情绪也有一百个。眼睛也会骗人，它会伪装各种情绪。一个人身上外在的各种器官和表现方式都是演员，但心是真诚的。它悲伤就是悲伤，它开心就是开心，它诚恳就是诚恳。”
郭瀚明说，“你想了解我吗？我可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那这样岂不是死局。况且你就那么自信吗？如果你的判断失误呢？”
齐天将目光从窗外挪回来，落到郭瀚明的后背上，升上窗户，耐心的说道，“别说你不爱说话，就是一个哑巴也有他独特的语言。况且，错误并不可怕，没谁生下来就是伟人，人生就是成为伟人的过程。”
郭瀚明回头看齐天，他发觉齐天拥有如同他父亲身上的气场，那是他父亲在自己的世界中长久拥有生杀大权所培养出的，拥有绝对权威的自信。
这值得郭瀚明深思，因为每个人的世界都不同，有大有小，有复杂有简单。
“就在前面的路口停下吧。”齐天说，他不想令郭瀚明送到桃花源。那得征询崔康的同意。否则是对主人的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