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加重了语气,怀有戒心是对的,但过于严重便是优柔寡断了,因此他讽刺地说道,“你是个糊涂蛋吗?这件事是非徒与你单向联络的,难道你觉得会有人能够撬开非徒的嘴巴让他吐露出这些话吗?”
在得知这件事后,郭瀚明已经放下了警戒,手指离开了扳机。他只是困惑眼前的人是谁,他是常年血战的勇士,富豪与高官的气场无法震撼他。可眼前的人所拥有的气势令郭瀚明反复揣度,这是如同面临非徒那种凶狠残暴,武力十足的强壮血气的感觉。
他缓缓走过去,每进一步,男人的身影就清晰一些,直到足够看清面目的距离时,他愕然一惊。这是他如何都想不到的人啊,几乎是脱口而出,“齐天,怎么是你?”
齐天望他,眼神锋利,冷声冷语,仰起下巴指着对面的座位,用难以置疑与拒绝的命令语气说道,“坐下。”
“你怎么在这?是你给我打的电话,你怎么知道那些事情的?”郭瀚明逼问道,他实在无法接受齐天的出现。在他的世界中,齐天是仇人和一位强有力的敌人。
齐天看着他,尽管郭瀚明是迅舰的成员,但不是所有人都像非徒那样具有坚毅的性格和聪明的脑袋。且郭瀚明的兄弟的死已经由郭瀚明联系到自己的身上了,这恐怕让郭瀚明一时很难理解。在齐天的眼里郭瀚明的第一身份是迅舰战士,其次他才是郭建邦的儿子。
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发觉茶水凉透,便将壶里的水倒在流水槽中。将壶放到水龙头下接水。哗啦啦的水声中,他亲切的对郭瀚明说,“先坐下吧,有许多事得说。你得做好准备,我会说说我们之间的事,然后再说说迅舰的事。你应该有预感,最近很不平常。”
郭瀚明用脚拉开椅子坐下,他向前倾身体,更好的看清齐天的面目,灯光实在太暗,暗的他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再三确定眼前的人便是齐天,而不是和齐天长相相似的人,他苦恼的问道,“你有什么想说的?”
齐天为他倒了碗凉茶,茶凉了喝起来别有味道,只是茶叶失去了韵味,擦了擦嘴巴,齐天向郭瀚明抬手示意,“喝吧。没毒。”
郭瀚明瞥了眼琥珀色的茶水,碗底积累着大把的茶叶,这样的茶怕是很苦。他对上齐天的目光,将茶碗拿起来,向齐天举起,齐天会意地举起茶碗,郭瀚明与他碰杯,力气很大,将自己碗中的茶水溅了一些到齐天的碗中。
对于这样的小把戏齐天不以为然,一口喝光碗中的茶,只剩下碗底黏在一起的茶叶。他将茶碗展给郭瀚明看,撇下嘴唇上沾着的一片茶叶,“喝吧。”
郭瀚明饮了一小口,苦涩由舌尖荡遍全身,茶叶的苦楚令他清醒了一些,不再产生真假难辨的想法。他清楚的了解到,坐在对面的就是齐天,且齐天的身份绝对不会是周煜所调查的什么高级安保。他曾相信周煜,因为他们的消息渠道是同一个,来源战区。此时他的阅历和智慧告诉他,那是假的,齐天的身份一定是很高级的,因为通过战区查到的都是假的啊。要么是周煜的资质和消息渠道的资质还接触不到战区的最高级机密,如同非徒在战区的身份一样,无论怎么看,齐天的身份级别都要比迅舰成员高上一些。
齐天笑了,他等待着水烧开,因为他已经开始怀念热茶的味道了,仿佛今天的目的已经由和郭瀚明谈话变成了如何弄一壶好茶。他靠在椅子上,目光瞄着郭瀚明上衣口袋,那里面一定有一把手枪。这是他第一次很好的观察郭瀚明,郭瀚明的莽撞和火爆脾气是出了名的。他有着小非徒的称号,是说他愤怒的过程有多么可怕,那时候他也变成了怀有原始嗜血的大型野兽。
郭瀚明再没动那碗茶,它实在太苦了,且涩的很。他现在极渴望一碗清澈的水来解决口腔和咽喉。他也在观察齐天,他想起了与齐天第一次见面时,齐天问,“为什么没留在部队。”郭瀚明认为是孔芳华提前将自己的消息告诉了齐天,现在来看,齐天似乎不是由此得知的。郭瀚明开始胡思乱想,齐天将他看透了,他却无法看透齐天。
但此时郭瀚明的仇恨已经熄灭一半了,他从毛款那了解到齐天踏入晋京后与四合帮的种种矛盾,有些细节是值得怀疑的。比如为什么会有人买凶且提出古怪的要求,“只需要他们派人喊着绑架陈江河做做戏就好,不必真的伤害陈江河,但如果有人阻拦,就杀掉。”这是毛款在祝当那安排的眼线所传达的话。但详情已经无法知道了,且后来仍旧有许多疑点,四合帮和齐天的矛盾在彼此看来仿佛都是对方挑衅,但实际上四合帮从未想去招惹齐天,毕竟他刚来到晋京时并没引起太大的注意。
而晋京多变,尽管父亲杀了祝当,一时间权倾晋京,但他总是心有不安,在非徒出先在晋京后他便不安。如今齐天坐在自己的对面,郭瀚明有强烈的预感,他已经开始打算劝父亲不要为了哥哥复仇,那会覆灭家族。
终于,水壶呜呜呜地叫了,壶嘴盖被热气冲的一上一下,昏暗光中热气几乎凝滞,看起来厚重非常。
齐天换了两只新碗,捏茶,倒水。
郭瀚明皱眉,齐天这次捏的茶相比之前只多不少,仍旧苦涩。他仿佛听见了热水烫茶叶,茶叶舒展的声音,他问道,“能告诉我一切吗?你和非徒的关系,你的身份,你来到晋京的目的,和迅舰现在的情况。我已经很久联系不上他们了。”
经过几个步骤,齐天将滚烫的茶水递到郭瀚明的面前,泡茶的整个过程他都没多看郭瀚明一眼,他展现最大程度的亲近与温和。他企图化解与郭瀚明之间的误会,郭瀚明是一位优秀的好战士。如果在郭瀚明与周煜间选择一位进入北极狐战队,齐天一定选择郭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