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径直走向休息区时,周云峰已经做好了要动武的想法了。他端坐椅子上,身边是陈江河,右手边是妻子。他此刻的心情和齐天别无二致。周煜是他的亲生骨肉,没有儿女且不为人父母是不懂此刻周云峰的感受的。他的独子在屋里生死不明,他的心都在颤。
他把事怪罪到陈江河身上,对偏袒齐天的妻子也非常不满。回想到在那天门温茂放走齐天后,周云峰把电话一通打到了兴家业那,电话中他没讲客套话,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质问兴家业公安部门是否被这样的人一手遮天。兴家业一听火冒三丈,但告诉周云峰,他也无可奈何。此刻公安部上上下下除了公安总局的拱华池的队伍还能实行公安的权利以外,所有公安都放了长假。
这话兴家业暗示的明白,长假便是暂时停职。至于其他的话兴家业不会对周云峰说。他只告诉周云峰,直接把电话打到拱华池那去。周云峰打了,但拱华池不闻不问,一个劲的把话题转来转去。
今天齐天不请自来,撞到枪口上,怎么能让周云峰无动于衷呢。他的胸腔里正酝酿着怒火与窝囊的愤恨。
齐天走过来,一屁股在周云峰对面坐下,背对走廊。抖了抖风衣,翘上二郎腿,半个身子靠着椅背。微微仰头,极其不耐烦的看着周云峰,视线并没停留许久。他略扭头看向梅女士,此刻梅女士鬓发松散,模样憔悴,双眼红肿,泪痕明显,看上去她坐立不安,内心焦躁,完全顾不上齐天或者其他的事。随后她一手托着侧脸,手肘立在桌子上,阖上眼睛。
陈江河对齐天笑着点点头,他的眼睛瞥了眼板着脸的周云峰。齐天微微点头,他看周云峰,此刻他的眼睛瞪的溜圆,两条眉毛皱成一条直线,嘴里咬牙切齿,嘎吱吱的响。从胸膛里喘着粗气。
齐天不管他,面目表情的从桌下的横着的玻璃板上拿出一支崭新的纸杯,在手上玩着。他说道,“我要去见周煜,你有意见?”
周云峰冷哼一声,勉强控制住怒气说,“你不能去见他。”随后,他的声音低下一点,以一种严肃的口吻告诉齐天,仿佛想使得齐天认清楚事实,他说,“他现在生命垂危,烧的糊涂了。”他狠狠的说出了一句话,“他或许得死。他活着能包庇你,死了呢?”他含着怒火的眼神瞟了眼陈江河。
陈江河之前劝周云峰放齐天进来,周云峰认定他们是一丘之貉。
梅女士闻言,心里不觉一凌,呜地一声哭出来,泪流满面。梅女士的哭声令周云峰的更加沉闷,他也十分难受。
齐天仍旧平静,说起话来通情达理,“我说我要去见周煜,那就一定会见的。你觉得你能拦住我?”
周云峰粗声粗气地大笑道,“狗杂种。你以为你是谁吧?你想现在就试试吗?”
陈江河大吃一惊,周云峰太过莽撞了,他已经无法独立的保持理智去思考事情了。对于周煜的事他怀有愧疚,但同时心惊胆战,无法想象陈未雪面临的是什么。他立刻打断周云峰的话,用同样身为父亲的阅历,带着厚重的亲切感说道,“唉,这件事齐天也无能为力啊。就让他去看看嘛。”
周云峰立刻往后一靠,和陈江河拉开距离,带着审视和不屑打量着陈江河,气急败坏的说道,“你以为你是谁?我还没问你呢!周煜怎么去保护陈未雪了呢!他还是个孩子,也是个普通人。他哪有那样的能力!”他啪!地拍了一下桌子,这声音惊了附近的人。周云峰又拍了下桌子,愠怒的盯着陈江河,“你倒是说说啊?得了便宜还卖乖。我们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就是不让他去看周煜。就是不让。我现在还要你给我解释清楚这倒是怎么一回事呢。你说吧,你们惹了什么狗屁的麻烦,叫周煜去保护陈未雪?”
陈江河保持理智,看了眼慌张的梅女士,他轻轻将手一抬一放,示意梅女士安心。他紧张地看了眼齐天,在看到齐天阴沉的脸上没爆发出怒气时,他的心松了一下,但难以彻底的放心。因为他知道周云峰把对儿子的担心以及因周煜受伤和面临生死的种种担忧以怒火的方式发泄了出来。齐天则成了源头。
陈江河往前倾身子,诚挚说,“周老弟!真是抱歉啊。出了这样的事。我也是一位父亲,我的两个女儿都是我一手带大的。我更能体会到一个作为父亲的艰辛。”
周云峰大手一挥,打断他,“哼,少扯那些没用的。你的女儿还好好的,还活蹦乱跳着,我儿子呢?!”
陈江河加重了语气,说道,“周老弟!你听哥哥说完好不好?”
周云峰狠厉的看了眼齐天,对陈江河说道,“你说。”他把头扭向一边。
陈江河叹气,随后是一种压得人喘不上气的沉默。大约几个呼吸间,他说道,“周老弟!周煜也是我看的长大的了,你难受我也难受啊。齐天和周煜是好友,他们俩的关系很近。你看周煜头一次出事,齐天就到了。我们退一万步讲,现在周煜高烧不退,我相信他是能够挺过来的!我坚决相信,周老弟啊。孩子比我们想的要坚强的多了,他们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儿。他们的心里都有信念。哪怕周煜!”他转了话锋,“哪怕周煜熬不过去。”他顿了一下,说道,“嗨。你这不是给孩子添乱吗?”
周云峰一怔,他看着陈江河,话里有话,没个好气的说道,“我就问你,周煜怎么就去保护陈未雪了呢?再说了,添什么乱啊。周煜生死一步,谁知道是生是死,那是我倆的骨肉,你说的轻巧。陈未雪躺在那你什么样?周煜刚留学回来啊,大好的光阴,就葬送了?英雄谁愿意当谁当去,凭什么我家周煜?我有的是钱,到哪都能活。活的漂漂亮亮,我宁可他一辈子平平,也不想他早死,死在我的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