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
早饭的点儿，人很多，成群结队的坐一桌，唯独吴童一个人坐了一桌。
他低头吃饭，注意力全都在面前的白粥跟小菜上，以至于吃饭用的时间很短。
吃完以后，他就一个人往泳池去，这个时候游泳馆内最安静，因为早餐之后要休息四十分钟，才能继续训练。
他也刚吃过饭，还不能做任何活动，只能找了视野比较好的位置坐下。
在镇上海边的时候，他没有好的泳裤、泳镜，沙滩上往来的人他也没几个认识的，但他还有能一起下水的玩伴，在这儿，游泳馆里面不会像海边那样有烈阳炙烤着，眼前也只是一池子死水，来往的人，很多他都认识，也会一起下水，但——
他们不是他的玩伴。
吴童用头抵着膝盖，早上积攒起来的源能量像是被突然抽走，他有些无力的垂着头。
时间走得不够快，吴童干坐着，脑子里全部都是在镇上的那些事，就那么想想，就会觉的莫名的委屈。
他站起来，活动了手腕跟脚腕，时间也过了一半，吴童去更衣室换了泳衣，拿着泳镜在水边洗。
以往，他每次下水都会很专注的洗泳镜，这个习惯让人宁心。
洗过泳镜，看着泳池一汪凝住不动的水，吴童之前满心莫名的烦躁渐渐平静下来，他有想下水的念头。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他没有打压，顺着自己的心下了水。
泳池的水，有股特别的味道，跟海里的腥咸不一样，掺杂着消毒液的泳池里是他熟悉的味道。
吴童戴上洗好的泳镜，周围一下暗了下来。
游泳馆的灯亮着，但里面没有人，八条泳道都空着，显得冷冷清清，吴童随便找了一条，下水。
站在跳台的那一刻，吴童屏息凝神，曾经失去的一些感觉慢慢的回归身体。
他脸上的表情变得肃穆，一跃而下，起先在水里的速度并不快，在水里找了一阵水感，他猛地加速，在水里划过的手臂加快，身后水浪飞溅。
吴童感受着自己速度带来的冲击，快是第一反应，但很快这种速度就难再持续，四肢运动的似达到了极限，那种超负荷的运动带来副作用立显。
心跳加速，身体的酸软感加重，极限，这已经算是极限，才只是个开始，他放松，并没有打算一入水就真正的接近他极限。
动作放缓，出水，吴童大口的呼了口气，摘下泳镜，就看到了泳池边上自由活动的其他队员。
洪文斌看到他出水，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朝他一招手道，“过来训练。”
吴童点头，甩了下身上的水，站进了队尾。
洪文斌开始指挥队员做训练，先是一个小时的陆地训练，一个小时后，众人做了整顿，十分钟左右的原地休息。
接下来是比较痛苦的吊关节，这项目吴童离开后，有段时间没做。
他手臂朝后，将两手手心向下握着栏杆，松了脚，人吊在半空。
时间一长，肩关节拧着，渐渐吃力，肩膀部位上传来的疼痛开始清晰，吴童吸了吸鼻子，侧头看去，张子扬正在他侧前方。
这一项相比较他可能是弱项，但是对张子扬却又不一样，他也不是刻意的打量张子扬，只是不由的，像是条件反射一样的想看一眼。
然而，只一眼他就能察觉张子扬的状态，从而确定在吊关节这一硬项上，张子扬比他强。
这一项拼耐力跟忍劲儿，疼都会疼，吴童心里清楚，他浅浅的呼了口气，放松再放松，感觉似乎要比刚才好一丁点儿。
这样一上午也就过了去了，训练结束，吴童去食堂吃过饭才想起来洪文斌让他去办公室的事情。
午后的太阳，有些毒，顶着这个太阳往办公室走，吴童心里的烦躁又被这股子热劲儿给勾了起来。
上了楼，避开那毒太阳，办公室里空调开得极低，吴童进门，只一瞬身上的热汗就被凉意吹散，黏热消散，脑子里的混沌似也被吹散。
洪文斌正坐在桌前写着什么东西，见他敲门进来，拿笔点了点桌面，让他进来。
吴童进门，大刺刺的拉了把椅子坐在了洪文斌的对面，拿手撑着头看人。
洪文斌低头看着桌上的纸张，没有看他却蹙了蹙眉，吴童将他的表情收进眼底，一转头看向了窗外。
“一声不响去哪儿了？”
“听教练您的话，回老家调整状态了。”吴童张口就答。
他没忘他跟洪文斌提出加训的时候，洪文斌给他的回答，他说，“就你现在，回家打磨好了你那争强好胜的心态，再说吧！”
吴童的回答也勾起了洪文斌的回忆，他抬头扫了眼吴童，眉头上拧起来的结很显眼。
“不懂得先请假吗？”
“状态太差，怕请假冲撞了您。”
如果说是话头上争高低，吴童从小就没有输过，应付洪文斌他一向得手，有答有对。
说到后来，洪文斌的脸拉下来，直接问，“调节好了？”
“大概是好了！”
“什么叫大概是好了？”洪文斌的语气变得严厉。
他不喜欢吴童这种吊儿郎当的模样，如果这模样曾经是年少轻狂的代表，那现在就应该是狂妄自大，轻浮潦草。
洪文斌的不喜欢，吴童轻易就察觉的出来，只是性子上从不见得收敛。
“我觉得好了，可教练如果不满意，那也算不上真的好了，所以只能叫大概是好了。”他摊了摊手，表情很无奈。
洪文斌看着他，心里的不舒服加重，沉声道，“行，下午组队比赛，别迟到！还有，下次集训期间，要走就来请假！”
“知道了，教练！”
“回去吧！”洪文斌没想过以前得意过的队员，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变得让他这么厌烦。
吴童也似乎看懂他不想看见自己的意思，点头作了回应，直接离开了办公室。
出了办公室，休息的时间过了大半，吴童不想回宿舍，外面是大太阳，他没地方去，一个人又进了游泳馆。
中午，又是空无一人。
吴童坐在水线上，将脚垂直伸到了水里，然后枕着胳膊仰面躺倒。
闭上眼的一刻，他又想起了洪文斌说的组队比赛，组队比赛，他可能会跟张子扬对决，吴童想着，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