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里面，要数那个叫妳娃的黑孩子游得最慢，事先说好的输了请吃冰激凌，妳娃噘着嘴，满脸不高兴，还是把几个人带到了附近的店里。
沈知南跟着进去，下意识摸了下口袋，心想幸好出来的时候带了钱。
他揉了把妳娃的毛茸茸的脑袋，拿下巴壳点着吴童道，“让那臭小子请客，他坑你们的！”
吴童闻声转过头来，捋了把湿着的头发，疑惑道，“什么？”
“坑帮猴孩子，你小子挺能啊你！”他伸手在吴童后颈扇了下，“你请！”
“我没钱啊！”
“从你工钱里扣！”
吴童以为他这是松口打算给自己发工资了，刚想拍手欢呼，却见沈知南一咧嘴道，“不就多白干六七天么！”
“大叔，你还有人性吗？”
“滚！”沈知南踹开他，几个孩子围着吴童眼巴巴的看。
吴童舔了舔了唇角，问了一圈几个人吃什么，过去点餐，沈知南从身上摸出几张皱巴巴的钱团了个球，扔给他。
等吴童离开，他扫了眼坐在旁边的几个孩子，问，“多大了？”
妳娃大概是这里面最小的一个，十六岁，其他几个也都十七八了，但是个头上真的差吴童好一截。
他看着沈知南高挺的站在人群里排队，足足高出别人一头，瘦高挺拔，长手长脚，身材上无论从什么方面都比这些孩子们高出一个段位。
但是，泳队里他应该不是最高的，沈知南在脑海里回忆了下电视机里的零星片段，确定吴童的确不是最高的，顺便回忆了下他的年龄。
吴童现在应该差不多也在十八九左右。
他仔细想了下刚刚吴童下水的整个过程，动作上看上去不见得有什么大毛病，乍一眼看去还是很稳，很让人震撼，不过从时间上来看，之前他游出来的那个成绩的确算不上好。
想到这儿，沈知南眯了眯眼，不自觉得皱了下眉。
几个小鬼见他蓦地不吭声，又想起来之前在烧烤摊上坑了他那一餐，都觉得不好意思，垂着头，在那儿低头研究桌上的纹路。
过了半晌，沈知南似想明白了什么，在胸前的口袋里摸了下，摸了个空，才想起吴童把烟抢了去。
他又深深蹙了下眉，扫了眼那个大个小眼的男孩儿问，“小眼睛，我问你，你试没试过最快能游多快？”
“刚才就是最快了！”他仰着脸，皱了下眉，对沈知南这个不怎么样的称呼有些不悦。
沈知南压根没有注意这一点，摇头道，“不，这还不是你最快的，要是保持好了侧转时身体的度数，你还会更快！”
小眼睛瞪了瞪眼，明显没太明白怎么个操作，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问起。
沈知南看了他一眼，大概也知道他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想了下，解释道，“你在游泳的时候，觉得哪边顺手就用哪边呼吸，要尽量控制身体侧转时候的角度。”
“角度？”
前半句能听的明白，但这个角度怎么个把握，基本是等于对牛弹琴。
沈知南有点失了耐心，幽幽的叹出口气， 有些后悔多这一嘴，但看着小孩儿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只好琢磨了下，解释道，“如果你顺手了的话，在吸气的时候水平线最好控制在唇侧的位置！”
他说完比划了下，用眼神询问他是不是听明白了。
小眼睛点头，旁边的妳娃拽着他袖子问，“那我呢，我怎么能快点，能不能别让我老是喝他们的洗脚水的那个啊！”
得，洗脚水都知道了，看来吴童是没少教。
沈知南捏了捏鬓角，妳娃没有一点适合游泳的地方，但不过是玩而已，他想了想还是指导了一句，“游泳的时候，你的脖子要用起来，不要用身子带着头，你那玩意儿是个灵活的，又不是架在身上的轴承，得靠着身子带着脑袋动。”
他这边话音刚落，吴童就端着做好的冰激凌坐了回来。
“你们聊什么呢，聊这么专注？”
“大叔教我……”
沈知南一抬脚，踩住妳娃的脚背，接过他的话道，“我叫他们完了把吃烧烤的钱还了，他们不还，就从你工钱里扣！”
吴童听这话，好好一张脸盖了层黑气，原本端给他的三色球，啪的端回到了自己面前。
“臭小子你干嘛？你说请我喝冷饮，把我拉到这地方，现在怎么着，又想耍赖？”沈知南从他面前抢回来那个三色冰激凌，端在手里，拿小勺子舀了吃。
吴童嘴撇到了天上去，“一大男人，娘不唧唧！”
沈知南抬脚踢他小腿，这招吴童早料到，一抬脚躲开了去，白了他一眼，“大叔，换一招吧，除了踹人你就不能来个新鲜点儿的？！”
“没大没小，教训你一只脚就够了！”
吴童没料他会在说着话的时候，再来一次，小腿被踢到，龇牙咧嘴的叫唤，“你，你……”
“怎么着？！下次那条腿不想要了直接跟我说！”
吴童咬着牙，腮帮子鼓起来，人看起来像是只被撸炸毛了的猫儿。
沈知南粗着嗓子笑，三色球被他握的都化成了一团。
吴童瞪着他眯起了眼，这是危险信号，沈知南觉得不对劲儿，立刻警觉，眼神死死锁着他，只见吴童“哎呀”了一声，从裤兜里掏出皱巴巴的烟盒，一脸做作的歉然。
“大叔，不好意思呀，刚刚磕在桌子上，里面的烟好像断了！”
“臭小子，你今天成心找削是不是！”
这一声吼，整个店的人都转头朝他们这边看过，沈知南从椅子上跳起来，脸黑的要命，吴童吐着舌头，打了个手势，人已经溜出了门。
沈知南追出去，他撒开脚丫子跑的正欢，沈知南跟在后面嘴里骂骂咧咧，跑的满身热汗，他的体力到底跟吴童相差悬殊，到后来，吴童跑的照旧跟刚才一样嘚瑟，像是丝毫没打折扣，他自己插着腰，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吴童见他停下来，走到离他不远处，扔了瓶水给他，笑的一脸欠扁，“喝点水歇歇，别再给气坏了！”
看着沈知南嘴角抽搐，吴童脸上开出朵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