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闹剧结束，吴童眼睁睁把沈知南气到跟自己别扭，舒心之后就是底虚。
吃饭的时候，巴巴的讨好沈知南，“大叔，你喜欢吃鱼还是吃鸡？”
沈知南头也不抬，冷冷道，“我喜欢吃人！”
“吃人犯法。”吴童弱声弱气，伸手给他碗里夹菜。
沈知南不领情，黑着脸道，“这是我家，这是的我菜，不用你客气。”
吴童被怼到没话，抿着嘴巴坐在那儿没吭声，沈知南瞄了他一眼，见他愣着不动，喝道，“愣着做什么，吃完到楼底收拾去，准备开门。”
“哦！”吴童应了声往外走。
沈知南见不得他蔫不拉几的样子，把人叫住，问，“吃饱了？”
吴童立马变脸，笑的一副春光灿烂，一屁股坐回来，吭了句“没！”重新拿筷子跟碗。
“没你走个屁！”
“我这不怕你看着我堵心嘛！”吴童又开始腆着脸没心没肺的笑。
他算是彻底知道了，吴童就是看准了他不会真发火才跟他死缠烂打，这毛病得治，总不能让这臭小子踩到自己头上来。
沈知南心里寻思着，看着吴童的眼眯了眯。
吴童扒拉完饭，往桌上一放，“大叔，我吃完了，先洗碗还是先下楼收拾。”
“洗完碗下来。”他说完下楼，吴童趴在楼梯口看他下楼，微微拧了下眉头，脸上的笑敛的一干二净。
今天游的那一遭，实在让他难过，仔细比对出来，要比上次在国际泳联游泳世锦赛上的那场游出来的成绩还要差，当初教练说他是因为急功近利太过心急出了错……
太过心急？！赛场上不急，难道靠缓能赢？！
他从鼻腔里发出声不悦的哼气声，成绩不理想，只有一个原因，训练不够，耐力跟爆发力全都不合格，全都是狗屎！
不能这么下去，白天的训练还是不够的，要重新制定计划。
吴童抬头扫了眼外面的映着晚霞的天，吸气吐气，眼底带起的那阵雾沉沉的水汽很快涤荡干净。
沈知南坐在楼底的吧台，招呼客人，酒喝的不紧不慢，电视机放的是老电影，旁边插科打诨的人跟他碰了下杯，看了眼电视奇怪道，“阿南，这片子放了七八遍了，怎么不调到体育频道？”
“坏了！只能放电影了。”沈知南将烟灰磕到烟灰缸，换了杯酒往人流里挤。
说话的人不死心，寻摸到遥控器换台，按了几下才发现遥控器里面没了电池。
他追过去，拉着沈知南坐到旁边，小声道，“吴童是从国家队退役了还是被赶出来了，怎么就落魄到你这儿来了？”
电视上的新闻他看过，有几场比赛吴童都没参加，教练跟队里的人也没给个说法，媒体的人各种猜，还有吴童那些负面新闻，他也全在电视上看到过。
八卦猎奇的心态作用下，眼看着人就在这儿，他忍不住想多参一嘴。
沈知南叼着烟眯眼看他，眼神有些冷，“媒体的话都能听得上，明年这地球上的人就他妈能移居火星了。”
“听说那小子动手打了好几次那些狗仔了，也是个小暴脾气！你说，就新代替他的那个张子扬，是不是真比他实力强，你给咱看看，我好下次押的准点。”
沈知南瞟了眼二楼，将烟头摁进烟灰缸，那架势有摁塌烟灰缸的意思。
“说不准！”
那人以为他要说什么，眼瞅着等来这三个字，有些无趣。
沈知南抬头盯着二楼，“吴童正在瓶颈期，突破了就能达到一个新高度，至于张子扬，应该是刚找到定位点，至于以后怎么样，说不准。”
“那你看好谁？”
沈知南的视线从二楼移开，抬起酒杯灌了口酒，将酒杯放下，什么都没说转身上楼，吴童正爬在木质楼梯往下看，人不在神，连他上来都没反应。
“不下去帮忙在这儿神游什么？”
沈知南出声，把吴童的神儿给叫了回来，之前隐在暗色调里的脸瞬间染上了笑意，他歪着头看沈知南，笑道，“我在打量地形，大叔，你很喜欢在那个角落里喝酒？”
他说着指了指楼底沈知南惯常喝闷酒的地方，“酒馆里，找乐子的都会往人多的地方凑，大叔，你也不喜欢这种热闹，是不是？”
沈知南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但不管怎么样，让人捉摸自己内心世界都不是一件怎么好的事情。
他绷着脸，沉声道，“扯淡，那个角落里，好观察，你懂个屁，少在这儿瞎扯，赶紧下去搬酒！”
吴童笑了声，跟着他下楼，“大叔，你在那儿观察什么？”
“谁没给钱就跑路！”沈知南随意应了句。
吴童扭头，眼神里透着古怪的瞧着他，“大叔，你确定不是在看姑娘吗？”
“滚犊子！”沈知南伸手打人，吴童跑开来，搬了酒水跟来往的人搭讪。
他大概是享受这种起早贪黑、忙死累活的生活，只因为清净，没有那些嘲讽跟排挤，没有那些恶意的揣度，真的好。
沈知南不由自主的坐到了刚才吴童指过的位置，他摩挲着杯沿，看着吴童笑着跟人打招呼，脑子里回荡着之前体坛新闻。
“少年泳将吴童因败绩屡现，不满教练，多次与队友发生摩擦，在记者调查跟采访下，发现吴童并非之前外界传闻，成绩优异，品行优良，反而性格暴躁，这匹年少成名的泳坛黑马如今正处在一种骄躁之态，能不能戒骄戒躁，再次回到大众视野，就目前来看还是一个未知数……”
那些负面新闻在没有出来任何澄清的情况下，愈演愈烈……
他在想，如果哪天，吴童打开电视跟网络看到的全是这些，会怎么样？
吴童到这儿来，无非是逃而已，之前那些人急着把他捧上神坛，现在又急着想认定他摔的够惨，够死。
他想如果吴童不够强悍，一味落荒的逃，恐怕也就仅此而已了……
沈知南看着吴童的眼神变的复杂深沉。
有的人，跌落的并非是深渊，却因为在那一瞬，不曾有过一双手拉他起来，而是叫嚣着，在他准备爬上来的时候，给他更重的打击，助他一蹶不振。
大概媒体的那双手的作用大概就是助人一蹶不振了吧。
好在，吴童只是逃开，却从没有放弃的念头，沈知南从肺底吸了口气，很缓的又叹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