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金秋好时节，不温不热的气候，像是能激发出人无限活力。
吴童在附近的小公园慢跑了一圈回来，沈知南正抱着胳膊看天。
他顺着沈知南的目光往上看，天湛蓝，连丝云彩也不见，好看不是很好看，空的像是泳池的水。
“大叔，你在看什么？”
沈知南低下头，站起来道，“走吧，去省队游一圈我看看。”
“现在就去？”吴童显得有点兴奋过头，“师兄把绿卡办好了？”
“让你去就去，废话真多！”沈知南拎着他后颈走人，吴童被压抑了多时的话痨病发，一路上没个消停。
“大叔，是不是我刚到你酒馆的时候，你就认出我来了？”
“大叔，你那时候为什么不指导我一下呢，你要点拨我一下，指不定我现在又进步了……”
“……”
这一声叠一声的，絮叨到了沈知南脑袋疼的份上，他叹了口气，停下来看着吴童，问道“你确定我没点过你？”
吴童被他这一本正经给问住，停住脚反问，“有吗？”
沈知南拉着他的胳膊拽人，进了游泳馆，边走边继续道，“没事，现在想不起来，待会儿慢慢想，总会有想起来的时候。”
说完，没等他反应过来，沈知南就把他推到了水池前，吴童抿了下唇，去更衣室换了衣服，开始热身。
吴童身体还在发育阶段，但是已经完全具备了游泳运动员最佳的身形，长手长脚，浑身肌肉匀称，又不同于田径场上的运动员，游泳运动员的体态那种流线型的美感在他身上自然而然的流露。
沈知南从没有这样盯着吴童的身材打量过，不同省队那些还有些没长开的孩子一样，虽然吴童也只比他们大三岁左右，但是长开的身材显然是不一样的。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凸出来的小腹，飞快的将眼神闪开，眼里的厌恶一样一闪既过。
吴童在一旁一丝不苟的做着热身运动，等活动开了之后，扭头问沈知南道，“大叔，先来什么？”
“1500自由泳……”
“嗯？”
“有问题？”沈知南拧眉看他，吴童摇了摇头，站在那儿忽然就从沈知南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过的压力。
这种压力来自于沈知南本身这个人，他站在那儿，将从前那种颓靡从身上褪去，那种摄人心魄的气势爆发，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吴童身上的每一寸的肌肉开始绷紧，几乎能感受到力量游走在每一寸肌肤下。
在得到指示后，他入水，游的很认真，在刚开始像是在规范动作一样的，并不求急进，也是在给沈知南发现他问题的时间空间。
翻滚转身后，他开始加速，渐渐发挥他的耐力跟最后的爆发力。
这过程中，两划一吸所能够供给氧气在强烈运动下有远不够的感受，吴童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因为缺氧造成的肺部疼痛，越来越炙热，身边的水也渐渐的有了温度。
水变得黏稠，阻力同样在加大，这直接导致动作走形，他竭力保持，但是仍难避免，在最后关键的冲刺爆发阶段，吴童察觉到因为强制冲刺造成动作走形严重，他的爆发力根本没能体现出来。
出水的一瞬，那种溺水一样的呼吸困难，让他深感不适。
沈知南拧着的眉头始终没有放松，在笔记本上圈了几个字以后，才抬头往池边换气的吴童看去。
吴童上了岸，摘掉泳镜，活动了一下手脚才朝他走了过去。
“你觉得怎么样？”沈知南合上笔记，问道。
“不怎么样。”吴童摘了下泳镜，吸了吸脸颊，盯着水池道，“冲刺阶段的爆发力基本没达到预期。”
沈知南揉着鼻子摇头，“不止，800,1500拼耐力在前，最后才是爆发力，你的优势是冲刺阶段的爆发力，但是在长距离比赛里，你的耐力坚持已经将体力消耗至了临界值。”
“耐力不够是因为长距离比赛，但是在之前的比赛里，我并不像现在吃力，是我的体能下降了吗？”
吴童挠了下带着泳帽的后脑，仔仔细细的回想一遍。
却见沈知南点头道，“加强体能这个是不用质疑的，但关键的不在于这一个，你可以这样想，你游400的时候，什么感觉，后阶段冲刺，姿势跟体能能保持到达到冲刺预期效果，或是跟之前相比，有了提高？”
吴童苦笑了声，之前跟张子扬的那两场比赛，一个身位跟一个手掌的距离，现在还梗在他心上，是他深刻体会出爆发力凝滞不前的两场比赛。
他不由的有些丧气道，“游短距离的也是一样，我好像彻底失去了那项优势。”
沈知南在看台的台阶上坐下，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拆开来看着满烟盒的笑脸棒棒糖，歪头看吴童。
吴童挨着他坐下来，探头朝他手里的满烟盒的糖扫了一眼。
“你换的？”
“哦，抽烟太多会得肺癌。”
“你怎么不说吃糖太多还会得糖尿病呢？！”
沈知南瞪眼，吴童从里面抽了个糖出来，撕了糖纸，一伸手递到了他面前，“糖尿病注射胰岛素就能活，肺癌到哪儿去给你找新鲜的好肺子去？！放心吃吧，我又不会害你！”
“你还是说点人话，盼着我点儿好吧。”沈知南抬手拍开他递上来的糖，有些不痛快的怼了一句。
吴童翻了个白眼，将糖塞到了自己嘴里，哼唧了一声，道，“再说，大叔二手烟危害很大，我还不想死……”
沈知南一句话没接上来，吴童生怕他有机会再议论这个，嘿嘿一笑，托着腮帮子问道，“大叔，该言归正传了。”
“回去把我烟换回来，不然没你好看。”
“可以了，可以了，快说正事。”
吴童打断他的话，眼巴巴的朝他看，这弱小无助的眼神，沈知南扛不住，只能暂时揭过了这个话，想了下刚才要说的事，这才开口问了一句。
“我问你，下水游的越多越恶心是不是？”
沈知南一语中的，吴童长长吐出了口气，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