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半个月过去，吴童基本掌握了划臂、打腿、呼吸、侧身的配合协调节奏，只是这种没有比赛激励的单调训练还是有些欠缺。
这件事在沈知南心里留了结症，找旗鼓相当的对手比赛在省队是没什么希望。
沈知南开始犹豫要不要回国家队，这问题琢磨了有段日子，他旁敲侧击了几次，从吴童的言行上，清楚不过的知道他对回国家队的反感。
这么一来，这件事又耽搁在了脑子后。
从游泳馆出来，沈知南接到了钱枫的电话，说是要过去找他一起吃饭。
自打那次，两人争执过，钱枫有段时间没再过来，沈知南知道他总不至于因为这件事跟他闹别扭，多不过是不想看他现在这状态。
沈知南倒不确定他看开了，毕竟这样离开赛场，他也知道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跟一个逃兵别无二致。
这也是他不想见姜舒他们的缘故，因为他没办法用这样的身份去面对他们。
只要触及这个念头，沈知南甚至想逃回镇上去。
不过，钱枫不是个咄咄逼人的人，他的这个念头不至于将自己逼到那个地步。
晚上，吴童刚训练完，沈知南就接到了钱枫的电话，约在了附近的餐厅见面。
吴童仗着认识钱枫，死乞白赖的要跟着去，沈知南想着的确也认识，就带了吴童过去。
只是，没想到等着他的并不只是钱枫一个人。
那晚，姜舒也在。
进去的一瞬，沈知南就看到了靠着窗户坐着的姜舒，跟以前没什么差别的那个姑娘。
她低垂着头，紧紧的咬着下唇，握在杯子上交叠着的十指骨节泛白。
沈知南几乎是本能一般的，在看到座位上人，扭头朝外去。
“欸？！大叔，你干什么去？！”
吴童看着扭头夺门就走的沈知南，大喊了一声，惊起了坐在店内的钱枫跟姜舒。
姜舒愣了一秒，即刻反应过来，风一样朝门外追了出去，吴童见状也要往外追，却被钱枫猛地拉着胳膊拽了回来。
“你去凑什么热闹，回来！”
吴童被拖回店里坐着，有些恍然的又朝着门外看了眼，回过头来，看着钱枫皱眉道，“师兄，你完了。”
“呸呸呸！”钱枫一叠声“呸”了出去，斜睨了吴童一眼，正要出声，吴童开口，又是一句，“师兄，你完了！”
钱枫头疼的敲了敲眉心，以他对沈知南的了解，这次的事真的能让沈知南生不小的气。
但现实是，他也拗不过姜舒。
之前，吴童他们比赛回来，姜舒已经想见沈知南一面，直到现在……
吴童手托腮的看着他，一脸贱兮兮的幸灾乐祸，“师兄，大叔知道你这么忽悠他，指不定要跟你绝交。”
“没那么严重，少来。”
吴童耸肩，笑的不怀好意，“师兄，要不你给我讲讲他俩的事，回去我帮你说说话。”
看着吴童那张八卦脸，钱枫嗤之以鼻，没好气道，“想八卦就八卦，别在这儿装犊子。”
这么被拆穿，吴童也不觉的尴尬，笑了声，冲他挤眉弄眼，一副在线等故事的欠扁模样。
钱枫也是话长，两人一问一答的聊，吴童终于第一次更近距离的接触到了曾经那个巅峰时期的泳坛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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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外，姜舒追上了沈知南，拦在他面前用一种陌生的眼光看着他。
相对无言，沉默了太长时间，最终还是姜舒打破了这份死寂。
“就这么不想见我？”
沈知南别开脸，避开她质问的目光，淡声道，“还好吗？”
姜舒冷笑出声，并没有回答他的话，“我以为你回来，第一个要见的人会是我。”
“对不起……”
“我理解，你不用道歉。”姜舒打断他的话，同样把停留在他脸上的目光移开。
这句话之后，两人又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半晌，沈知南重复了刚才的那个问题，“这几年，还好吗？”
“你呢，你还好吗？”姜舒反问。
沈知南死死的盯着那堆还没融化了的雪，笑了声道，“算不上好。”
“阿南……”
“我知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沈知南冲她笑了笑，“过去的事，放不放在心上，由不得我，你也放心，我会好好的。”
姜舒听完这句，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她是想说这些，但也不全是。
“训练辛苦，注意身体，还有，恭喜你这次拿了400米蝶泳的纪录。”他说完这句，转过身去，背对了姜舒晃着手，留下句被风吹散了的两个字。
“再见！”
姜舒看着他就这样离开的背影，出声喊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沈知南知道他指的是赛场，指的是他一生倾注心血想要为国争光的那个地方。
只是——他没办法亲口告诉姜舒，他回不去了。
姜舒看着他就这样离开的背影，握紧的拳峰发白，她咬着嘴，朝着沈知南的背影喊，“阿南，只要你想回来，属于你的赛场一直在……”
沈知南脚下顿住，也只是一瞬，很快就消失在人海里。
餐厅呆了足足三个小时，吴童没等到沈知南，只好准备一个人自己回去。
钱枫一直忐忑的心情在吴童决定回家的那一刻彻底爆炸，借着要送吴童回去的话，上了楼。
他跟吴童进屋，屋里没开灯，沙发上，烟头的火光忽明忽暗的在黑暗里闪烁。
“大叔？！”
“阿南？！”
屋里的灯被打开，沈知南吹了口烟，眯着眼道，“放心，我没事。”
这种平静倒是超出了钱枫跟吴童的预期，听他说没事，反而心里不安。
沈知南弹掉烟灰，抬头看着钱枫，看的钱枫心里没底，刚想开口承认错误，就听沈知南道，“枫哥，我有事问你，你进来坐。”
钱枫下意识的朝吴童看了眼，吴童私下里的给他点头，他硬着头皮坐下。
沈知南狠狠的抽了口烟，问道，“谭辉是在国家队吗？”
对他在这时候提起他们的队友谭挥来，钱枫有些惊诧，一脸迷茫的问道，“你找他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