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全国锦标赛就这样结束，这场比赛吴童拿了两金一银，张子扬三金一银，两人同台对决的只有那场400米自。
这次除了自由泳外，张子扬报了一个400米的蝶泳，而且也拿了金，银牌是400米的混合泳接力赛拿的。
而以前这种接力赛都是吴童当家，但从他比赛失利，换上了张子扬胜了一场之后，这种打配合的比赛，就没他什么事了，尤其这次，还是在他强硬主张参加外训的情况下，更是无缘混合泳的接力赛。
那天，在看台上看比赛时，沈知南发现了吴童在看混合泳接力赛时候那种眼神。
热切，羡慕！
吴童眼中像是火柴一样一闪即过的光亮，跟转瞬而来的黯淡，像是在他心上留个根刺，让他不能忽视。
实际上，以吴童的实力，是参加混合泳接力赛的好人选，但是从现在他跟队友的关系来看，他这刺猬一样的性格，估计没落下什么好。
在赛场上，能跟队友团队协作胜出，他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快乐跟满足，也知道吴童会流露出那样眼神的缘故。
比赛彻底拉下帷幕，返程前，沈知南原本是想带他在转转，散散心放松一下，只是吴童的兴致不高。
沈知南挑了几个景点，吴童披着被子窝在床上摇头。
“大叔，这地方冷的要命，再待下去要死人的。”
“也没见谁在这儿就过不了冬，活不下去的！”
沈知南站在窗前抽烟，往外看，没放晴的天，一片死灰。
这个季节，杭州的气候又冷又潮，空气里都泛着阴嗖嗖的霉味，不见日头，本来就抑郁的心情受这天气影响，更沉郁了。
吴童裹着被子从床上下来，从他手里抢过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行了，别想了，我心情美着呢，用不着费心安排什么散心活动。”
沈知南垂下眼看他，吴童耸肩道，“我在说真的！”
等他收回视线，吴童也随着他的目光往窗外看去，“实话实说，输是输了，本来以为过不去这个坎儿了，后来慢慢想，我发现了比赢更值得兴奋的事！”
沈知南忍住了脸上想要露出的那个满意的笑，沉着脸并没有打断他的话。
“1500米游下来的时候，我才发现，水感真的是个好东西！”
之前，他对水感的体会是模糊，而在这次的比赛里，那“如鱼得水”的四个字，让他更深刻的体会到了水感到底是什么。
是沈知南所说的顺应！
水里运动，凭借的除了自身，还有水，他的前进量，靠的是他跟水相辅相成，而不是靠形体运动顽抗阻力。
水感，说不清，道不明，总结来说，真的只是顺应。
以前他游1500米下来，会有种力竭，被完全掏空了的感觉，这一次，游下来，仍会有力竭的感觉，他是他能体会到的时候，他潜藏着的身体极限还未最大化的开发出来。
吴童的200米自跟1500米自的比赛，沈知南全都仔细看了下来，不管是爆发力还是水感，这一次都很好。
比在镇上海边的时候，好很多，算的上是这一阶段的一个突破。
吴童的话彻底打消了沈知南带他出去散心的念头，订了返程的票，两个人回返。
钱枫在电话里知道他们今晚回来，早早的等在了机场。
不想，比他等在机场接机的人更早，更多。
媒体跟粉丝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消息，知道沈知南跟吴童会在今天回来，早早的等在了机场。
等两人跟着出来，一堆人喊着沈知南跟吴童的名字，熙熙攘攘的就往上挤。
这架势太热烈，钱枫站在后面，硬生生的给挤得脱了轨，等着两个人从人海里冒出头，他比划了一下，在停车场把人接了出去。
两人上了车，外面的记者还围在车周围，没有散的意思。
“小齐，阿南，你们俩这阵势也太大了点儿！”
沈知南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的推了推吴童，道，“要不你下去应付应付？”
吴童冲他呲牙凶人，钱枫从后视镜看了眼两人，闷笑了声，一脚油门，车子窜了出去，在公路上疾驰。
沈知南靠在椅背上，晕晕乎乎的脑子发沉，这样的场景原本都是他记忆里的场景，他没有想过，有一天，还会在现实里用“沈知南”这个名字被簇拥在人海里。
人总是会被似曾相识的画面勾起打压着的情绪。
赛场、记者、过去……脑海里过去的画面，他的荣耀，他毕生的追求，泳坛的巅峰，全都随着那场意外逝去。
沈知南望着车窗外，他的眼眶滚烫，在吴童比赛领奖的时候，内心都不会起任何波澜，现在却被一个名字扰的满心凌乱。
晚饭，钱枫给两个庆功接风，只是没一个有胃口的，这餐饭吃的应付了事。
看着吴童哈欠连天，他满腔的积极彻底被打击没了，干脆把两人送了回去。
回屋，吴童摆着手跟他招呼了一声，栽进卧室倒头就睡。
“这小子也太不经躁了吧，拿了奖牌都这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儿！”钱枫看着关上的卧室门，摇了摇头道。
“跟张子扬那场，他没赢！”
钱枫叹了口气坐下，“要不我说呢，你们这些人，全都是怪物，再牛，也不能把把都你们赢啊，你们吃肉，总不能我们连个肉沫都舔不着吧？！”
这比喻……
沈知南苦笑，觉得跟钱枫解释不来。
他们为之拼搏想要得到的那个认可，只有输赢能论，哪怕输赢不是唯一。
这就是竞技，为之竭尽所能的拼搏，不惜一切，最后靠输赢来证明实力，得到认可，没有捷径，没有水分，凭借天赋跟努力，在短短的几分钟里，成就你的人生。
充满残酷的竞争意识，却让人为之着迷！
或许，能够称之为一个运动员的格调。
之前，他跟吴童说输赢不是比赛的全部，那是因为他们还会有下一场的比拼。
在失利中，不断的巩固前进，直到赢！
比赛失利后的难过，吴童虽然已经自我修复好，但那种随之而来疲惫却不会依靠心理建设就能解除。
沈知南对这一点了然，他倒没有担心，只是对钱枫的误解觉得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