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感觉被雷劈中了一样，如果刚刚见到的那个不是他的女儿，那他的女儿呢，又去了哪里？
“柳大人，你好好想想，上次回门，今日你又去了行宫，见了柳妃，你真的就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常？”北宸冥这次算得上是，开门见山的问了。
此刻的中书令，观念早已经被北宸冥颠覆了。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宠幸不宠幸的问题了。
“听殿下这么一说，老臣的确觉得，有些不对劲。如儿那日消失的蹊跷，还有上次与殿下一起回门之时，竟伤了手。她一向看手如命，绝不可能不小心伤了自己的手的。今日还……”
柳老头子话说到一半，没有继续下去，这么一缕，他才发现，真如北宸冥说的那样，若眼前那个人不是跟自己的女儿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他都要怀疑，那根本就不是他的女儿了。
“今日怎么了？大人何不说下去。”
北宸冥没有给这老头一点喘息的机会，紧接着又问道。
“今日老臣去时，曾跟如儿提过三日后的事情，可如儿似乎已经忘了。三日后是她母亲的忌日，是她一年中，最看重的日子，怎么也不会，今年就忘了……”
中书令像是在跟北宸冥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现在想来，这疑点，真不是一星半点了。老头子的眉头，也下意识的皱成了一个川字形。
而这，就是北宸冥他们想要的。
让他自己发现，如今的柳如是，再也不是他的掌上明珠。比他们告诉他这样事，要好得多。
“既然大人已经发现了一些，看来，也不需要本王多废唇舌了。如今的柳妃，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儿柳如是。而是一个用了你女儿脸的杀手。”
北宸冥一本正经的说道，中书令努力的想从他的声音里，找到一点说谎的证据。
可是他失败了。
“杀手？殿下的意思是？我女儿已经被害了。”老头子说这话的时候，全身都在颤抖。他也是花了很大的力气，还忍住没有倒下。
“不错，的确是杀手，大人若是想知道真相，就请大人听从本王的安排，本王一定会还你女儿一个公道。”
彼时的中书令，已经完全是云里雾里了。他不知道北宸冥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只知道，他的如儿，已经被害了。
为什么？他的女儿大门不跨，二门不迈的，并没有与什么人结过怨啊。是什么人，这么狠心？
“是，老臣一定听殿下，可怜了我的女儿……”
最后的最后，这老头子是被夜雷护送着回到自己的府上的。否则，真不知道，他会不会在半路，就突然倒下了。
老头子走后，北宸冥夫妇并没有留在那处，而是回了行宫。
因为如果他们所料不差的话，这个时候，那个有心人应该已经迫不及待的准备过来找他们了。
用白浅离的话说，总不能，让人家跑一趟空。
此时的行宫，已经进入初冬了。由于海岛特殊的地理环境，让这里比别的地方，总是更冷了好几分。
大雪如约而至，可这样的大雪，并没有阻挡住某些人的脚步。
就在北宸冥刚回去不久，暖炉甚至还没有热起来，丫鬟就前来通报了。
“殿下，王妃娘娘，柳妃娘娘求见。”
北宸冥闻声，并没有转过身去看那丫鬟，而是与白浅离相互致意，片刻，还慵懒的说了一句，“请她进来！”
对于之前的白浅离来说，这样的天气，适合倚在太妃椅上，撸狗。
对于现在的白浅离来说，这样的天气，适合倚在太妃椅上，撸娃。
顺便，再欣赏一出大戏。
柳如是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白浅离和北宸冥两个人，百无聊奈的逗弄着怀里的孩子。
日子好不惬意啊！
就这个场面，就已经让她恨得牙痒痒了。但是她更清楚，此刻，她必须沉下心来，才有可能，让眼前这两个人，死得更惨烈一些。
“给殿下，王妃姐姐请安。”柳如是半蹲着身子，衣服上，还有几片雪花，两只手已经被冻得通红了，还不敢用内力去取暖。
白浅离有那么一秒，觉得这个女人还是有些不容易的。
但只有一秒，她不是什么念阿弥陀佛，动不动就要普度众生的菩萨。
她修的是逍遥道，亦明白这世界的法则。你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那么就必须要有，接受一切后果的准备。
一旁的北宸冥，直接忽略掉了柳如是的声音。所有的目光，全在他儿子身上。
这样的事情，若是放在旁人身上，恐怕就算是不炸毛，也会有一些怒气。
可是这个女人，硬是生生的，在地上跪了半个时辰。等着北宸冥发现她。
而北宸冥，也是等到自己的儿子睡着之后，才“发现”了屋里还有个柳如是。
“柳妃？这么冷的天，你不在你的房里歇着，怎么跑这来了？”北宸冥不动声色的说道，却并没有让柳如是起来的意思。
“臣妾见天气转凉，殿下和王妃姐姐又是第一年在这海岛过冬，恐受不了这寒凉，特意给殿下和王妃姐姐缝了两件披风，希望能让殿下和王妃姐姐，暖和一下。”
柳如是说完，从丫鬟的手里，接过了那两件披风。恭恭敬敬的递到了白浅离的面前。
这卑微的姿态，再加上这一口一个王妃姐姐。若不是知道这个女人是别有用心，白浅离都快要感动了。
可现在，她只觉得有点恶心反胃。
“如此，多谢你的一片好心了。小荷，收下吧。”
白浅离并没有动，而是指挥了一下身边的丫鬟。甚至都没有给柳如是一个正眼。她不想做的事，哪怕只是动动嘴，她都觉得多余。
拿热脸贴冷屁股这种事，多多少少让人觉得有些尴尬。可柳如是并没有觉得，她心里只有任务，和帮叶鹤群成就大事的决定。
这些，在她看来，不过是必经之路。她总有一天，会让白浅离和北宸冥还回来的。
北宸冥没有下文，柳如是也不走，就在那里跪着。
半响，北宸冥才带着不耐烦的语气，问了一句，“柳妃可是还有事？”
逐客令的意思，就算是个傻子，也能听出来。
“回殿下，臣妾今日过来，除了给您和王妃姐姐送披风，还有一件小事。”
“臣妾听闻，明日乃是陛下的寿辰，陛下一心为民，虽然已经下旨，让礼部省了此事。但一家人一起吃个团圆饭，陛下也是应允了的。臣妾惶恐，从未目睹过天子真颜，想请殿下，允许臣妾同往。”
柳如是也不墨迹，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末了，还怕北宸冥不懂什么情况，特意加了一句，此事，也是长公主允许了的。
“柳妃这是，想威胁本王吗？”北宸冥的语气，明显有些不悦。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在请求殿下，若殿下不允，臣妾便不打扰了，这就下去。”
柳如是也不拖泥带水，因为她有自信，北宸冥在这件事情上，一定会妥协。
事关龙雪柔，他自然会不一样。
果然，就在她准备转身的时候，北宸冥的声音，如约的响了起来。
“看来柳妃，是吃定了本王会妥协？不过一顿饭，你想去便去。不过，本王丑话说在前面，你若是再敢在我母亲的面前搬弄是非，小心本王，让你柳家，付出代价。”
北宸冥异常严肃的说道。
而这话，并没有让柳如是害怕，而更像是给她打了一针强心剂。
如果北宸冥就这么轻易同意了，她还有可能怀疑，是不是她的身份已经暴露，任务也暴露了。
反而是现在这种，有气无处发泄，只好恐吓恐吓她，才是理想状态。
这至少证明了，北宸冥对于他们的计划，并不知情。
至于柳家，是死是活，跟她，可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只是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完。
“臣妾不敢，臣妾谨遵殿下教诲，一定谨言慎行，好好照顾婆婆。”
“殿下若没有什么吩咐，臣妾就先行告退了。”柳如是说完，“得体”的退了出去。
只是她在转身那一刻，嘴角流露的似有似无的微笑，并没有瞒得过白浅离和北宸冥的眼睛。
“阿冥，你猜，这个女人现在是不是在想，事成之后，怎么处置我们的事情？”
白浅离在柳如是走后，突然开口，问了一句，嘴角还带着摄人心魄的微笑。
“可惜，她永远没有这个机会。处置夫人这种事情，还是让为夫来吧。”
北宸冥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都开始迷离了。
这种信手捏来，又极其隐晦的话。自从白浅离生完孩子之后，北宸冥说的频率是越来越高了。
起初只是耍耍嘴皮子功夫，逗到白浅离脸红就收手。
现在，基本上要白浅离举白旗才算完。
“阿冥，不可以，我们明天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现在，最重要的是你！”
……
夜，注定一片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