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司马家的老仆人胡老伯来山阳县衙,讲述了主人离奇死而复生的事,县令刘瑾请嵇康处理此事,嵇康就带了仵作和两名衙役,往周府而来。
进了周府那间停灵的房间,发现那口棺材依然停放在那里,周司马的尸体也在棺材里躺着,但是棺材盖却掉在了地上。
再一看那张床,床上的被褥和帐子都被撕了个粉碎,力气之大不像是人类干得出来的。
嵇康细看了一圈,又出来看那法坛,发现作法的道士全身焦黑,躺在法坛之上早已气绝多时,身上还有一股硫磺味。
嵇康站在道士的尸体前面沉吟良久,命胡老伯找一个僻静的房间,摆上香案烛台,再在房里放一个铜盆,盆里装满清水。
胡老伯依言照办,嵇康和胡老伯两个人在房间里,把门关上;嵇康焚香祷告,披发仗剑,喃喃念咒,走起了禹步,踏罡步斗,舞剑一番。
然后嵇康嵇康走近铜盆,剑指铜盆,盆里的水慢慢现出了画面!
嵇康转头示意胡老伯一同观看,只见画面中那个死去的道士,正在洋洋得意地作法,脚下站的地方,正是室外的法坛。
道士又烧符又念咒,手舞桃木剑作法一通,忽然手中桃木剑一指那间停灵的房间。
房间里的床下突然传来一阵声响,瞬间从床下钻出两个鬼物来!
这两个鬼物高约有二尺,浑身长满一寸多长的黑毛,一双眼睛是绿色的,头像车轮一样大,目光闪闪地紧盯着胡老伯看。
胡老伯见这两个东西活像是鬼,不由得吓了一跳,于是将床帐放下只留下一条缝隙盯着它们。
过了一会,只见这两个怪物转头走到棺木之前开始啃起棺材和棺盖之间的缝隙来!
胡老伯坐在床上一动不敢动地看着它们,只见这两个怪物牙尖嘴利,不多一会就将棺材缝隙越咬越宽。
不久,棺材里传来几声咳嗽声,听起来像是周司马的声音!
这时屋外的道士突然盘膝坐在地上吗,把桃木剑放在一边,运了一会气,伸出右手一拍天灵盖,一道黑影从自己的天灵盖上冒出来,有鼻子有眼,和道士长得一模一样!
胡老伯呆呆地看着水里的画面,想起来这是道士灵魂出窍了!
这时,房间内两只鬼物一听棺内有咳嗽声传出,更是手脚并用、嘴里不住地啃;眼看棺材缝隙越来越大,忽听“砰”地一声,棺材盖已然掉落在地下,一个人从棺中慢慢坐了起来。
胡老伯定睛一看,不由得一阵心神激荡,原来坐起来的正是自家的少主人,主人复活了!
忽然那道士的灵魂悄无声息地飘了过来,从周司马的头顶往下一落,周司马打了个寒颤,咳嗽声已经变了!
就见两个鬼物抢上前去,从两边搀扶着周司马从棺中慢慢站起。
周司马全身疲惫,虚弱不堪,就像得了一场大病一样,勉强站着。
两只鬼物一边搀扶着他,一边伸出手去抚摩主人的胸口和腹部;抚摩良久之后,周司马忽然又是一阵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咳,好不容易咳完,吃力地摇摇了摇手,开口说话了:“好了,不要再按了。”
这声音已经是道士的声音,但周司马的相貌神态却和平时无二,只是表情十分狰狞地向胡老伯走来!
就见胡老伯犹豫了一阵,从怀中拿出布包,打了开来。
布包刚一打开,眼前金光闪闪,四副铜爪飞了出来,将胡老伯的腰部紧紧抓住;随即一条粗绳飞起,把胡老伯绕了几圈,牢牢地捆绑在了房梁上。
此时个两鬼物扶着周司马走到胡老伯的床前,将帐子一把扯下,结果发现床上空空如也,胡老伯却踪影全无!
周司马一见不由得满面惊慌手足无措,大声对两个鬼物尖叫道:“快快找到他,否则我的法术就要失败了。”
但是遍寻不见,周司马懊丧之下大为恼怒,将胡老伯床上的帐子和被子都撕碎了发泄心中愤怒。
这时一个鬼物偶尔抬头,刚好看见胡老伯被捆在上面的屋梁下,连忙拉扯周司马的衣襟,用手指着上方。
周司马顺着它手指的方向抬头一看,不觉心中大喜,当即便想跳上去将老伯拉下来。
于是一人二鬼蹲在地上纵身一跃腾空而起,眼看着将要碰到胡老伯的身子;忽听霹雳之声大作,抓在胡老伯身上的四副铜爪化作四道金光,将他们紧紧包围起来!
金光乱舞中,发出的光芒让胡老伯睁不开眼睛!
紧接着空中又响起一声炸雷震耳欲聋,胡老伯只感到一阵头晕眼花,当即就晕了过去。
这时金光围着复活的周司马乱舞,只听周司马连连惨叫,手舞足蹈,整个人飞回了棺材里;接着一道黑影惨叫一声,从周司马头顶上冲出,飞回到室外道士的身躯里!
金光紧随而至,围绕着道士转了几圈,道士浑身冒烟,连连惨叫!
一会儿工夫,道士扑倒在地,一动不动了,尸身冒着黑烟,趴在地上。
画面现到这里,晃了几晃,倏然不见了,铜盆里依然是一泓清水。
胡老伯看完,似懂非懂,怔怔地问嵇康:“大人,画面中所现,似乎是那道士附体于我家主人周司马身上,不是真的周司马复活?那些金光是怎么回事?”
嵇康沉吟道:“都是因为你主人家大业大,美貌夫人又多!那道士显然不是个善类,觊觎你家主人的财产和美妇,以助你家主人复活为名,暗中使用邪法,拘传鬼类帮忙,咬开棺木,然后附体于你家主人身上!
这样其实不是周司马复活,而是道士借尸移魂,强夺了你主人的尸体!这样他就摇身一变,成了周司马,坐享万贯家财和五位如花似玉的夫人!以后切切记住,人死不能复生,根本没有复活这一说法,不要再被坏人利用。”
说完嵇康告辞回了县衙,胡老伯把看到的情形转告五位夫人,众人都惊叹不已,择吉日将周司马下葬,入土为安。
再说嵇康回到县衙,正要告诉县令刘瑾事情的原委,忽然大堂上来了几名猎户,联名上书,求县尊大人做主。
刘瑾打开书札一看,写的是:山阳县不知道从哪儿跑来一只猛虎,盘踞在城外谷里不走了,日日出来伤人害畜。因那老虎瞎了一只眼,只剩一只眼睛,看起来十分狰狞吓人,就有了个“瞎虎”的外号。
几个胆大的猎户曾经联手进山打虎,但不是空手而返,就是被咬死咬伤,于是没人敢再进山打虎了。当地老百姓不堪其扰,大白天都不敢独自出城了,于是一部分人猎户联名上书,请求县令组织人打虎。
刘瑾一看地方上出了这事,连忙贴出高额悬赏告示,从全县精挑细选了十多名出色的猎人,让一名经验丰富的老猎人带队进山围剿瞎虎。
老猎人让大多数人埋伏在山谷中那条老虎经常出没的地方,手持弓箭、刀斧、土枪,专等老虎出山,派两名身手敏捷的猎人进入山谷,敲锣打鼓引出老虎。
老猎人让大多数人埋伏在山谷中那条老虎经常出没的地方,手持药箭、刀斧、猎枪,专等老虎出山,又派两名身手敏捷的猎人进入山谷,敲锣打鼓引出老虎。
老虎闻声而动,追着两个猎人到了山口,但它走近到药箭、猎枪的射程时,就突然停住了,伸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扭头就回。
带队的老猎人带着猎人们鼓噪着追了一程,试图追上老虎除掉它;只见老虎不慌不忙地在前面走着,时不时地还回头看看。
大约走了一袋烟工夫,林木茂密了,老虎突然钻入草木中不见了。
众人面面相觑,呆了一会,老猎人突然意识到不妙,惊呼一声:“不好,上当了,赶紧撤。”
可惜为时已晚,那只老虎猛然从旁边的树林中蹿出来,左冲右突,势不可挡;猎人们瞬间倒下了六七个,剩下的几个保命要紧,一时间药箭、猎枪齐发,了一阵,再睁眼细看时,老虎已经不见了踪影。
猎人们吓得肝胆俱裂,相互扶持,踉踉跄跄跑出山谷。
撤到了安全的地方,一检查,猎人被咬死三个、咬伤两个,伤亡十分惨重!
众人无计可施,再次回到县衙,向县令哭诉。
刘瑾听完十分震惊,连忙拨出银两。抚恤伤亡的猎人,然后继续商议打虎的办法。
这时候带队的老猎人说:“我打猎打了一辈子,可谓见多识广,但是从未遇过这样的猛虎!这只虎虽然瞎了一只眼,但是十分聪明,十分机警,我看猎户门没人是它的对手,现在县里已经没人敢进山再去招惹瞎虎了,要想剿除瞎虎,除非调动大批军队去围剿!”
刘瑾沉吟道:“本地没有战事,若是为了一只猛虎调动军队,需要层层申报朝廷,很是麻烦,可有其他办法?”
老猎人沉默不语,嵇康见了挺身而出,说:“大人,我愿意前往一试!”
刘瑾担忧地说:“大哥,我知道你武艺过人,但这次不是面对普通的罪犯,而是吃人不眨眼的猛虎,我有些不放心……”
嵇康慨然道:“猛虎害人,我辈修道之人怎么能够坐视不管?也不用猎户门去,大人选两个大胆的衙役跟着我即可。”
刘瑾为难地说:“可是这是与猛兽搏斗,不好强迫哪个衙役去。”
嵇康说:“这个好办,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大人承诺把悬赏的钱让二人平分,必定有人肯去。”
刘瑾点点头,召集全部衙役把事情一宣布,果然当场就有两名衙役自告奋勇要去。
刘瑾对嵇康说:“这二人一个叫陶勇,一个叫李刚,他们可去得?”
嵇康看了看,二人一脸彪悍之色,看胳膊似乎孔武有力,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刘瑾想了想说:“你二人放心前往,万一遭遇不幸,我会重重抚恤你们家属。”
嵇康笑道:“县尊大人言重了,跟着我去没有危险。”
刘瑾点点头,亲自把三人送出县衙。
陶勇和李刚紧随着嵇康出了衙门,陶勇笑道:“先生,我们虽然不知道您的身份,但是您足智多谋,多次帮助刘县令破获奇案,我们衙役很是佩服您,跟您出去办案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李刚也说:“是啊,我看此行必定是马到功成,我们两个沾大人的光,既能得到赏钱,又能除去一害,一举两得!对了大人,我们现在就去山谷里找虎吗?”
嵇康笑道:“多谢两位兄弟抬爱,我现在请二位喝酒去!”
陶勇和李刚都是一愣,异口同声地说:“去喝酒?难道酒后去斗猛虎?”
嵇康微微一笑,说:“虎的习性是夜间觅食,去早了没用,还要费事找它,不如夜晚再去,夜深人静,容易听到虎啸声。”
陶勇和李刚听了深以为然,就跟着嵇康走到一家酒店,点了五六个菜,有滋有味地喝起了小酒。
喝到酉时,嵇康看看时间差不多了,站起来说:“二位兄弟,辛苦一下,跟我走吧。切记要跟在我后面,注意观察,后面要是出现老虎,要及时喊我。二位放心,有我在,只要不是突然袭击,老虎伤不到你们。”
陶勇和李刚一起点点头,三人很快骑马来到那座山谷。
进了山谷,里面乱石密布,树木逼仄,已经不适合骑马。
嵇康找了处开阔的地方,把三匹马拴在一起。
陶勇灵机一动说:“大人,何不让马匹在前面探路?引那老虎出来?”
嵇康摇摇头说:“马匹也是生灵,我不忍心看它们遇害。现在月亮已经升起,正是猛虎下山觅食的时候,我们按照之前的计划向前搜索吧。”
于是嵇康在前,拔出炼妖剑擎在手上领路,陶勇和李刚紧随其后,警惕地看着左右,一起前进。
月色今夜格外地明亮,天上浮着些微云,却没有风吹。
嵇康走了一会,看看前方说:“那边有座山丘,我们爬上去看看,一般猛虎都喜欢住山洞,可能就在那座山丘上。”
三人走了一阵,陶勇和李刚面露惧色,提醒嵇康说:“大人,上次那只瞎虎就是在附近伏击猎人的,我们俩不敢往前再走了。不如我爬上树看看吧,老虎要是出来,我也好提醒你们。”
嵇康摇摇头,微微一笑说:“你二人不肯向前,赏金怎么得?有我在,你们怕什么?”
陶勇和李刚无言以对,只好跟着嵇康继续走。
又走了一阵,嵇康忽然主动站住说:“不对!”
陶勇和李刚忙问:“发现猛虎了吗大人?”
嵇康说:“那倒没有,你们看,这一路行来,山路上不时地见到小鸟飞过,还有野兽偶尔经过;但是走到这里,一只鸟儿也没有,再也看不到动物出没,很可能是接近虎巢了!大家小心,紧跟着我,不要离远了。”
这么一说,陶勇和李刚更紧张,紧赶几步,紧随着嵇康。
这时走到一棵大树下面,忽然侧面的乱石中起了风,“呼”地一声突如其来地刮了起来,倒是吓了三人一跳!
嵇康闻了闻那风,也有些紧张,说:“不好!这猛虎就在附近了!云从龙风从虎,这风里隐约有些腥味,弄不好猛虎已经躲在暗处盯着我们了!”
陶勇和李刚吓得脸色惨白,忙问嵇康怎么办?
嵇康迅速地看看周围,手朝右边一指说:“那边有块大石头,我们爬到石头上就安全了!”
说完嵇康带头,手足并用,爬上了那块巨大的山石;陶勇和李刚也跟着爬了上去,李刚忽然说:“不好了大人!我们爬得这么高,猛虎岂不是老远就看见我们了?猛虎要是扑过来,我们两条腿跑不过它四条腿,岂不是自寻死路?”
嵇康把眼睛一瞪,说:“我们是来除虎的,不是来逃生的!猛虎看见我们的同时,我们也看见它,正好下手!”
话音刚落,忽然乱石堆里“嗷嗷”一阵虎啸,声音响彻山谷,窜出来一只斑斓猛虎。
嵇浑然不惧,细看那虎,果然瞎了一只眼睛。
猛虎很快窜到巨石下面,围着巨石绕圈,一边吼叫着,腥味更浓。
嵇康目不转睛地盯着瞎虎,思忖着猛虎窜得很快,又身处乱石堆中,炼妖剑飞过去可能被石头挡住,很难一击毙命。
瞎虎不住地游走,忽然暴躁起来,两只爪子往地上一按,和身往上一扑,跳在半空,落地时已经站在了嵇康三人登上巨石的那条小道上!
陶勇和李刚吓得直往后退,也拔出了腰刀,持刀的手却在哆嗦,那不稳刀!
嵇康却迎上前去,藐视地看着往上窜的瞎虎。
那虎暴怒,几一窜就登上了巨石,后腿一蹬,跳在半空中,庞大的身躯似一堵墙壁倾倒,往嵇康身上直压下来!
同时瞎虎跳在半空一声巨吼,如同晴天响了一个霹雳,震得山林撼动,腥风阵阵逼人。
嵇康一看却大喜,正等着这个机会!
只见他后退几步,瞄准瞎虎的肚子,炼妖剑脱手飞出,闪电般射穿了瞎虎的腹部!
瞎虎壮硕异常,受此重创,肚子上鲜血直喷,落在地上,还不甘心,怒吼一声又扑向嵇康!
嵇康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这瞎虎如此凶悍,急忙纵身往后退;同时手一招,收回炼妖剑,瞄准瞎虎的另一只眼睛,一剑飞出,正刺在瞎虎的眼眶里!
这下瞎虎两只眼睛都瞎了,疼得在地上乱滚,腹部鲜血直喷,尾巴却还有力,扫得地上的石块激射出老远。
陶勇和李刚看出便宜,大叫一声,各自持着钢刀,冲上去就剁瞎虎!
一人一刀,全都砍在瞎虎头上,瞎虎拼死往前一冲,窜出一丈开外,终于力竭,倒在地上哀鸣。
嵇康手持收回来的炼妖剑走过去,一看瞎虎的鲜血从腹下“汩汩”地冒了出来,已经倒地抽搐,再也凶不起来了;就转头对陶勇和李刚说:“你二人速速上前,每人砍掉两只虎爪,回去好领赏。”
二人大喜,冲上去一个剁前爪,一个剁后爪,每人得了两只虎爪。
嵇康却不抢功,快步走到巨石下面,用宝剑砍了一棵碗口粗的树,削去枝叶,当扁担使;然后拿回巨石上面,命陶勇和李刚解下腰间绑着的绳索,把瞎虎的尸身捆好,抬回去。
这只虎异常肥硕,砍去了四爪还是很沉重,嵇康也帮着两个人轮换着抬,山路崎岖,回到山阳县已经是天亮了。
进了城门,早起的群众看见了,都欣喜地来围观,嵇康向他们借了一辆木板车,把死虎放在上面,推回县衙。
一路围观的群众人山人海,祝贺官府为地方上除了一害!
县令刘瑾闻报,立刻领着衙役们来迎接,把赏银均分成三份,嵇康与陶勇和李刚每人一份。
嵇康却不要银子,拿出来请县丞焦杰英去山阳县最好的酒楼里摆上五桌上好的酒席;剩余的钱分给其他衙役,众人喝酒庆功,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