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刘瑾和嵇康先后醒来,洗漱一番,赶往村长家里。
村长见过刘瑾一面,一看县令大人大清早赶来,十分惊奇,连忙让座,安排早饭。
刘瑾简单说了说史金莲案的嫌犯史玉斌的嫌疑,村长也十分认同,说:“在下也对史金莲的突然死亡十分怀疑,只是史母证明说,史金莲是病死的,又没有人告发,我们也不便置喙。”
刘瑾问:“听说史玉斌最近迷上了打猎?”
村长说:“是的,本来史玉斌也没打过猎,自从妻子史金莲死后,史玉斌迷恋上了打猎,难得一天不出门!今天天气晴朗,估计史玉斌又打猎去了。”
刘瑾说:“就请村长带我们去看看,你去他家中打探,我们先不进去,免得打草惊蛇。”
村长欣然同意,头前带路,引着刘瑾和嵇康去了史玉斌家。
嵇康老远一看,史玉斌家非常气派,占地很广,从外面看上去,里面房屋很多,却新旧都有。
村长指着史玉斌家说:“那些老房子,都是史财主在世时盖的,新房子都是史财主过世后,史玉斌当家盖的。”
嵇康忽然问:“不是听说史家是史金莲当家,史玉斌怎么做得主盖新房子呢?”
村长颔首道:“史金莲是掌管大权,但是毕竟史母还在,她向着史玉斌,同意盖新房,史金莲也不好说什么。你们看那些新盖的楼阁亭台,几乎都是史玉斌为了讨史母开心盖的,那些新房子大多是供史母住的,春夏秋冬,一年四季住的房子都不同!比如那座邻水的楼阁,就是供史母夏天住进去纳凉的。”
刘瑾点点头,接话说:“怪不得史母总是向着史玉斌,原来史玉斌是个孝子!”
说话间,三人已经接近了史玉斌家,嵇康和刘瑾站着不动,村长上去打探。
不一会儿,村长回来了,说:“果不其然,史玉斌不在家,又出门打猎了,带了四五个家丁!”
嵇康忽然问了一句:“平时史玉斌出去打猎,收获如何?”
村长想了想说:“听史玉斌的邻居说,偶尔也送些小猎物给他们吃,像兔子啊、山鸡啊什么的。但是邻居们私下议论,史玉斌不会打猎,猎物都是家丁们打的,他出去打猎也就是做个样子。”
嵇康问:“村长,你问了他的家丁,史玉斌去了哪里打猎?”
村长点点头说:“问了,去了东边的山里。”
嵇康说:“那么我们速速回去,骑马去遇史玉斌!”
村长一边往回走,一边说:“二位大人,我们小山村不比县城,我家里只有一头骡子,却没有马匹。”
嵇康笑道:“这个好办,我骑来的马脚力很强,你我同骑一马,往东追寻。”
县令刘瑾忽然说:“我看这样吧,我在村长家留守,顺便在走访几个邻居,听听他们对S之死怎么看的,村长骑我的马去,这样会快许多,不至于耽误事。”
嵇康颔首同意,说这样也好。
很快三人走回村长家,嵇康和村长各乘一马,往东面骑行,进山寻找史玉斌。
骑进山里不久,村长为难地说:“这里的山一座连着一座,却到哪里去找史玉斌?”
嵇康沉吟一会,忽然看见前面一座山后,有大片的鸟群飞上半空。
嵇康用马鞭一指那座山说:“鸟群不会无故飞起来,想必是下面有人,它们受了惊,我们先去那边看看。”
于是村长策马向前,带路。
这座山并不陡峭,还有条不算宽的土路,马匹一直骑到了山顶。
嵇康骑在马上一看,笑道:“你看,那边山谷里有几匹马在驰骋,骑士却穿着家奴的服饰,很可能就是史玉斌的家丁,我们去看看。”
村长一听,一马当先驶下山去,马被催促得急,一个趔趄,险些把村长摔下马去。
嵇康连忙骑马追上去,对村长笑道:“莫急,上山容易下山难。”
村长笑笑说:“我骑骡子骑惯了,马比骡子快得多了。”
于是二人缓缓下了山,看见几匹马有奔向了更东边。
嵇康仔细问了村长,史玉斌长什么样子?然后策马急追,村长远远地跟在后面。
嵇康马快,很快就追上了狩猎的那群人,只见四五个家奴围着一位年轻公子,那公子锦衣锦帽,长得眉清目秀,坐下马鞍是镶金的,马鞭子是纯金的!
嵇康估计他就是史玉斌,史玉斌在坐在马上,得意洋洋地指挥家奴们围剿一头麋鹿。
嵇康策马向前,冷冷地看着史玉斌;史玉斌也看见了嵇康,纳闷地问:“你是何人?为何来看我们打猎?”
嵇康直奔主题说:“史玉斌,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你的事犯了,跟我回去走一趟吧。”
史玉斌大惊,上上下下打量了嵇康一会,说:“我凭什么跟你走?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又犯了何事?”
这时村长骑马赶了上来,对史玉斌说:“不得无礼!这位是跟县尊大人刘瑾同来的官员,也是朝廷命官,你要老老实实地回话。”
史玉斌认识村长,就转头问他:“村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平白无故地说我的事犯了?我犯了什么事?”
村长一时语塞,看着嵇康。
嵇康淡然一笑,说:“史玉斌,你的岳丈和妻子都是突然暴毙,你不觉得这太奇怪了吗?而且你妻子死后,多次在村里闹鬼,这是为什么?你还是跟我回去,好好说清楚。”
史玉斌一听,脸色变得煞白,想了一会,忽然对身边的家奴说:“我平时养着你们干什么吃的?这个狂徒无故污蔑你家主人,你们还不把他拿下?!”
家奴们一听,恶狠狠地骑马围了上来,村长一吓,连忙喊道:“不要乱来,不要乱来!此人是朝廷命官!”
史玉斌忽然吼道:“什么朝廷命官?印信呢?给我拿下!活的不行,死的也要,本员外重重有赏!”
家奴们一听,各自拔出腰刀,吼叫着冲了上来。
嵇康一看,他们已经动了杀心,就拔出腰间炼妖剑,往空一抛,然后念动咒语,炼妖剑倏然飞起,闪电般飞了一圈,“叮叮当当”一阵脆响,把家奴们的腰刀全部击落!
这还是嵇康手下留情,没有要他们的性命!
然后嵇康手一指,炼妖剑横飞过去,架在史玉斌的脖子上,剑尖顶着史玉斌的脖子,浮在空中,微微颤动。
史玉斌几曾见过这等法术,吓得魂不附体,一动也不敢动。
嵇康冷笑道:“史玉斌,以我的剑术,可以须臾间斩杀掉你!你还是老老实实地骑马回去,县令大人在村里等你,有话问你。”
说完嵇康把手一招,炼妖剑划出一个弧度,飞快地飞回,自动入鞘。
史玉斌面如土色,只得乖乖地骑马,领着家奴们回村,嵇康和村长跟在后面监视。
刚到史玉斌家门口,嵇康看见县令刘瑾已经站着等候。
刘瑾一见嵇康,高兴地迎上去,小声对嵇康说:“大哥,我已经调查清楚,史玉斌的岳丈和妻子患病时,是请的同一个医士看的病!两人服了医士开的药,很快就一命呜呼了!现在我怀疑,史财主也是史玉斌害死的,目的是谋夺家产!”
嵇康点点头,下了马,押着史玉斌回到史家。
家奴们一看主人受窘,纷纷围了上来;刘瑾正要掏出印信亮明身份,史玉斌已经吃过嵇康的苦头,心知这些家奴一起上也不是嵇康的对手,就摆摆手让他们退下,然后把嵇康、刘瑾和村长让进客厅奉茶。
嵇康坐定后,史玉斌亲自给三人奉茶,嵇康冷冷地说:“喝茶不急,你是从实招供,还是要我们动刑?”
史玉斌心有不甘,辩解说:“大人,我岳丈和妻子都是患病致死,岳母可以作证!”
刘瑾冷冷地说:“史玉斌,你是不见黄河心不死!你岳父和妻子患病,为何都是请的同一个医士?而且他们服了医士的药,很快就一命呜呼,这其中难道没有鬼?你妻子正值盛年,怎么会突然死去?而且史金莲死后还闹鬼,村里几个村民都见过她!”
史玉斌一听头上冷汗直冒,嵇康说:“你派个人去把史母请来,我们有话问他。”
史玉斌不敢违拗,走到客厅门口,命一个家奴去请史母。
一会儿史母来了,老态龙钟,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坐下,问有何事?
刘瑾亮出县令大印,给史母看了看,然后说:“史老太太,你丈夫和女儿先后暴毙,我们特地为查此案而来!你女儿史金莲死得冤屈,死后闹鬼,你知不知情?”
史母一吓,喃喃地说:“我不知道啊,他们不是全是病死的么?”
刘瑾摆出官威,一拍桌子说:“大胆!你偌大年纪不说实话!难道还要我把你押到县衙大堂,当众用刑不成?”
史母一吓,从椅子上一滑,跪倒在地哭道:“大人切莫用刑,切莫用刑,老婆子已经是风中残烛,禁不起用刑了。”
刘瑾喝道:“那你就从实招来!实话告诉你,我们不掌握证据,也不会来你家审问你!”
史母忽然放声大哭,边哭边说:“不关我的事啊!我招就是。”
嵇康站起来,就在客厅里找来纸笔,亲自录口供。
史母断断续续地说:“要怪就怪我家老鬼不好!他早已有意把女儿许配给史玉斌,只因为史玉斌父母双亡,家境贫寒,老鬼怕族人笑话他招了个穷鬼女婿,一直没有下决心!后来老鬼突患暴病,是史玉斌请来医士治病,谁想才服了两次要,就一命呜呼了!我当然也怀疑史玉斌,就在一天晚上,把他单独找来问话。谁想史玉斌原形毕露,承认了是他买通医士,在药里下了慢性毒药,害死了我丈夫!史玉斌威胁我说,事已至此,要是我敢声张,他先杀了我,再去投案。我想想家里只剩孤女寡母,斗不过史玉斌,就没敢声张。
史玉斌见我听话,倒是对我不错,说要孝顺我一辈子,养老送终!
我那死鬼临时前留下遗嘱,让金莲嫁给史玉斌,我暗中受了史玉斌胁迫,只好主持婚礼,招史玉斌为婿。
史玉斌对我确实不错,好吃好喝地供着,还盖了许多新房子让我住,比亲生儿子还孝顺,我慢慢地就不想报仇了。
婚后我那闺女金莲十分跋扈,家里什么事都要管,对我却没个好脸色!
反倒是女婿史玉斌,每天嘘寒问暖,孝顺有加。
金莲跋扈也就罢了,她恨我没把她嫁给她喜欢的那个教书先生,一点也不关心我,暗地里竟然和教书先生私通!
我听到风声,就暗中把史玉斌喊来问话,有没有这回事?
史玉斌哭倒在地,说自己早已察觉,只是为了史家的名声不好声张。
史玉斌还告诉我,他和金莲早已没了夫妻生活,夫妻之间名存实亡!最可恶的事,史玉斌最近发现金莲还怀孕了,而自己好久没和她同房,那孩子显然是教书先生的野种!
我一听也气得不行,金莲不让史玉斌碰,却怀了个野种,将来孩子生下来我史家的家业岂不是拱手送给了野种?
我就问史玉斌应该怎么办?史玉斌告诉我说,他早已有心除去金莲这个淫妇,只是怕外人怀疑。
我气愤之下,就告诉史玉斌只管动手,除掉金莲我自会帮他掩饰,也好过家产落在野种手里。
史玉斌喜出望外,把他的计划和盘托出,并且承诺将来一定会孝顺我,让我继续过好日子。
我鬼迷心窍,就答应了史玉斌;于是史玉斌暗中下毒,先让金莲患病,然后请来早已被他买通的医士看病,给金莲开的药中又下了毒,于是金莲一命呜呼!
金莲一死,我和史玉斌都害怕起来,我们商量,让史玉斌经常出去打猎,不在家中,我再替他说话掩饰,时间一长,人们就淡忘了金莲之死的疑点。
谁想到金莲这丫头死后不甘,几次闹鬼,我们越发心虚,史玉斌就经常出去打猎,躲避风头。”
史母说完,刘瑾和嵇康面面相觑。
刘瑾忽然问:“史老太太,你女儿金莲既然是中毒而死,为何面目上一点也看不出来?”
史母嗫嚅道:“这个我也不明白,要问史玉斌。”
嵇康看了看史玉斌,说:“你岳母已经招供,你是自己说出来,还是要我们动刑?”
史玉斌沉默良久,咬咬牙说:“我可以招供,但是请你们笔下留情,把我的岳母从轻发落!她年事已高,活不了几年了,我亏钱她太多!只要你们答应这个条件,我就说!”
刘瑾想了一会,说:“这个现在就可以答应你!事情是你做的,你岳母顶多是个知情不报,算不了重罪。”
于是史玉斌说:“我那医士朋友是位高手,他研究医术多年,发现了一种杀人于无形的办法!就是先用一种慢性毒药,让人服下,只是身体不适,看不出是中毒;然后他再开药方,方子当然也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方子里有一味药,吃下去会和之前服的慢性毒药起反应,要人性命!最奇的是,这两种药配合,害死了人,死者却看不出中毒的迹象,我就是用这个法子,先后害死了史财主和史金莲,为的就是霸占他的家产!”
“史金莲那淫妇嫁给了我,要是安分守己,为我生下一男半女,让我的儿女继承家产,我也不会杀她!可是她非但跋扈,还背着我与那教书先生私通,怀上了野种,就怪不得我痛下杀手!”
县令刘瑾和嵇康都感慨不已,嵇康把写好的供词让史玉斌画押,带着史玉斌回山阳县衙治罪,一边派人去抓捕那位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