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李氏和西施母女,一看施光荣喝醉了,连忙迎上去,把施光荣扶到桌边椅子上坐下。
施李氏一再感谢施族长和施村长送丈夫回来,送二位出门。西施泡了杯热茶给父亲,又弄了盆热水给父亲擦脸。
施光荣突然开口了:“西施,你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西施诧异地看着母亲,母亲施李氏连忙说:“西施你别怪我,你爹也是最近才能开口说话的!你就听他说吧。”
施光荣坐下,咕嘟咕嘟喝了两口热茶,感觉清醒多了,指指凳子让西施也坐下。
施光荣说:“闺女!其实我早就能说话了,我装作不能开口,是我心里不同意这么亲事!”
西施急道:“爹,你为什么不同意?范蠡哪里不好?”
施光荣说:“范蠡没有哪里不好,就是太好了,爹才担心!”
西施说:“谁家女孩子不想嫁个好人,你这话什么意思?”
施光荣说:“前贤庄子说过,能者多劳,树直先伐!一个树林中,长得最直最粗的树,总是先被砍伐!因为它有用!反而那些弯弯曲曲不成材的歪树,能够活上几百年、上千年。”
西施说:“爹,我不管那些大道理,我只问,范蠡哪里不好?”
施光荣说:“现在是乱世,天下各国征战不休。越国算是小国,老受吴国欺负。上次一战,越国虽然侥幸胜了,但吴国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复仇!所以一旦有战事,范蠡第一个要上战场。你和他成亲,你们夫妻能在一起多久?爹不是反对你们的亲事,是为你着想!与其找个经常不在身边的丈夫,不如找个老实本分,长相厮守的丈夫!你说呢?”
西施感动地说:“爹!女儿明白,你都是为我好!可是既然是乱世,平民百姓就能躲过战祸了吗?就说爹爹你,都这个岁数了,上次官府不是照样抓你去当兵?幸亏你躲在山上,才没被抓走!我就是听您的话,嫁个老实本分的人,也不能保证长久在一起!”
施光荣点点头,说:“今天施族长和施村长把我请去喝酒,也是说的这个意思。反正越国要是战胜了,皆大欢喜,要是战败了,谁都躲不过!吴国士兵的凶残是天下有名的,他吴国若是战胜我越国,那可真是大祸临头了!所以,爹不管你的亲事了,你要嫁给范蠡,你就嫁吧!”
西施喜出望外,说:“爹,你真好!女儿再给你倒杯茶。”
施光荣笑笑:“喝茶是小事,爹虽然答应你了,但是还有一个要求!”
西施给爹斟茶的手抖了一下,忙问:“什么要求?”
施光荣说:“爹虽然答应你嫁给范蠡,但是你不要急于订亲!你们才认识多久?起码要相处几个月,你观察他是不是真心喜欢你,还是只图你的容貌,一时新鲜!”
西施想了想,点头答应,说:“好吧,爹也是为了我好,我答应你!女儿也不是那么思嫁,再说嫁给范蠡后,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得处处跟着他,就难得有时间在爹娘膝下承欢了!我打算和范蠡相处一年,再谈亲事!”
施光荣大喜,说:“这才是我的好女儿嘛!你反正还不到十六岁,不急。爹还想多疼你几年呢!”
西施终于把父亲说通了,心中大喜,端起茶杯说:“爹,女儿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西施和父亲终于达成了一致,心里喜洋洋地,其乐融融。
这一晚,西施睡得很沉,做了个甜蜜的梦!梦见自己和范蠡成亲了,穿着大红色礼服拜堂!周围都是亲朋好友,在一所大房子里和范蠡一拜天地,二拜父母,三拜高堂。这房子富丽堂皇,非常漂亮,好像是范蠡家,房子里摆了许多酒席,乡亲们济济一堂来喝喜酒!郑旦、东施、施族长、施村长他们都来了,大家围着一对新人说着祝福的话,西施高兴得心花怒放!
忽然西施觉得有人摇晃自己,耳朵里还有很多嘈杂叫喊声!西施费力地睁开眼睛,看见母亲施李氏站在自己床前,费力地摇晃自己,把自己弄醒!
西施不悦地问:“娘,半夜三更地,什么事啊?搅了我的好梦!”
施李氏慌慌张张地说:“快!快穿衣服躲起来!山贼进村了!”
西施一边穿衣服一边问:“真的假的?咱们村向来没有山贼呀!”
施李氏慌张地说:“真的!施村长亲自来报的信!是邻村的流氓无赖卞二狗,勾结山贼来我们苎萝村抢女人去做压寨夫人!听说郑旦已经被抓去了,肯定会来抓你!”
西施怔怔地问:“我又没得罪他们,为什么来抓我?”
施李氏说:“你美名远扬,怎么可能只抓郑旦不抓你?再说这卞二狗曾经来我们家想娶你,被你用范蠡送的宝剑吓走了!现在他投靠了山贼,必定要来报复,快,穿好衣服从后门出去,上山躲一躲!”
西施急忙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正要出门,忽然自己家养的狗狂吠起来,许多山贼举着火把进了院子!”
施李氏急中生智,指指床下对西施说:“快!快躲进去!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要出来!”
西施慌慌张张地钻到床底下。刚钻进去,自己房间的门就被人踢开,西施躲在床下往外看,许多双脚站在房间里了。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是卞二狗!
卞二狗淫笑着说:“施李氏,没想到吧,我卞二狗又回来了!赶快把你女儿交出来,让我带走!不然的话,爷爷杀你全家烧你房子!”
施李氏强作镇定,说:“二狗兄弟,半夜三更来我家,有何贵干?”
忽然“乒”地一声,吓了躲在床下的西施一跳!接着看见一张凳子倒在地上。
卞二狗一脚踹倒凳子,说:“老东西,少装糊涂!爷们是来带西施上山做压寨夫人享福去的!快老老实实地把西施给我交出来,不然老子一刀剁了你!”
施李氏一吓,带着哭腔说:“西施不在家呀,你要我上哪里交人给你?不信你自己搜!”
卞二狗不相信,手一挥,几个山贼在西施家里一顿搜查,鸡飞狗跳,没找到西施,却把西施的父亲施光荣捉来了。
卞二狗“呛啷”一声拔出腰刀,架在施光荣脖子上,喝道:“老东西,你把女儿藏哪去了?快把人交出来,不然老子一刀剁了你!”
施光荣一看床上,西施不在,放下心来,说:“西施不在家,你剁了我也没用!”
卞二狗喝道:“西施哪里去了?快说!”
施光荣也不知道西施去了哪里,说:“出去了,不在家里,你们不是搜过了吗!”
施李氏连忙说:“西施去了会稽城范蠡范大夫家了!今天不会回来了!”
卞二狗不信,说:“老东西,你糊弄谁呐?西施又没嫁给范蠡,怎会夜晚不归,睡在范蠡家?她还要脸吗?”
施李氏暗暗好笑,这卞二狗也懂要脸?
施李氏说:“他俩虽然没成亲,可是亲事已经定下来了!范蠡亲自来我家下过聘礼了!你可以问问四邻,有没有这回事!喏,这房间里还放着不少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这些东西要不是范蠡送来,我们家怎会有?”
卞二狗一挥手,几个贼兵把西施房里几个箱子打开,果然都是金银细软,看得山贼们眼都红了!
卞二狗大喜,对旁边一个头目模样的人说:“大王!西施不在,我们把这些金银财宝拿走,也能买许多女奴享用!”
谁知山大王却说:“不行!范蠡的东西不能动!你们还把箱子盖好!”
卞二狗诧异地问:“这么多金银珠宝,为什么不拿!”
山大王说:“范蠡是什么人?越王宠信的上大夫,管着全国的兵马!你若动了他的东西,他必定调重兵来围剿!我们能逃到哪里去?是性命重要,还是金银珠宝重要?”
卞二狗无语,但不甘心。他贼眼滴溜溜一转,忽然走到施李氏目前,往床上的被窝里一摸,狞笑道:“差点被你个老东西骗了!你说这是西施的房间,被子还是热的!分明是你把西施藏起来了!快招,西施躲到哪里去了?”
施李氏一惊,随即笑道:“我女儿不在家,这房间是我睡的!我睡到半夜,外面吵嚷,我穿好衣服正要查看,你们就进来了!”
卞二狗不信,说:“你们夫妻有你们的房间,为何要分开睡?你为何睡到女儿的房间里?快说!”
施李氏眼睛一转,不慌不忙地说:“我丈夫施光荣前阵子上山砍柴摔伤了!这事邻居们都知道!现在他的伤还没痊愈,夜里疼得老是呻吟,我睡不着!再说,我女儿房间里放着许多金银珠宝,我也放心不下,我就睡这屋子里看守东西!”
卞二狗一听,无话可说!他仍不死心,想了会又问:“你家西施还没成亲呢,怎么就住到范蠡家去了?有这个理吗?”
施李氏想了想,笑道:“范蠡家难道就一个房间吗?是范蠡的母亲喜爱西施,留她在老夫人自己的房里住宿,顺便商量成亲要准备哪些东西!西施这几天都不会回来,不信你去范蠡府里寻她!”
这时山大王说:“二狗兄弟,算了,我们走吧!反正郑旦被我们抓到了,也是个大美人,我们回山去吧!我估计这苎萝村肯定有人偷偷去报官了,夜长梦多,撤吧!”
卞二狗无奈地点点头,随着一帮山贼走了。
施光荣不放心,一直走到门外,跟了好远,确定山贼们都走了,才回家。
施李氏问:“老施,山贼们都走了吗?”
施光荣点点头,说:“我亲眼看见他们走的,把西施弄出来吧!”
话音刚落,西施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施李氏一看,叫道:“哎呀!你看你成什么样子了?满身是灰,头发上也是灰!赶紧去洗脸换衣服!”
西施笑吟吟地说:“谢谢妈妈,身上沾点灰,比抓去做压寨夫人强上百倍了,嘻嘻。”
西施刚出去洗脸,忽然门口狗又叫了起来!
施光荣紧张地出去一看,松了口气,是施村长回来了!
施光荣连忙把施村长让进屋里坐,施村长看见西施,庆幸地说:“万幸!西施姑娘没被抓走,只是苦了郑旦,入了魔窟,不知道会被怎么蹂躏!”
西施问:“村长叔,你这么快就回来了?禀报官府了吗?”
施村长说:“我出了村子,刚好遇到县官手下的差役骑马经过,就把贼情告诉他了,他去禀告县官了。我放心不下村里,赶紧回来看看,还好,山贼志在抓女人,没烧房子,损失不大!”
施光荣摇摇头说:“禀告县官没什么用的!县官要是能治山贼,这些山贼早就逃出本县了!县衙里就那么点兵,平时欺负百姓扬威耀武地,真上山去剿匪,刀枪不长眼,谁肯去拼命?就是去了,也就做做样子,给百姓看看罢了,村里还得另想对策!”
西施一听,忽然站起来,转身往外跑。
施光荣一把拉住西施,问:“半夜三更地,你上哪去?”
西施说:“我要去找范蠡,让他发兵救郑旦,剿灭山贼!”
施光荣说:“胡闹!走到会稽城要大半天,黑夜里你一个人走夜路?路上遇到坏人怎么办?”
西施说:“那总不能见死不救吧!郑旦和几位姑娘被抓去了,就不闻不问?”
施光荣说:“这样吧,你先去睡觉。待明日天亮,我问邻居借条驴子,骑去会稽城找范蠡求救!”
西施喜道:“爹,你肯见范蠡了?真是太好了!”
施光荣笑笑:“我这个老丈人亲自去找女婿,他能不帮忙吗?”
西施娇羞地笑笑,回房间休息去了。
第二天,果然一大早施光荣就出了门,借了条驴子,骑去会稽城找范蠡。
西施一直在家里等,等到午后,终于看见范蠡带着一队骑兵来了,父亲施光荣也骑着马一同回来了。
西施连忙迎上去,请范蠡下马进屋歇会。
范蠡笑道:“剿贼要紧,我就先不进去了。县令派了向导来,领我们去山里灭贼,文种大夫也来了,待救回郑旦姑娘她们,我们再聚吧!”
西施一看,果然后面一匹马上坐着文种,全副盔甲,手持长枪,冲西施笑笑。
范蠡说完,一拍马匹,白马“得得”地走了,骑兵们全跟在后面,进山去了,只有施光荣留了下来。
西施让父亲赶紧张罗着做饭,待范蠡归来吃。
施光荣笑笑:“就知道舍不得范蠡,这去山里捉贼,还不知道能不能捉到,郑旦能不能救回来,就忙着准备庆功宴了?”
西施笑道:“哎呀,爹!范蠡和文种都是武功高强的大夫,又是将军,久经沙场的!要是几个山贼都对付不了,还能带兵打仗吗?好歹他们去救的也是我们苎萝村的人,准备些酒菜不应当吗?”
施李氏走过来说:“好好好,这就杀猪宰羊,准备招待你的范郎,哈哈!”
西施羞红了脸,出门去被抓走女孩的村民家里,一一告诉她们的家人,范蠡和文种已经出发去解救姑娘们了。
村民们大喜,纷纷主动拿来食品和美酒,来到西施家里会合,准备等范蠡他们得胜归来,摆酒庆贺!
山路难走,道路崎岖,山高林密。一直等到傍晚,西施才看见范蠡的马队回来了,被抢走的几个姑娘也全部救了回来!
西施连忙迎上去,请范蠡、文种到屋里坐,骑兵们纷纷下马,就在院子里坐下休息。
屋子里早聚着被抓姑娘的家人,一见人救回来了,纷纷上去认领,亲人重逢,抱头痛哭!
西施悄悄把郑旦拉到一边,小声问:“姐,你没被贼人糟蹋吧?”
郑旦居然笑了,说:“本姑娘长得这么漂亮,山贼当然迫不及待地想糟蹋我!可巧的事,我的月事刚好来了,没失身,哈哈!”
西施又问:“那其他被抓去的姑娘,有没有受害的?”
郑旦说:“我们被分开关押,后来范蠡和文种找到了贼巢,一顿厮杀,山贼大多被杀死了,只跑了那山大王和卞二狗两个人!我被救后,看看同被抓去的姑娘们,有几个哭得特别伤心,估计是被贼人糟蹋过了,不然得救了还哭什么?”
西施连忙捂住郑旦的嘴:“小声些!这事就烂在肚子里,千万不能说出去!若是传了出去,这些姑娘还怎么嫁人?”
郑旦点点头,笑道:“我看见文种也来了,我去找他说会话去!”
西施知道郑旦对文种有意,点点头说:“你去找他玩会,别走远,一会儿吃饭了!”
郑旦高兴地走了,谁知没多久,苦着脸又来找西施。
西施奇怪地问:“怎么了?哭丧着脸?”
郑旦伤心地说:“文种不搭理我,我说三句他才回一句,这人怎么喜怒无常?”
西施心知必有缘故,劝郑旦说:“也许是文种捉贼劳累了。你别愁,先去帮我母亲做饭烧菜,我问问范蠡去!”
郑旦委屈地去了厨房,西施把范蠡叫出来,问:“文种大夫是怎么了?上回我见他和郑旦言笑晏晏,怎么今天就不理郑旦了?”
范蠡笑笑:“郑旦是昨夜被捉去的,文种怀疑她失身了,被山贼糟蹋过了,心里嫌弃她,不愿理她!”
西施忙说:“没这回事!我问过郑旦了,她刚好来了月事,躲过一劫,没被糟蹋!我看郑旦是喜欢上文种了,你劝劝文种,撮合他们两个!”
范蠡笑笑:“好吧,上次我看文种对郑旦也有意,两人形影不离地,待我去劝说劝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