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敬王十年(公元前510年),吴国在大举进攻楚国之前,为解除后顾之忧,首先攻击越国,大败越军,占领檇李。
越国丢失土地,自不甘心,全国征兵,图谋反攻。
牛二躺在家里歇了三个月,腿养好了,却被抓去当兵了,真是祸福相依!
西施是女孩,不用去当兵,和郑旦、东施玩耍嬉游。时光过得飞快,四年一过,西施已经十二岁了。
西施很懂事,主动要求帮妈妈施李氏织布。施李氏见西施还小,疼爱地不让她学,让她帮助把纱拿到溪里洗一洗。
说也奇怪,凡是西施浣洗过的纱,织出来的衣服光彩照人,虽然是土布,但是穿在身上感觉就是不一样!
这一来,施李氏的生意火了起来,织出来的布匹,做好的衣服,乡邻们抢着买,日子越过越红火!
这年夏天的一天,西施穿着朱色的裙子,捧了个木盆,盆里装着买来的纱,去苎萝村东边的大溪里浣纱。
刚刚走到溪边,低下头把洁白的纱放进溪水里晃了几下,忽然一捧溪水淋到西施头上!
西施一惊,抬头一看,旁边一块半截陷进溪水的石头上,站着郑旦和东施!
两人也拿着木盆,来溪边洗衣服来了!
西施笑呵呵地站起来,和她俩说了几句话,又蹲下来浣纱,忽然觉得下体一股热流涌出,不大舒服。
西施羞于启齿,不啃声,默默地浣纱。
郑旦笑吟吟地看看西施,说:“妹妹,你这身红裙子好漂亮啊!颜色鲜亮,又很合身,配上你雪白的皮肤,漂亮极了!哎,不对哎!”
西施纳闷地扭转头,问郑旦:“姐姐,哪里不对?”
郑旦说:“你裙子的下摆,怎么有块暗红色?像是血迹!你不会是来月信了吧?”
西施低头看了看,还真有块暗红色的污渍,用手摸了摸,黏黏的。把手指上沾的血送到鼻端一闻,有股血腥气。
西施又怕又羞,问郑旦:“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呀?我好害怕!”
郑旦咯咯一笑:“傻丫头,这是女人都要经历的!纱也别浣洗了,赶紧回家找你妈妈,她会告诉你的!”
西施无比惶恐,匆匆端着木盆回家去了。
施李氏一听,笑呵呵地把女孩来月信的事,该怎么处理,要注意些什么,一五一十地讲给西施听,让她休息一会,不要去浣纱了。
从那天以后,西施像变了个人,不再是个小丫头欢蹦乱跳了,沉稳了许多。也不再嘻嘻哈哈地,有了事情喜欢一个人沉思。也不老是拉着娘撒娇了,也不主动拥抱爹爹了。
父亲施光荣看在眼里,乐在心中,跟夫人施李氏商量,女儿快要及笄了,该给他找婆家了。
施李氏放出风去,四乡八邻都轰动了,谁家青年男子不想娶西施?登门提亲的人,都把西施家门槛踏破了!
谁知平时温顺惯了的西施,听说这事,坚决不同意!非要遇到自己中意的,才嫁。
施李氏反复开导西施,婚嫁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自己找婆家的?
西施异乎寻常地反对,说自己吃了麒麟蛋,会找到合适的婆家的!
父母亲平时疼爱西施惯了,也不忍心呵斥她,反正西施还小,这事就搁置下来了。
又过了一年,西施十三岁了。
这年秋天,西施照例去溪边浣纱。
河边静悄悄地无人,天气晴朗。西施看看周围的树木,树叶开始黄了,果树上开始结果了,大雁南飞了。
西施心情大好,一边浣纱,一边哼着歌。
浣洗了一会纱,西施累了,坐在溪边的青石上歇息,一边看着脚下的溪水中倒影,西施竟然看呆了!
溪水清澈如镜,映出西施无比美丽的容颜!
只见溪水中的人,蛾眉淡淡,肤色白里透红,一双眼睛像是要说话,又像是要看透人间的一切!五官无比精致,含颦带笑,欲语还休!一张樱桃小口,半闭半张,牙齿洁白如贝壳,嘴角两个小酒窝忽隐忽现!
身上穿着银白色的夹袄,青色的裙子,头上插一根银簪,顾盼之间,含情脉脉!
西施正欣赏自己的美貌,忽然游来一群鱼,鱼儿也呆呆地看着水里西施美貌无比的倒影,忘记了摆动鱼鳍和鱼尾,一会儿功夫,鱼儿全都沉进水底!
西施掩口俏笑,鱼儿也懂得美貌?忽然头上扑棱扑棱几声,几只大雁掉进了溪水里!
原来大雁飞在空中,看见清澈的溪水中倒影出一个美若天仙的美女,一时间竟忘了飞翔,呆呆地看着,身不由己地从空中落下,落进了溪水里!
西施一看,笑得更欢!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得得的声音越来越近!
西施诧异,山村里难得看到一匹马,不由得转头去看,是谁在骑马?
猛地一道白影从身边掠过,一匹白马直接冲了了溪里,低头饮水。
马蹄溅起的水花,溅了西施一身!
西施不由得轻呼一声:“呀!”
这时白马上面黄影一闪,马背上跳下一个人来,对着西施施了一礼,说:“姑娘受惊了,得罪!”
西施一看这人,身穿一袭黄色锦袍,头上黄丝带束发,腰上挂着一块洁白无暇的羊脂玉环!
这人行礼完,抬起头来,和西施对视一眼,两人都呆了!
西施看这男子,二十岁不到,两道浓厚的剑眉,英气勃勃!脸上一脸刚毅之色,国字脸,目如朗星,十分英俊,浑身透出一股贵胄气质,对人却彬彬有礼!
西施的心猛地“咕咚”一下,像是遭了重击,心头鹿撞,不由得微微低头,脸色绯红。
这青年一看西施,也是呆如木鸡!
只见西施美得无法形容,犹如仙女!不光脸蛋长得美若天仙,身材也恰到好处,增一点嫌胖,减一分嫌瘦!最迷人的是气质,有一种圣洁的美,让人无法正视,自惭形秽!
西施偷偷抬眼瞥了这青年一眼,见他目不转睛地呆望着自己,不由得掩住樱桃一口,嫣然一笑!
这一笑,青年的魂都没了!讪讪地说:“姑娘,真是对不住,我的马溅了你一身水。”
西施掩口俏笑:“你刚才不是道过歉了吗?”
说完,西施拿着木盆,说:“我要回去了。”
说完慢吞吞地往家里走。
男青年连忙紧追几步,说:“请教姑娘芳名?”
西施微微一笑,道:“哪有这么唐突的?素昧平生,就问人家的名字!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男青年连忙说:“在下范蠡,是越国的大夫,奉越王之命,来苎萝村砍伐木材,打造兵器用的。敢问姑娘芳名?”
西施又是一笑,低着头走了,悄声留下一句:“西施。”
西施走了好远,偷偷回头一看,那个叫范蠡的男子还呆呆地站在溪边望着自己的背影,忍不住又是一笑。
回到家里,没多久施光荣也回来了,一家人一起吃晚饭。
西施心里有事,草草地扒拉了几口饭,推开碗不吃了,说不舒服,早早地上床睡觉了。
谁知西施想来想去,睡不着!人生第一次失眠了!
西施想了很多,一会儿想,这男子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真是个不可多得的男人!一会儿想,这范蠡身居高官,与自己门不当户不对,不会看上自己的,只是一时的新鲜罢了。一会儿想,这男子明明对自己有意,若能嫁给他,此生也无憾了!一会儿又想,明天再去浣纱,会不会还遇见这范蠡公子?遇到了,该说些什么话?翻来覆去,在床上辗转难眠,前四万绪,直到天快亮了,才慢慢入睡。
这一睡,睡到第二天日中吃饭时分,方才醒来。
西施一看,天色大亮,心想:“坏了!一觉睡过了头,不知道这范蠡公子去了溪边没有?”
赶紧起来匆匆洗漱,就往门外走。
刚走到门口,被母亲施李氏拦住,说;“丫头,这么急匆匆地,上哪儿去?吃了午饭再出去啊?”
西施嗔道:“都怪你,天亮了也不喊我起床!”
施李氏说:“哎,你这丫头,怎么怪起我来了!你昨天说不舒服,我好心让你多睡一会儿,怎么怪我呢?反正又没什么事,起那么早干嘛?”
西施无心和母亲多说,匆匆地走出门。
走了几步,又折回家中,觉得今天穿的衣服不太好看,又精心挑选了几件衣服,一一试穿,自己觉得满意了,才出门。
没走几步,又折回家中,拿起木盆和要浣洗的纱,匆匆出去了。
母亲施李氏看着西施,不解地摇摇头。
西施急匆匆地来到溪边,一看之下,大失所望!溪边空落落地,一个人也没有!
西施失望地四处观看,忽然眼睛一亮,溪边有新的马蹄印!看来范蠡公子来过了,没看见自己,失望地走了!
西施心里偷偷地笑,看来这范蠡还是在乎自己的!怪只怪自己睡过了头,没遇上!
西施慢吞吞地浣纱,一边浣纱,一边凝神静听,有没有马蹄声?
谁知一直等到夕阳西下,范蠡也没有出现!
西施万分失望地拿着木盆,慢吞吞地走回家了,心里无比的失落。
到了家里,母亲问:“丫头,你今天怎么了?两顿饭没吃,一起床就出去!就这么点纱,浣洗了一下午?”
西施无心搭理她,说:“我身子不舒服,不想吃饭,你别吵我了行不行?”
西施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浮想联翩。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母亲施朱氏来喊她出去吃饭。
西施心不在焉地吃了几口,又不想吃了!父亲施光荣关切地问:“丫头,你这两天是怎么了?茶饭不思,无精打采地,不会是病了吧?”
西施苦笑笑:“我没病,爹。只是身体不舒服,不想吃饭而已。你们慢慢吃吧,我休息去了。”
西施回自己的房间了,母亲施李氏偷偷地笑,对丈夫说:“老施,咱们女儿像是思春了,好事啊!”
施光荣憨厚地笑笑:“还真是好事!西施也不小了,别人家的女儿这个年纪都结婚当妈了!我做父亲的不好多问,你抽空跟女儿谈谈。”
西施这一夜又是辗转难眠,想了许多,半夜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西施真的生病了!两天没怎么吃饭,思虑过多,睡眠又不好,觉得浑身乏力,不想起床!
母亲施李氏关心地来看西施,问要不要请大夫?西施摇摇头,说只想静一静。
母亲摇摇头去织布了,西施挣扎着起床,梳洗打扮,想再去溪边遇范蠡。
谁知拿起青铜镜一照,脸色很不好看,比较憔悴。
西施急坏了,这么个样子,怎么能去见意中人?于是一赌气,回到床上蒙头大睡!
第三天,西施终于康复了,早早起来,去溪边浣纱,看能不能遇见范蠡。
这次浣纱浣了没多久,期盼已久的马蹄声终于响了,西施偷偷一看,芳心大悦,正是范蠡来了!
谁知范蠡近情情怯,下了马在西施后面徘徊,几次想说话,总觉得唐突,不好开口,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西施暗暗着恼,总不能要我一个女孩子先和你说话吧?真是个呆子!
西施低头浣纱,也不便先开口。
范蠡徘徊了一会,见西施不理不睬,更不好开口。想了想,解下身上佩戴的玉佩,悄悄地放在旁边的石头上,上马走了!
西施假装浣纱,就等范蠡说话!谁知等了半天也没声音,马蹄声却响起来,越走越远!
西施大恼,纱也不浣洗了,站起来转身回家。
没走几步,忽然看见路边的石头上,放着范蠡佩戴的玉佩,喜出望外,连忙拾起来,小心翼翼地放进衣袖里,回家了。
谁知这一天以后,范蠡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西施想了很多,若是范蠡对自己没有意思,就不会留下玉佩!若是范蠡对自己有意,为何一去不复返了?会不会这玉佩是他遗落的?
西施连忙拿出玉佩仔细看,系玉佩的丝线完好无损,没有断落的痕迹!这分明是它的主人解下来留给自己的!可范蠡为什么再也不出现了呢?俩人没说过几句话,自己也不好唐突地去找他!再说,自己从来没出过苎萝村一步,上哪里去找他?
西施心乱如麻,又不好和父母说,日渐消瘦!
父母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母亲施李氏几次找西施谈,西施羞于启齿,什么也不说!
过了一段时间,过春节了!
西施总是闷闷不乐,两个女伴--东施和郑旦也感觉到了,私下问了西施几次,西施也是不说!
这一日快到元宵节了,郑旦和东施兴奋地来西施家里,邀西施一起去都城会稽玩,在那里过元宵节!
西施烦闷,不想去。父亲施光荣说:“女儿,你最近总是闷闷不乐,这样下去伤身子的!你也没出过一次远门,现在也没什么战事,天下太平!你就陪东施和郑旦出去玩一趟,爹多给你些银钱,出去散散心也好!”
西施还是不肯去!
母亲施李氏说:“丫头,会稽非常繁华热闹,元宵节这天,照例是要放灯的!官府和民间都做了许多新奇的灯,拿出来争奇斗艳!你就去玩一趟吧!再说,都城里贵族公子多,这天出来游玩的也多,或许你的姻缘就在会稽呢?”
最后一句话打动了西施,西施想起范蠡做了越国的大夫,肯定会在会稽!何不去碰碰运气?也许能遇见范蠡呢?遇上他倒要好好问问,为什么不告而别?”
于是西施点点头,同意去了!
郑旦和东施大喜,回去收拾行李,商量好了第二天来西施家里集合,一起去会稽!
第二天,施李氏早早起来,给西施准备了不少干粮,又拿来一身丈夫施光荣的衣服,让西施换上。
西施忍不住问:“娘,要我扮作男孩子做什么?”
施李氏笑笑:“丫头,你长得这么好看,出门要是遇上坏人怎么办?还是小心为好!”
西施想想也对,就乖乖地换上了男装。
一会儿,东施和郑旦来了。
郑旦一看西施的打扮,笑得合不拢嘴,说:“西施妹妹,你穿男人衣服也没用的!哪有男的长得这么好看的?你还是换回女儿装吧。”
西施摇摇头,说:“不换!我去看灯,又不是去相亲的,穿多艳丽干嘛?你穿的女装,我就扮作你的丈夫吧,哈哈!”
东施凑趣说:“两位姐姐都别怕,有我保护你们呢!”说着举起手中拿的一条木棍!
西施笑得合不拢嘴,说:“妹妹,你出门还带个棍子干嘛?再说你也不会武艺呀,别一棍子先砸着自己了,哈哈!”
郑旦说:“东施妹妹,你不需要带棍子的,你往那一站,男人就吓跑了,哈哈!”
东施嘟囔道:“都是好姐妹,不带这么取笑人的嘛!我带跟棍子,平时可以给你们挑行李,万一遇到坏人,也能抵挡一阵!”
西施说:“妹妹言之有理,你就带上吧,我们出发?”
三个少女出了门,都是第一次出门,一切都是那么新鲜!
出了苎萝村没多远,西施走不动了,想要雇辆马车。
郑旦说:“嗨,别雇车了!坐在马车上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见,多没意思?反正会稽也不远,步行也就一天的路程,我们一路游山玩水,一路走过去,多好?”
东施也要步行,西施只好答应她们。
谁知郑旦和东施嘴上逞强,走到傍晚,都走不动了!只好投宿客栈。
西施三人要开一个房间,店小二不肯,说:“你们一男儿女,怎好同宿?”
西施嫣然一笑,解开发辫,一头乌发飘然披肩,说:“小二哥,我也是女的!不信你看!”
店小二看呆了,世界上竟然有这么漂亮的女子?忙不迭地答应,开一个房间三人住。
这一夜,三个少女兴奋异常,谈着一路的见闻,都不想睡觉。
谈到半夜,郑旦和东施都困了,解衣睡觉。
西施却不睡,和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东施问:“西施姐,你好像没睡?怎么衣服也不脱?”
西施笑笑:“妹妹你睡吧!客栈里的被子不干净,有股异味。我躺着歇一会就行了。”
东施点点头,一会儿齁声如雷,西施更睡不着。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三人起来洗漱,吃了早饭继续赶路。
紧赶慢赶,终于在黄昏时分,进了会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