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亮,张翼德见张郃坚守不战,带领部下几次冲营,都被张郃放箭射退。
张翼德只好收兵回营,闷闷不乐。
张苞献计说:“老张,待小张率领十八燕将,再带五百弓箭兵,爬上山垭,居高临下,朝张郃营里放箭;这样张郃不得安宁,要躲在营里避箭,老张再带兵冲营,可以一举成功!”
张翼德大喜,说:“小张果然妙计,快要超过老子了,你这就出发。”
张苞带队出发,绕道远处山脚下,骑马爬上山垭。
谁知还没爬到山顶,刚到山腰处,忽然上面有隆隆的声音。
张苞正在发愣,晴空万里,莫非打雷不成?
十八燕将赶紧冲过来,其中一人拉起张苞的马缰绳就往山下逃。
张苞不解,问:“你们拉我干什么?”
那员燕将说:“小主人,山上有滚木滚下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张苞半信半疑,逃了一阵,回头一看,其余十七名燕将都伸出长矛,合力挡住山上滚下来的滚木,非常吃力。
其中两名燕将,一看滚木越积越多,连忙跳下马,合力搬了几块大石头,挡在滚木堆下,然后上马,对同伴大喊一声:“撤!”
其余十六名燕将一起抽回长矛,拍马逃下山来,身后滚木堆被大石挡住,摇摇欲坠。
张苞仍不甘心,还想回头冲上山垭。
一名燕将劝说道:“小主人,看这滚木的数量,山上埋伏的敌军不会少,还是撤吧。”
张苞还在犹豫,这时滚木堆后面出现不少弓箭兵,搭箭就射,张苞只好率兵马退下山去。
这时山垭后面,张郃听到山垭上有动静,知道汉军想登山,急忙领兵来围堵。
张苞一看,不管三七二十一,拍马冲上去就战张郃,十八员燕将怕张苞有闪失,急忙派出一将去禀报张翼德。
张翼德一听大喜,机会来了,立刻下令全军出击;张翼德带兵,却不去救张苞,反而冲进山垭后面,把张郃军留守的士兵击溃,四散而逃,逃进瓦口关去了。
张翼德返身再率大军,来围攻张郃。
张郃大战张苞,越战越奇怪,眼前的张翼德武艺明显下降,力气也小了许多,完全没有五虎上将的实力!
张苞斗张郃也感吃力,张郃力大招猛,自己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幸亏十七员燕将围着自己保护,时不时地冲上去助战,张苞才暂时没被打败。
张郃的手下要往前冲,张苞率领的五百弓箭兵连连放箭,魏军一时冲不上来。
张郃打着打着猛然想起,张翼德的儿子叫张苞,和他父亲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那么面前和自己对战的,肯定是张苞,而张翼德没有出现,会不会包抄自己?
张郃醒悟过来,不能跟张苞恋战,于是猛刺几枪,趁着张苞避让,拨马就回。
张郃率领部下急匆匆地往回赶,这时已经迟了,张翼德领大军迎面而来,拦住厮杀。
张郃一看,前面有张翼德拦路,后面有张苞追来,大吼一声,点钢枪猛刺张翼德。
张翼德挥起丈八蛇矛格挡,寸步不让。
张郃急于脱身,一手拿着点钢枪,一手偷偷抽出腰间挂的镔铁锏,猛抽张翼德的战马。
张翼德急忙一拎缰绳,让过一击,丈八蛇矛缓了一缓,张郃趁机拍马逃走,手下的几千兵马也不管了!
张翼德看着张郃逃走,追赶不及,心里也佩服张郃的果断,再不逃跑,必被擒获。
张翼德下令围剿张郃的部下,部下一看主将逃走,无心恋战,大多跪倒投降。
张郃只身一人逃回瓦口关,闭关不战,张翼德率领大军抵近关外下寨。
瓦口关中副将于禁、毛阶见张郃战败,冷嘲热讽。
于禁说:“张大将军,丞相信任你,把最重要的瓦口关交给你镇守,我们就不出战,坐以待毙?”
毛阶说:“五千大军出战,张大将军一人逃回来,怎么向镇守汉中的都督曹洪交代?”
张郃说:“张翼德勇猛无比,我是斗不过他,要不我来守关,二位将军出战?”
于禁、毛阶一听这话,默不作声了,知道自己都打不过张翼德。
张翼德连续几日骂阵,张郃置之不理,坚守不出。
张翼德心中火起,下令攻城。
汉军呐喊着,架起云梯攻城,谁知瓦口关异常坚固,守军拼命放箭,汉军伤亡惨重,不得不停止攻城。
张翼德坐在大营中坐立不安,心中烦闷。
张苞进帐,劝道:“老张,何不饮酒解闷?”
张翼德听了一愣,说:“儿子,大军作战,不许饮酒,这是军规!我若不带头遵守,怎能服众?”
张苞笑道:“嘿嘿,我听说父亲酒后力气格外大,所以劝你饮酒,也许酒后就能想出破城的法子呢?”
张翼德听张苞提起饮酒,眼睛一亮,下令取酒来,就在瓦口关前席地而坐,饮酒。
大军作战,一般都不带酒,因为喝酒误事。只有张翼德是例外,他无酒不欢,每日都要饮酒,不论到哪里,都要士兵带上几坛美酒。
张翼德也不嫌地上脏,和张苞坐在地上,一人一个酒碗,喝得不亦乐乎。
过了一会,十八燕将端来几碗菜,让张翼德父子下酒;张翼德伸手抓起一只整鸡就啃,一边暗暗叮嘱十八燕将,只要张郃出关,立刻攻占城门,断其归路。
瓦口关中张郃听到禀报,张翼德公然坐在关前饮酒,淡然一笑。
于禁和毛阶大怒,于禁说:“张将军,张翼德欺人太甚,视我等如草芥,为何不出战?”
张郃笑道:“张飞匹夫,是诱我们出战,他好趁机夺城。”
毛阶问:“何以见得?”
张郃说:“真要饮酒,为何不除去盔甲?坐在地上喝酒?张翼德父子全身披挂,战马和兵器都在旁边,分明是有备而来。张翼德的身后,必有埋伏。”
于禁问:“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张郃说:“我们三个也上城楼饮酒,就是不出战,看张翼德怎么办!”
二人欣然同意,于是三将登上城楼饮酒。
士兵们摆好桌席,斟上美酒,看着关外的张翼德和张苞,喝酒作乐。
张翼德一边喝酒一边偷看瓦口关上,只见张郃、于禁、毛阶坐上城楼饮酒,酒香阵阵飘来,心中大怒。
张翼德和张苞划拳喝酒,谁输了喝一碗,瓦口关上张郃一看,也和于禁、毛阶划拳,气张翼德。
张翼德和张苞喝到半夜,一看瓦口关上张郃点起灯笼火把喝酒,无奈只好回营休息。
第二天起来,张翼德又拉着儿子张苞去瓦口关前饮酒,十八燕将来禀报,酒已不多,只够今天喝了。
张翼德急忙派出一员燕将,骑快马去阳平关,请诸葛军师派人送酒。
诸葛亮坐镇阳平关,已经知道瓦口关难克,张翼德故意饮酒诱敌。
到了晌午时分,张翼德手下的燕将求见,诸葛亮连忙下令让他进来。
燕将把张翼德要求送酒的事情一说,诸葛亮当即下令,派魏延领三千兵马,押运一千坛美酒,送去瓦口关,就便留下助战,听张翼德调遣。
魏延领命,和燕将一起押运美酒走了,简雍说:“军师,张翼德嗜酒如命,再送这么多酒去,他喝醉了误事怎么办?”
诸葛亮笑道:“张翼德已今非昔比,他必有计谋激得张郃出战;我派魏延去就是助他一臂之力,我们就静候佳音吧。”
再说魏延一路赶路,黄昏时分到了瓦口关外张翼德的军营。
张翼德出来一看,有一千坛美酒,心中大喜,连声说:“军师懂我!军师懂我!”
魏延又告诉张翼德,军师派他和三千士兵来助战,张翼德大喜,说:“我计成矣!魏延将军,你带三千兵马白天在我大营中歇息,晚上悄悄出营,埋伏在山垭后面,只要张郃出关,你就趁机夺关!”
魏延依计行事,到了傍晚,张翼德提前叫伙夫准备好许多食物,五千士兵全部卸掉盔甲,每五人赏一坛美酒,全军同饮!
张郃和于禁、毛阶听说关外横七竖八地坐满了汉军,全部饮酒,连忙上城楼来看。
张郃仔细看了一会,心中有了主意,下令摆酒宴,让守城的士兵也坐下饮酒,喝给张翼德看。
于禁不解,问:“张将军,我们真和张翼德比饮酒?”
张郃笑道:“将军有所不知,我刚才大致清点了人数,关外足足有五千士兵饮酒!张翼德意在诱惑我出战,但是他聪明过头了,竟然下令全军饮酒!我让城楼上的士兵也饮酒,就是做给张翼德看,麻痹他。你看汉军围着这么多酒坛子,喝到晚上,就是不醉也困了。我们等到半夜,突然开城门冲出去,张翼德必败!”
于禁和毛阶大喜,一边慢慢饮酒,一边看城下的汉军喝酒。
汉军平时难得喝一次酒,行军打仗,禁止饮酒;现在主将下令喝酒,伙夫又做了不少菜,人人高兴,吆五喝六,划拳行令,喝得兴高采烈。
张郃看了暗暗高兴,照这个喝法,到了晚上就算没醉也无力打仗了。
张翼德知道张郃在城楼上观看,朝张苞使个眼色,父子二人站起来敬酒。
士兵们都争先恐后地和张翼德饮酒,生怕张翼德酒多了,谁不敬酒就打人。
张翼德心里有数,今晚必有厮杀,不再一碗一碗地干,浅尝辄止。
喝到晚上,酒量小的就地躺下,一会儿齁声四起。
酒量大的也觉困倦,躺下休息。
张翼德和张苞躺在一起,两人酒都没喝多,竖着耳朵听动静。
张郃在城上看见时机成熟,悄悄打开城门,领着于禁、毛阶和五千守军一起杀出!
张翼德听到动静,悄悄地唤醒旁边的十八燕将,和靠近的士兵,摸黑上了战马;眼看张郃的兵马冲来,张翼德下令点起火把,擂鼓迎战。
躺在地上的汉兵全被惊醒,纷纷起来迎战。
张郃黑夜中并没有发现张翼德,指挥兵马猛冲过来,两军混战成一团。
张翼德和张苞父子,一人持一柄丈八蛇矛,猛冲过去,当者披靡。
张郃见前面的士兵纷纷倒下,急忙骑着黑马来看,正遇到张翼德冲来,挺矛就刺!
张郃大惊,一边打一边问:“张飞你没醉?”
张翼德二话不说,挺矛猛刺,尽量拖住张郃,给魏延争取时间。
于禁、毛阶冲上来助战,被张苞挡住毛阶、十八燕将围住于禁厮杀。
张翼德计谋得逞,心中喜悦,精神抖擞,猛刺张郃。
张郃没料到张翼德喝了许多酒还这么勇猛,一边打斗,一边偷偷抽出镔铁锏,准备偷袭。
这时二马交错,张郃一枪刺去,张翼德挥矛一格,两马背道而驰。张郃猛然转身,抡起镔铁锏就抽张翼德的后背。
张翼德听到后面有风声,把丈八蛇矛往后背一别,“当”地一声,张郃一锏抽在丈八蛇矛上。
张翼德前冲几步,拨转马头,回来再战。
张郃边打边看周围,于禁被十八燕将围住厮杀,脱身不开;毛阶力斗张苞,也是难分难解;两军的士兵混战在一起,五千人对五千人,不分胜负,互有死伤。
张翼德忽然笑道:“张郃,别看了,瓦口关已经丢了。”
张郃一惊,心中不信,拨马跑到瓦口关前一看,城门紧闭,城楼上一排火把,竖起了汉军旗帜,为首大将,正是魏延!
原来魏延趁着黑夜两军交战,领着部下三千兵马,悄悄冲进了瓦口关。
瓦口关上士兵不多,大军都随张郃出战了,城门又开着,魏延轻而易举地占领城楼,把城内的魏兵捆绑起来。
张郃大惊失色,没想到汉军果然占据了瓦口关。
张郃当机立断,拨马就逃,逃进旁边山中,丢弃战马,从小路翻山越岭,逃回南郑。
这时魏延下令开关,领两千生力军冲出关来,夹击魏军。
于禁和毛阶一看,瓦口关内冲出一支兵马,竟然杀向魏军,不由得震惊;转头一看,瓦口关上升起了汉军旗帜,张郃不知所踪!
于禁大惊,连忙挥刀急砍,逼退十八燕将,对着毛阶喊了一声:“毛将军,瓦口关失守了,逃吧!”
毛阶刚好和张苞二马交错,连忙拍马逃走。
于禁和毛阶镇守瓦口关有些时日了,路途熟悉,趁黑逃进山洼里,翻山越岭,也逃回南郑。
张翼德大喜,三将逃走,魏军纷纷投降,汉军进了瓦口关,连夜向诸葛亮告捷。
再说张郃先逃回南郑,来见曹操任命的汉中都督曹洪。
曹洪大怒,喝道:“张郃!我叔父曹丞相以重任委托于你,为何你这么快就失守瓦口关?该当何罪?”
张郃辩解道:“都督,实在是张翼德勇猛,又用诡计,我看汉中诸位将军,都不是他的对手!”
曹洪说:“瓦口关坚固,打不过他你为何不坚守待援?”
张郃说:“张翼德让全军饮酒,就在我关外喝得东倒西歪,我一看机不可失,就带兵冲出厮杀。谁知张翼德暗中又埋下伏兵,趁机夺我关卡。”
曹洪说:“你身为主将,连敌军有多少人都不知道?好一员河北名将,有何面目再见曹丞相!”
这时士兵来报:“都督,于禁将军和毛阶将军求见。”
曹洪连忙下令传见。
于禁和毛阶进来,一看张郃跪在曹洪面前,心中大怒,跪倒说:“都督!张郃身为主将,临阵脱逃,几次丢下大军,独自逃跑!瓦口关丢失,张郃是第一个知道的,他竟然偷偷逃走,也不下令让我们撤退!”
曹洪一听,拍案而起,说:“大胆罪将张郃!贪生怕死,丢失关卡,置同僚于不顾,还有脸来见我!来人,推出斩首!”
曹洪盛怒,手下副将都不敢求情,参军陈群出来求情:“都督,下官有一言。如今诸葛亮带兵驻扎阳平关,虎视汉中,正是用人之际,如果杀了张郃,正中诸葛亮下怀!张郃久随丞相征战,劳苦功高,不如让张郃戴罪立功,暂免死罪。”
曹洪一看是陈群,不能不给面子。陈群出身名门,原先是吕布手下,吕布被曹操击灭,陈群投靠了曹操,帮助曹操制定律法,深得曹操信赖,特地留下陈群给曹洪当参军,出谋划策。
曹洪板着脸说:“张郃,若不是陈参军求情,今日定斩你首!于禁、毛阶起来说话,主将是张郃,丢失关卡,罪责不在你俩。”
张郃忍气吞声,仍然跪着。
曹洪问陈群:“参军,如今之计,何为上策?”
陈群沉吟道:“诸葛亮多谋,张翼德,赵子龙等将善战,正面对抗不是办法。不如派张郃领兵五万,走沓中小路,翻山绕过阳平关,去攻后方的葭萌关。如能夺得葭萌关,则阳平关,瓦口关就成了孤城,诸葛亮不得不退兵;如攻不下葭萌关,再治张郃的罪!”
曹洪思忖一番,张郃戴罪立功,必定死战,再派于禁和毛阶去助战,实质上是监视他。
曹洪点点头,采纳陈群的计策,命张郃领兵五万,于禁、毛阶为副将,立刻出发,前去攻打葭萌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