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德庞令明准备来日再战,关云长回到营中,对关平、周仓、廖化说:“庞德刀法娴熟,丝毫不露破绽,反应也快,力气也大,真是我平生未遇的敌手!”
周仓道:“庞德骁勇善战,在马超部下做校尉时,就屡立战功。后来马超兵败,庞德随马超投靠张鲁,张鲁被曹操击败,庞德却没有跟随马超,降了曹操。曹操素来听说庞德勇猛,冠绝马腾军所部,于是拜庞德为立义将军,封为关门亭侯,食邑三百户。 ”
关云长不悦道:“如此说来,马超的部下庞德和我势均力敌,马超的武艺在我之上了?”
周仓急忙跪下谢罪,说:“君侯,我非此意也,庞德今天能够不败,他的战马功劳不小。”
关云长回味了一会,说:“不错,他的战马进退有度,脚力不错,能随着主人的动作主动前进或后退,确是匹良马,其聪明竟不在我赤兔马之下。”
周仓说:“我听说庞德善于相马,当初在西凉,马超攻破坞堡,坞堡中有百余匹骏马。马超的部下都争抢膘肥身健的马匹,只有庞德选了一匹体形瘦小、样子丑陋的红鬃马,大伙都嘲笑他。后来庞德追随马超征战渭南,这匹马脚程迅疾,行动迅速,其他马都赶不上它的速度,大伙这才佩服庞德的慧眼识马。”
关云长脸色稍霁,对周仓说:“起来说话,看来你对庞德了解得不少。”
周仓站起来说:“庞德善战,已不是一日;昔日太傅钟繇守长安城,也是被庞德斩其弟弟钟进,杀进长安,曹操震动!曹操进攻汉中时,庞德因为生病,没有随马超走,留在南郑;张鲁派庞德出战,庞德毫无惧色,逐一与张郃、夏侯渊、徐晃、许褚四将单挑;四将少则几个回合,多则战至五十回合后退兵,都称赞庞德的武艺。曹操很想得到庞德,商议怎样令他投降,贾诩建议贿赂贪得无厌的杨松。杨松是张鲁手下的权臣,收了曹操的贿赂,密报张鲁,说庞德被曹操贿赂,将要谋反。张鲁愤怒要斩庞德,被谋士阎圃劝住;张鲁责令庞德明日出战必定要胜,不然就是通敌。第二天,许褚诈败,引庞德追赶,诱进了陷马坑活捉庞德。曹操亲自松绑招降,庞德回想张鲁的不仁而投降。”
关云长说:“怪不得庞德如此难斗,曹操手下几员大将都没奈何他,可惜他只做了个副将。”
关平道:“俗话说:‘初生之犊不怕虎。’我看庞德是想出名,故意和父亲缠斗!父亲纵然斩了此人,只不过是西凉一小卒耳,倘有疏忽,有负主公和军师的重托。”
关云长怒道:“我率二十万大军北伐,岂能被一小小庞德吓得不出战?一世英名何在?无须多言,明日出战!”
关平不敢再劝,第二天辰时,关云长点兵五万出战。
庞德也带五万兵马迎战,两阵对圆,二将齐出,也不搭话,出马交锋。
关云长手持青龙偃月刀,猛砍庞德,庞德丝毫不惧,挥起红铜大刀迎战。
红铜大刀也是一把宝刀,既坚韧,又锋利,是西凉巧匠用西凉的红铜千锤百炼打造而成,和青龙偃月刀对砍,火花四溅,却不缺口。
关云长使出了春秋刀法,青龙偃月刀似雪片飞舞,裹着庞德盘旋,庞德险象环生。
青龙偃月刀是关云长偶然的机会,得到一千斤上好的镔铁,请了天下闻名的铁匠锻造,千锤百炼,打造了一个月,八十三斤重的宝刀基本成型。最难的一步是淬火,但凡宝刀宝剑,最后一步淬火定形,需要有生灵血祭,兵器才有灵气。铁匠本来准备了一头公牛,准备一刀斩下牛头,淬火定形;谁知那天是月圆之夜,圆月当空,忽然间就乌云密布;铁匠用湿布裹着刀杆,取出大刀准备斩牛淬火,无巧不巧乌云中有条青龙路过,被大刀的刀光一扫,一刀两断!青龙的灵魂被困在刀盘上,隐然一条小龙趴在刀头。
青龙偃月刀是无意中得到的宝刀,天作之合,无法再造;使用起来得心应手,十分轻灵,威力却无比惊人,杀人不沾血。
关云长平生只斩大将,却不杀小卒,因此青龙偃月刀难得杀人。
关云长挥舞青龙偃月刀,越战越勇,杀得庞德只有招架之力,很难还手。
庞德一边厮杀,一边暗暗心惊,关云长果然名不虚传,武艺在自己之上!
于禁和部下也看得目瞪口呆,能和关云长大战这么多回合,也就庞德一人而已。
庞德讨巧在红鬃马也是匹宝马,不亚于赤兔马;红铜大刀也是把宝刀,没有被青龙偃月刀砍断;加上庞德拼死力战,心中不惧,勉强和关云长打了个平手。
庞德越战越惊,斗了五十多个回合,连遇险招,只好使出昨日想好的计谋,险中求胜。
庞德驾开一刀,拨马就走,一边逃一边喊:“关羽果然厉害,庞德去也!”拖刀逃走。
关云长心里雪亮,庞德虽然招架吃力,还能坚持,突然拖刀逃走,必是要用拖刀计,想用回马刀斩自己。
关云长拍马就追,赤兔马使出全力,离庞德越来越近。
庞德一边逃,一边偷偷侧目往后看,看见关云长举刀追来,心里也吃惊,这赤兔马也太快了!幸亏自己坐骑也是宝马,换做一般的战将,早被赤兔马追上,一刀斩于马下,根本来不及使拖刀计。
关云长也看见了庞德回头观看,正杀得性起,岂肯放他逃走?关云长双手高举青龙偃月刀,随后追赶,喊道:“狗贼!欲使拖刀计,吾岂怕汝?”
庞德被一语道破,暗暗心惊,幸亏自己的拖刀计只是诱饵!
庞德将红铜大刀架在马背上,悄悄摘下腰间挂的弓箭,扣箭上弦,准备返身放箭。
旁观者清,关平在旁观战,看得清楚,连忙大喝:“庞德休放冷箭!”
关云长一惊,原来庞德不是用拖刀计!
庞德被关平喝破,骑在马上转身就射关云长。
关云长听得弓弦响,急忙挥刀挡箭,谁知庞德异常狡猾,弓弦虚扣,箭支还扣在手上;眼看关云长一刀挥出,挡了个空,庞德二次扣弦,一箭直射关云长头颅。
关云长眼见一条黑线飞来,急忙把头一扭,身子一侧,让过致命一箭;庞德的羽箭“噗”地一声,射进关云长左臂。
这一箭距离近,分量重,伤势不轻,关云长立刻扣住赤兔马,用右手提刀。
庞德挂好雕弓,乘势举刀回马再战。
幸好关平早有准备,见父亲中箭,纵马赶到,挡住了庞德。
庞德并不把关平放在心上,挥刀就砍。
谁知几个回合下来,庞德吃惊了,关平刀法娴熟,力气也不小,刀刀致命!
庞德久战关平不下,一是因为庞德和关羽剧斗了半天,力气消耗很大;二是关平刀法精熟,又是生力军,救父心切,故此双方战了个平手。
关云长得到关平掩护,一看左臂上鲜血淋漓,一直流至手指上;于是将青龙偃月刀架在马鞍上,伸出三个手指往箭杆上一捏,略咬一咬牙,将这支箭生生地从肉中拔了出来,创口鲜血横流。
关云长不以为然,伸右手撕下战袍一角,往伤臂流血处裹了几圈,单手提刀又要厮杀。
周仓已经纵马冲来,死命拖住关云长赤兔马的缰绳,将关云长劝回军中。
庞德一边和关平打斗,一边偷看看关云长,一看关云长撤退,猛砍几刀逼退关平,拍马来追关云长。
周仓听得马蹄声越来越近,回首一看,庞德追来,心中大怒,擎着一对镔铁锤,拦住庞德去路。
庞德挥起大刀,正要力战周仓,忽然魏军阵中锣声响起,鸣金收兵了!
原来于禁见庞德射中关云长,又去追杀,恐他成了大功,灭了主将威风,故而鸣金收兵。
庞德骑回阵中,问道:“将军何故鸣金收兵?”
于禁说:“魏王多次警诫:关云长智勇双全,不可轻敌。他虽然中箭,旁边有关平、周仓卫护,只恐是诈败,故而我召将军回来。”
庞德愤恨地说:“若不收兵,我已斩了关羽!将军假托魏王之命,莫非是妒忌我成大功?”
于禁大怒,从怀里掏出曹操手谕,说:“魏王有令在此,七军都归我调度指挥,你自看来!”
庞德接过手谕一看,半晌无语,把手谕还给于禁,回自己的军营去了。
庞德回营,越想越气,下令手下摆酒菜,独自饮闷酒。
不一会儿,校尉何成、董超、董衡来看庞德。
庞德连忙让座,命士兵再添碗筷,增添佳肴,与三将同饮。
何成喝了一杯酒,愤愤不平地说:“于禁将军分明是妒忌!魏王视关云长如神明,常在我等面前夸赞他,今日正是大败关云长的良机,于禁却下令鸣金收兵!”
庞德唉声叹气地说:“我也与于禁辩白,无奈他出示了魏王的手谕,我不得不从,官大一级压死人!”
董超说:“于禁长期追随魏王,魏王自然信任他,我看不如你明日主动请战,于禁不好阻拦,还有杀败关云长的机会。”
庞德点点头,说:“多谢二位将军美意,就怕关云长负伤,闭营不战。”
董衡说:“庞将军不了解关云长。关云长最爱面子,你让士兵逼近他的大营辱骂,他必定出战!”
庞德大喜,举杯敬三将,说:“多蒙列位将军指点,我若杀了关羽,就说我们四人合力杀死关羽,大家都有功劳。”
何成说:“多谢美意,只怕于禁不会答应;你要让些功劳给他,就说于禁设计,派你出战,斩杀关羽,然后把我们三个也带上一笔,说我们助战的,方能皆大欢喜。”
魏军中四将商量分功,关云长已经回到中军大营,军医连忙过来清洗、包扎伤口。
廖化奉命守营,听说君侯中了箭伤,急急带着军医前来探视。
军医上前,将关云长的袖口轻轻卷了上去,撩开内衣一看,忙说伤势不轻,用金疮药敷了上去。
军医看见创口旁边还有一处疤痕,便问:“君侯往日此处可曾创伤?”
关云长道:“昔日从许都出走,过五关时,被第二关上的守将射中过一箭。”
军医惊讶道:“今日此箭正中在昔年之伤疤上,一定要好好休养,半月之内不可动怒伤神,否则难以痊愈。”
关云长心中烦闷,刚刚北伐,便中了弓箭,又得拖延十多天才能出战;心中痛恨庞德,对众将说:“我誓报此一箭之仇,擒住庞德,千刀万剐!”
众将劝说:“君侯暂且修养半月,然后再战庞德不迟。”
关云长试着抬抬包扎好的左臂,又痛又酸,难以用力,只得遵从医嘱,安心静养些时日。
第二天,庞德料定关云长中了箭不能再出战,主动向于禁讨令说:“将军,昨日关云长中我一箭,伤势不轻,我料他难以动弹。不如趁其箭伤未愈之时,冲杀过去,逼汉军退过襄江,樊城之围自然解也。”
于禁心想,你庞德侥幸偷袭,一箭射中关羽,但关羽手下都是猛将,只怕你要打败汉军,没那么容易!
于禁也不说破,点点头说:“那么庞将军仍带五万兵马出战,我在后面给你压阵。”
庞德大喜,领兵出战,将校尉何成、董超、董衡三人全部带去,准备分一份功劳给三将。
庞德带着兵马赶到汉营前,只见营门紧闭,营墙上站满了汉军,刀枪林立,弯弓搭箭,早有准备。
庞德催马上前,向汉军大营高声喊叫:“汉军听了,大将军庞德在此,速命关羽出来受死!”
话音刚落,营门大开,也不放炮,一彪人马猛然冲出,乱箭齐发,庞德和魏军急忙往后稍退。
原来关平熟知父亲关云长的脾性,受不得气,庞德若来叫战,关云长必定带伤出战,对伤口不利。于是关平早和周仓、廖化、赵累、王甫和谋士马良商量好,若魏军来战,众将出战,马良守营,瞒着在后营静养的关云长。
所以庞德刚刚叫阵,关平带着五万汉军冲出,拦住庞德厮杀。
关平知道庞德厉害,一上来就使出了“春秋刀法”。
这套刀法是关云长平时无事时熟读春秋,从古人的打斗中悟出来的刀法,共有十二招,每招都有春秋典故,一招又有十个变招,共有一百二十刀!
关平年富力强,又抢了先手,一套“春秋刀法”苦练已久,杀得庞德守多攻少,不分胜负!
庞德越战越惊,没想到关平的武艺如此厉害,竟然比关云长差不了多少。
庞德正和关平大战,何成、董超、董衡三将忽然冲上来,围住关平厮杀。
何成说:“庞德将军,我们三个拦住关平,你速速带兵去攻营,激关云长出来厮杀,好立大功!”
庞德大喜,舍弃关平,正要指挥士兵冲锋;忽然汉军营寨中一声呐喊,廖化、赵累、王甫三将冲出,来接应关平,七将混战成一团。
庞德犹豫了一会,心知何成、董超、董衡三将暂时不会落败,一催战马,指挥魏军直冲汉军大营!
忽然一阵马蹄声响起,紧接着一道黑影连纵几纵,直往庞德扑来!
庞德一惊,急忙把红铜大刀横扫,砍向黑影;“当”地一声大震,庞德手腕发麻,连人带马连退两步,一看是周仓舞着一对镔铁锤拦住去路!
周仓按照与关平的约定,带着五百校刀手埋伏在营内,一看庞德冲营,杀出来接应。
马蹄声是五百校刀手的战马发出的,五百校刀手都是精壮的勇士,关云长的卫队,个个武艺不凡,加入汉军队伍后,勇猛冲杀,遏制住魏军的攻势。
庞德一看,周仓步战,一对镔铁锤狠狠砸来,顾不上再看两军交战,急忙挥刀招架。
周仓是汉军乃至天下数一数二的歩将,身手十分矫捷,水性也好,一般的大将都打不过他。
庞德一开始没拿周仓当回事,以为周仓就是个给关云长扛刀带马的仆从;没想到庞德刚刚架开周仓一对镔铁锤,周仓忽然一跃而起,竟然跳到庞德头上,镔铁锤狠狠砸了下来。
庞德大惊,急忙横刀挡住头顶一击;周仓双锤一砸庞德的刀杆,借着庞德招架之力,一个鹞子翻身,跳到庞德马后,双锤横扫战马后腿!
庞德吓出一身冷汗,要是战马被周仓打瘸,自己步战,肯定打不过周仓!
庞德久经沙场,急中生智,猛然往后一仰,红铜大刀横扫周仓的头颅,攻敌必救!
周仓见庞德反应如此之快,只得收锤挡刀,格开横扫的一刀。
庞德还没起身坐稳,周仓双腿用力一窜,窜到战马右侧,抡起一对镔铁锤拦腰砸来!
庞德万万没想到周仓如此迅捷灵活,再坐起招架已经来不及;心一横,将手中红铜大刀,估摸着周仓的方位,脱手抛出;红铜大刀横着飞旋,直砍周仓的腰部。
周仓也没料到庞德使出这一手,急忙双锤并举,一击将红铜大刀击落;这时庞德腰部用力,已坐回马背,摘下弓箭就射周仓。
周仓一看距离太近,难以躲避,连蹦带跳,向远处逃去;庞德趁机一跃下马,捡回红铜大刀,再战周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