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严被周仓打成重伤,活捉。
诸葛亮进了广汉城,下令全军休整两天,补充粮食、战马,收编降兵。
一边派军医救治李严,李严整整昏迷了一天,第二天中午才醒来。
诸葛亮听士兵禀报,李严醒来,急忙前来探视。
李严看见诸葛亮,却破口大骂,宁死不降!
严颜告诉诸葛亮,李严生性正直,虽然聪明,但是大节不亏。当初李严在荆州牧刘表麾下,刘表让他到郡中各县任职。曹操进入荆州时,李严正为秭归县令,不肯降曹,于是往西奔蜀,刘璋用他为成都县令,又获得能干的名声。李严后来被任命为广汉城太守,镇守成都北面的门户。李严上任后,整固城墙,修缮兵营,连摩天岭上的石道,也是李严主张修的;只可惜刘璋后来不拨给材料、饷银,半途而废。
诸葛亮听完,越发觉得李严是个人才,决心要收服他。
到了下午,吃过午饭休息一会,诸葛亮刚要传令大军出发去成都,忽然探马慌慌张张地来报,广汉城南门外,来了两万蛮兵,为首的叫沙摩柯,扎下营寨,挡住去路!
诸葛亮听说南蛮王沙摩柯领兵到来,估计是刘璋以重礼请来助战的,反而高兴。
诸葛亮进川前,仔细研究过西川,西川除了刘璋占据绝大部分地盘外,还有不少蛮族,聚居在西川各地;其中最大的两支势力,一支是成都附近的沙摩柯,一支是成都以南的蛮王孟获。刘璋儒弱,一直不能剿灭这些蛮族,只是以厚礼相赠,买得他们各守边界,互不侵犯。
这沙摩柯,是武陵蛮王。本来名叫沙沙,年少时候梦见一持斧神人传授武艺,并且留下真言:“斧神无双,摩柯无量。”于是改名为沙摩柯。
长大后沙摩柯身长一丈,虎背熊腰,红面黄发,剑眉鹰目。双臂有千斤气力,使一条铁蒺藜骨朵,重三百斤。传说他骑一匹碧眼三只角白水牛,骁勇善射,性格豪猛仗义。
诸葛亮知道刘璋虽然失去了大部分城池,仍然心有不甘,请来沙摩柯助战,干脆打一仗,击败沙摩柯除去隐患,也断了刘璋抵抗的念头,这叫杀鸡儆猴。
诸葛亮当机立断,下令:“子龙听令!命你带五千兵马,出战沙摩柯!”
“赵子龙在!”这点上赵子龙得天独厚,凭着他惊人的智慧和绝妙的武艺,总能得到诸葛亮的优先惠顾,是出战大将的首选。
再说蛮兵报入大帐,沙摩柯刚刚扎营,坐下休息;一听手下来报,心想,我才到这儿尚未歇息,汉军已来讨战,也真够快的。凭我这一身本领,这些汉军算得了什么,定能打它个落花流水。南蛮人生性粗野,依仗有一身蛮力,很少有精微玄妙的变化,往往以力取人;这是因为南蛮地处偏僻,少有开化,故而少见多怪、夜郎自大。
沙摩柯命士兵带马扛兵器,也带五千兵马,出来迎战。
赵子龙远看来将又高又大,一身虬肉,面如噀血,碧眼突出,使一个铁蒺藜骨朵,腰带一张弓,威风抖擞。
赵子龙带着五千兵马出战,看见沙摩柯的大军一愣,只见沙摩柯的士兵都是奇形怪状,人人脸上画着油彩,犹如恶鬼;上身不穿衣服,黝黑的皮肤上也画着古怪的图腾;头上也没有头盔,却戴着树枝、花卉变成的冠,冠上有的插着各色鸟羽,有的插着兽尾;腰间都围着树叶、树枝编成的裙子,十分古怪。
再看沙摩柯身长一丈,虎背熊腰,红面黄发,剑眉鹰目。双臂似有千斤力气,使一条铁蒺藜骨朵,重三百斤,骑一匹碧眼三只角白水牛。
沙摩柯头戴王冠,镶着各色宝石,饰以孔雀尾羽;背后背着鼓鼓的箭囊,插满了雕翎箭,看上去骁勇善射。
铁蒺藜骨朵是件奇门兵器,乍一看像狼牙棒,头部满是利刺;但是狼牙棒头部是长的,铁蒺藜骨朵头部是圆的,柄也比狼牙棒长。
赵子龙看了点点头,兵器是一寸长一寸强,但是铁蒺藜骨朵头部很重,柄越长,越不容易舞动,看来沙摩柯膂力过人。
赵子龙见手下士兵,面对蛮兵面有惧色,知道士气很重要,一举亮银枪喝道:“大胆沙摩柯,不守本境,带兵攻城,自取灭亡!”
沙摩柯哈哈大笑,说:“你这小矮子,有何本领,敢来指责本王!是你们兴兵犯境,来攻成都,刘璋才请我来帮忙,速速退兵,饶你狗命,不然片甲不留!”
赵子龙喝道:“我乃常山赵子龙,不服来战!”
沙摩柯大怒,催动头上长着三只角的白水牛,直奔赵子龙。
沙摩柯人高牛大,像个巨人扑过来,抡起铁蒺藜骨朵就砸。
沙摩柯久居蛮荒之地,并不认识威名赫赫的赵子龙。
赵子龙一看来势猛恶,留了个心眼,双手举枪招架,已经盘算好了对策。
只听“当”地一声,铁蒺藜骨朵上的尖刺锁住赵子龙亮银枪枪尖,猛往下压。
赵子龙觉得手臂一震,这沙摩柯好大的力气!
赵子龙用尽全力把枪一掀,勉强荡开铁蒺藜骨朵,随即反手一枪,直刺沙摩柯面门。
沙摩柯个子大,反应倒是快,挥起铁蒺藜骨朵一挡,铁蒺藜骨朵上的尖刺卡住亮银枪的枪尖。
沙摩柯突然一转铁蒺藜骨朵,想把亮银枪绞落。
赵子龙握住亮银枪连抽两抽,没有抽回,心知不妙,握住枪杆往自己面前一拖。
沙摩柯一看,正中下怀,趁势把铁蒺藜骨朵往前一送,砸向赵子龙的头颅。
赵子龙艺高胆大,眼看铁蒺藜骨朵撞来,把亮银枪一丢,枪头仍然卡在铁蒺藜骨朵尖刺上;然后拔出腰间青缸剑一砍,把铁蒺藜骨朵的刺头砍断,掉落在马前。
沙摩柯突然感到手上一轻,一看铁蒺藜骨朵只剩下柄握在手中,不由得愣住了。
赵子龙闪电般跳下战马,捡起地上的亮银枪连抖几抖,拔出枪尖,一跃上马,挺枪来战沙摩柯。
沙摩柯拿着大半截骨朵杆,只能当棍使,如何是赵子龙的对手!
沙摩柯勉强招架了两招,把骨朵杆一扔,说:“赵子龙,兵器不分胜负,我们比箭。”
赵子龙听了好笑,沙摩柯个子高大,人却不傻,明明兵器被自己毁了,再打下去必败,竟然提出比箭。
赵子龙有意挫败沙摩柯的锐气,点头答应,各自摘下弓箭准备。
谁知沙摩柯忽然提出:“一支一支地比箭没有意思,你我双方各出五名士兵,头上都顶着石头。然后我们各自用箭射对方的士兵,谁射中的石头多,谁就胜;谁失手射死了士兵,就算输。”
赵子龙不想拿士兵做赌注,但是沙摩柯不由分说,叫了五名蛮兵,各自捡起一块石头顶在头上,站到离赵子龙一百步远的地方。
赵子龙无奈,总不能示弱于敌,于是也叫了五名士兵出来,站到沙摩柯对面百步远的地方,吩咐他们各捡一块石头顶在头上。
汉兵虽然个子没有蛮兵大,但是对赵子龙充满了信心,子龙将军从未战败过,个个信心十足地站在沙摩柯对面的远处,毫无惧色。
沙摩柯一看汉兵站好,弯弓搭箭说:“赵子龙,我先射了!”
说完沙摩柯从箭囊中拔出一支箭,略一瞄准,一箭射去,正中一个汉兵头上的石块。
沙摩柯射完,得意洋洋地看着赵子龙。
赵子龙一笑,手上拿着弓箭,一箭却朝天上射去。
沙摩柯正纳闷,子龙射的那支箭已经落下来,正击中对面一个蛮兵头上的石块,和石块一同落在地上,却没伤到那个蛮兵。
这一箭,显然比沙摩柯的一箭难度大多了,两军士兵同时鼓掌。
沙摩柯回头狠狠地瞪了部下一眼,蛮兵们吓得垂下双手,站着不动,不敢再鼓掌。
沙摩柯转头看了看对面一排五个汉兵,一伸手从箭囊中拔出两支箭,瞄准了半天,一松弦,双箭齐发,把对面两个汉兵头上顶的石头射落。
这一手连赵子龙都佩服了,石头并不大,从一百步的距离上一下子射落两块石头,还不伤到人,不大容易。
子龙转念一想,当年赤壁大战,江东丁奉、徐盛乘船追赶诸葛亮,自己奉诸葛亮之命,两箭齐发,一下子射落两条大船上的风帆绳子,比这个难度大,因为船行在江中,不住地颠簸。
赵子龙雄心顿起,一看对面五个蛮兵站得稳稳地,咬咬牙,拔出三支羽箭,一齐扣上弓弦,瞄准了一会,一松弦,三箭齐发,射掉三个蛮兵头上的石头!
其实赵子龙心里明白,自己也是冒险,从未三支箭一起射过,全凭平时掌握的箭术,冒险一试!其实两支箭都射中了石块,第三支略偏了一点,全亏箭羽勾到石块,把石块勾掉,但是这么远沙摩柯看不出来。
这一下沙摩柯看得目瞪口呆,世上还有三箭齐发的人?
沙摩柯看看自己对面,还有两个汉兵头上顶着石块,而赵子龙对面的蛮兵,只有一人头上顶着石块,显然赵子龙技高一筹。
沙摩柯大怒,脸上挂不住了,又取出两支弓箭,弯弓搭箭瞄准。
赵子龙以为他要射剩下的两个石块,聚精会神地看沙摩柯怎么射,才能超过自己。
谁知沙摩柯两箭射出,“噗噗”两声,正插在两名头顶石块的汉兵胸膛上!
两名汉兵惨叫一声,倒地身亡!
赵子龙大怒,没想到沙摩柯这么凶残,违背约定,对小兵下手!
赵子龙一跃上马,提起马鞍上挂着的亮银枪,拍马就冲,直扑沙摩柯。
沙摩柯看上去是个莽夫,打仗倒不傻,一声令下,手下蛮兵全部冲过来,围住赵子龙厮杀。
赵子龙的部下,一看也呐喊着,冲杀过来,两军混战。
这时沙摩柯趁乱逃回营中,指挥剩下的一万五千蛮兵,一齐冲出营来,想包围赵子龙。
正在这时,广汉城中炮声连响,马超、周仓、马谡各带一万兵马冲杀出来,接应赵子龙。
原来广汉城楼上,诸葛亮一直在观战,眼见沙摩柯全军出动,急忙调派大军杀出来接应。
汉军兵多,人人想着为死去的两位兄弟报仇,奋勇冲杀,沙摩柯的部下节节败退,被汉军包围。
这时沙摩柯换了把巨斧出来,一看情况不妙,也顾不上士兵,拍牛就逃。
赵子龙大怒,拍马就追。
赵子龙的白龙驹,没有带来,因为要爬摩天岭,提前在下秦关就拜托张翼德带到绵竹去了;现在骑的也是一匹良马,但是远没有白龙驹快。
沙摩柯骑的是碧眼三只角的白水牛,看上去怪怪的,但是牛毕竟没有马跑得快!
沙摩柯骑这牛,一是因为自己身体重,兵器又重,一般的战马驮不动自己;二是这牛长得奇怪、丑陋,可以吓唬敌人的战马。
沙摩柯落荒而逃,一边逃,一边扭头朝后面看;眼见赵子龙越追越近,沙摩柯灵机一动,催牛上了旁边的一座小山。
等赵子龙拍马追到山上,一看四处都是参天大树,沙摩柯不见了!
赵子龙仔细观察,这山不大,但是树不少,地上草却不多。
赵子龙心知沙摩柯肯定躲在哪棵树后面,准备偷袭;子龙心生一计,选了棵长着嫩叶的树,一枪刺下一段树枝,接在手上;然后一手持枪,一手拿着树枝伸在马前面,慢慢往前骑行。
果然骑不多远,到了沙摩柯藏身之处,沙摩柯骑的碧眼三只角的白水牛,看见嫩叶,“牟”地叫了一声,走出来啃树叶。
这时赵子龙就见黑影一闪,沙摩柯举着巨斧,一斧头砍来!
赵子龙早有防备,连忙扔掉树枝,双手持枪招架巨斧。
斗了几个回合,赵子龙见沙摩柯仍然力大斧沉,难以取胜,就一边打斗,一边往旁边的树林里退,引沙摩柯进入树林。
沙摩柯不知是计,紧追不舍,想格杀赵子龙。
赵子龙退到两棵大树中间,猛然一枪刺去;沙摩柯巨斧一挡,随即反手一斧劈向赵子龙,却被上面的树枝一挡,失去准头,斜斜地砍进树身里。
赵子龙大喜,急忙一枪刺向沙摩柯。
谁知沙摩柯反应也快,身子一偏,一把抓住子龙亮银枪的枪杆就夺!
赵子龙一看沙摩柯力气还挺大,急中生智,突然一松手,放开枪杆;沙摩柯手上正用力拽,不由得身子往后一仰。
说时迟那时快,赵子龙猛然拔出腰间青釭剑,一剑刺在沙摩柯手腕上!
沙摩柯大叫一声,一只手腕滴着血,一只手还舞着赵子龙的亮银枪来刺子龙。
赵子龙大怒,青釭剑削铁如泥,总不能用来削自己被沙摩柯夺去的亮银枪!于是赵子龙将身子一侧,让过一枪,挥手一剑,刺在沙摩柯大腿上,顿时血如泉涌,沙摩柯再也坐不稳白牛,栽倒在地。
赵子龙跳下马来,先从战马上挂着的豹皮囊内找出绳索,把沙摩柯双手捆上;然后扯下沙摩柯的内衣,把他的大腿伤口包扎好,止住流血;最后把沙摩柯横担在白水牛上,押回广汉城。
这时战争已经结束,沙摩柯一逃,手下的蛮兵被汉军围住;一开始还负隅顽抗,马超下令长枪兵向前,一顿乱刺,捅死不少蛮兵,其他的蛮兵才跪下投降。
诸葛亮下令把蛮兵全部押回广汉城,一一绑好,这时赵子龙也押着沙摩柯回来交令。
诸葛亮看着沙摩柯腿上殷红一片,手上还滴着血,知道赵子龙经过一番剧斗,好不容易才抓住沙摩柯。
诸葛亮知道沙摩柯是个粗人,跟他多说没用,脸一沉,下令推出斩首!
沙摩柯面如土色,也不求饶,往外就走。
诸葛亮暗暗朝马谡使个眼色,马谡连忙站出来说:“军师且慢,沙摩柯将军和我们素无恩怨,不妨问清楚了再杀不迟。”
诸葛亮点点头,喝令士兵把沙摩柯推回来,问:“我主刘皇叔奉天子衣带诏复兴汉业,收复西川,大王缘何背道而行?与我军为敌?”
沙摩柯道:“我曾受西川大都督张任恩惠,如今西川有难,刘璋又送了重礼给我,我岂能坐视不管?”
诸葛亮问:“哦?张任有何恩惠于你?”
沙摩柯答:“当年蛮王孟获妄自尊大,仗着人多,率大军包围我小国;幸亏张任率兵讨伐,将其赶过泸江,不许再越过成都,小国因此安靖。为此,我与西川结下盟好,西川求助,我不得不来。”
诸葛亮笑道:“我主乃仁义之君,与刘璋是同宗弟兄,为兴汉室,取代刘璋乃是天意。待西川平定,必定厚待刘璋,不会杀他。”
沙摩柯担心地说:“刘皇叔取得西川,只怕孟获不服,又要造反!”
诸葛亮说:“区区孟获,何足道哉!我主一统西川,若孟获主动来降,是他的造化,若敢造反,正好派兵踏平蛮邦!西川大局已定,将军何不与我们结盟?你的国土、臣民仍归你辖制,两国互不侵犯,若有战事,彼此支援,岂不是好?”
沙摩柯踌躇一会,说:“军师一番美意,小将愿降!”
诸葛亮大喜,亲自上前为沙摩柯解绑,摆酒压惊。
沙摩柯几碗酒下肚,慨然说:“蒙军师不杀之恩,我愿率手下,为前部先锋,攻取成都!”
诸葛亮心里知道,这种蛮夷之人,反复无常,唯利是图,不可重用。于是说:“多谢将军美意,我军攻成都,北面的张鲁可能出兵南犯;阳平关我已派了重兵把守,张鲁有可能绕道,从你的领地南下。所以将军还是回去,守好自己的国土,就是帮了我们的忙了!”
沙摩柯只好答应,诸葛亮大喜,宴罢,下令放了全部蛮兵俘虏,归还兵器,重赏了沙摩柯金银珠宝,订立盟约,放他和部下回国。
诸葛亮对这种番王的性格了如指掌,头脑简单,听不得几句好话,受不了几件宝贝,反复无常,只可利用,不可重用。沙摩柯本来是相助刘璋,一听诸葛亮的几句话他就转了向,反过来要攻打刘璋!以后诸葛亮七擒孟获,孟获对诸葛亮是心服口服,但是诸葛亮绝不用他,仍让他镇守蛮邦。而刘备就不懂得这一点,后来为了报关云长之仇,起兵攻伐江东,重用沙摩柯;谁知沙摩柯反叛投敌,险些遭他的毒手,此乃后话。
诸葛亮送走沙摩柯,留下马谡带五千兵马守广汉城,大军立刻出发,去攻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