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康和吕安在城墙上遇到怨鬼所化的旋风袭击,幸得龙王所赠龙须腰带击退,二人吓得魂不附体,跌跌撞撞地逃下城墙,一路奔回南门客栈。
吕安一进门,急急喊上家奴,赶紧赶马车回家!
在马车里,吕安叮嘱嵇康说:“看来世上真的有鬼,今天吓死我了!我好像看见金光一闪,旋风就没了,你看到什么没有?”
嵇康说:“我也隐约看到了!好像这金光是从我的腰带里发出的!我的腰带好像飞了起来,很快又回来了,我也弄不懂为什么!”
吕安大喜,说:“你这腰带是个宝贝啊!千万不要对别人说,它能救命呢!对了,你回家就告诉家人,是和我进城去玩了,其他什么也别说!”
嵇康点点头,回到家里,果然母亲孙氏急得不行,一再盘问整整一天干什么去了。
嵇康咬定是和吕安进城玩了,孙氏也无可奈何,打发嵇康睡觉。
孙氏与大儿子嵇喜谈话:“嵇喜,你弟弟也不小了,咱家虽然穷,也不能不让嵇康读书识字。明天你背一袋米去,送给你之前启蒙的严先生,让他收下嵇康读书识字,你和先生说,束修(学费)我过一阵子凑给他,肯定不会少!”
嵇喜点头答应,告别了母亲,悄悄来到嵇康房间看看弟弟睡着了没有。
谁知嵇康心里有事,根本没睡着,一看嵇喜来了,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说:“哥哥,我得了一本书,你帮我看看,是什么书?”
说完嵇康从外衣里翻出那本书递给嵇喜,嵇喜翻阅了半天,越看越惊奇,说:“你这本书从哪儿得来的?是本道书啊!非常深奥,我也只认得字,意思却不太懂!”
嵇康不敢提龙王赠书的事,就撒谎说:“我在城里一颗大树下捡到的,书上写了什么?”
嵇喜说:“讲了你也不懂,我这个秀才都看不明白,你能认识?娘和我说了,明天送你上学去!”
嵇康撒娇地拉着嵇喜的胳膊:“哥哥,好哥哥,你就给我大致讲讲,我心里有个数,日后我带这书问先生去!”
谁知嵇喜一本正经地说:“这是道书,也可以说是天书,一般人是无法得到的!你与这书有缘,千万不能给别人看,先生也不能!要是先生起了坏心,把你的书掉包了呢?你就藏在家里,自己先学识字,以后慢慢参悟!你答应我,我才给你讲!”
嵇康忙说:“好吧,我答应,哥哥快讲!”
嵇喜一边翻书,一边缓缓说:“这书叫‘道家五术’,分:山、医、命、相、卜,五种修炼的道术,是道家修行的根本。自古以来,道家就极为看重修行者的根器,下等根器者无缘道法,所以道家修行者有大成者,又神秘又稀少。很多修行教派可能念念经、打打坐,基本就可以去点化世人了;但道家修行者不同,他们对自身的要求极高,认为只有精通五术者,才能正式出山,这才不会埋没了师傅的传授之名;先有了自渡的本领,才能去渡化世人。
五术效果灵验、传承悠久,所以在老百姓的心目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修习好五术才能通天达地、役神驱鬼,以达到祈福禳灾、祛病救人的目的。”
嵇康插嘴道:“那么什么是五术呢?”
嵇喜说:“所谓‘山‘,就是通过服饵、丹法、玄典、拳法、符咒等方法来修炼肉体与精神,以达到超脱身心的一种学问。借助于自然界,天星的能量来改变自己的命运,这就是道家常说的夺天地、改造化。
食饵——是利用补药、丹药以及日常饮食加强体力,治疗疾病的一种方法。
服饵——是通过服食特定的草木金石类药物,让身心净化,乃至身体不腐,延生保命,神升天界。
丹法——是运用道家三元丹法,摄取天地能量中的真气,以运化精、气、神,进而增进体力的一种方法。须日日苦练,达到脱胎换骨,可以超凡入圣。
玄典——是以老子、庄子思想为基础,进而达到修心养性的一种方法。
武术——是以习练各种内家武术,打通十二经脉,以增强体魄的方法。
符咒——是一种通灵、修炼的法术,其主要作用是调动灵界的能量,避邪镇煞、趋吉避凶等的一种方术。
总而言之,‘山’就是利用丹道、武学、食疗等各种方法以培养完满人格的一种学问。
所谓‘医’,是利用方药、针灸、推拿,灵治等方法,以达到保持健康、治疗疾病的一种方法,此法包括了所有的医药。
方药——是利用各种药物制成散剂、丸剂来治疗疾病和修炼的一种方术。
针灸——针法和灸法和合称,是利用人的脉络、气血循环的原理,刺激患部,调节人体,来治疗疾病的方术。
推拿----运用一定的手法,作用于人体的特定穴位,运动患者肢体,借以调节人体的脏腑功能,改变患处的血液循环,从而达到防病治病的一种方法。
灵治——古代中医就有祝由十三科,利用符咒来调治身心的疾病,掌握人的心灵,调节人体,进而治病。
所谓‘命’,就是推算命运的方式来了解人生,分析自然、日月对人体的影响,进而改善人命的一种学问。推命所用的主要方法有三种:‘紫微斗数’、‘子平推命’、‘星平会海’都是以人出生的时间和阴阳五行为理论。
所谓‘相’,就是观其形而知其义之法。一般分为三大类:一为相天(天相),二为相地(风水),三为相人,是一种方术。
相人——又分为气、面、骨、脚与手五大类,通过观察面、手部的纹线形状与气色以及骨骼形状而了知人的吉凶、病理的一种方法。
相宅——也就是以观察阳宅的坐向以及建造格局,进行分析来推断人类居所的吉凶的一种术。
相墓——也就是阴宅风水,以通过选地安葬祖先,而达到对后代子孙阴庇的一种术。
相天——根据日月星辰的位置以及各种风云变换,作出解释,来预测人世间的各种事物的一种术。
所谓‘卜’,它包括卜和筮,目的在于预测及处理事情,其中占卜的种类又分为易占、‘三式占’(奇门,太乙,六壬,因占卜时常用特制的式盘 。)
占卜——是以阴阳、五行、八卦为理论依据,结合天、人、地三界所相互制约而推断吉凶的方法。
奇门——主要著作以《奇门遁甲》为代表,通过布局、布斗、符咒等结合,处理事物发展不吉的因素,其主要运用于军事。
太乙——主要著作以《太乙神数》为代表,通过十二运卦象之术,是推算国家政治命运、气数、历史变化规律的术数学。
六壬------主要著作以《大六壬大全》为代表,为三式之最,以占测日用百事为主。这本书对各种术都有详细的讲解,博大精深!”
嵇喜讲了一大堆,嵇喜听得一头雾水,根本听不懂,一脸茫然!
嵇喜笑道:“莫说你不懂,我也只能说个大概,这还是按书上写的和我平时了解的所说,具体怎么修炼,我也是一窍不通!你先把书藏好,睡觉,明日我送你去上学,等你识字了,自己参悟!”
嵇康乖乖地把道书收起来,躺下睡觉。
第二天,嵇喜真的把嵇康去送他的老师严先生家读书。
严老师听嵇喜说明来意,点点头,对着嵇康问:“你叫嵇康?字什么?”
嵇康茫然答不上来,嵇喜忙说:“老师,嵇康字叔夜,今年十岁。”
严老师点点头,说:“嵇喜你回去吧,这个学生我收下了。”
嵇喜拜别老师,严老师说:“嵇康,你个子比他们高,你坐到最后一排去。”
嵇康乖乖地走到最后面靠墙的椅子上,严老师跟了过来。
严老师说:“嵇康,最后一排有两张桌子,你和向秀一人一张;你们两个先学写字,桌子上有文房四宝,自己学着用。”
严老师说完,走到最前面的讲台上,拿起文房四宝,示范了一下文房四宝的用法;又拿出一张纸挂在墙上,上面写着个“一”字,严老师提笔在下面重新写了一个“一”,叫一屋子的学生们注意写法:毛笔逆锋起笔,侧锋、转锋、收笔,一一做了示范,一个“一”字写好了。
这个“一”主要是写给才入学的童子看的,严老师的学生参差不齐,有大些的,有小些的。
严老师又在墙上挂出一张纸,提笔写了个“永”字,“永”字八法,横竖撇捺折钩点正楷笔法都包含在内,这是示范给已经会写字的学生看的。
接着严老师拿起一叠写好的字纸,走到各个学生面前,一一分发字纸,让各人临摹。
嵇康天赋很高,一开始拿毛笔不顺手,很快就得心应手!
嵇康写完严老师布置临摹的字,看看隔着不远的桌子,问那学生:“喂,你多大了?叫什么?”
那学生个子不高,面目清秀,头发理成了桃子头,十分可爱。
学生说:“我叫向秀,字子期 ,今年六岁,你叫什么?”
嵇康说:“我叫嵇康,字叔夜,十岁;你个子这么小,老师怎么也让你坐在最后一排呢?”
向秀笑道:“我爱玩,老和同学打闹,老师气不过,就罚我靠墙坐到最后面,嘻嘻。”
嵇康也笑了,说:“我也爱玩,以后和你一起玩吧。”
向秀兴奋地点点头,又埋头写字。
过了一个时辰,严老师出了书房,出去休息一会,让学生们继续写字。
老师一走,书房里顿时热闹起来,先是各人叽叽喳喳说笑交谈,忽然向秀偷偷地用手沾了墨汁,走到嵇康面前,涂到嵇康脸上,哈哈大笑!
嵇康也不示弱,端起砚台就把墨汁泼向向秀。
其它同学纷纷效仿,互相泼墨,高声尖叫,闹得不可开交。
也不知闹了多久,嵇康正在兴奋,忽然严老师走了进来,拿起戒尺在桌子上一顿猛敲,学生们一吓,各回原位,个个呆若木鸡。
严老师看着这帮孩子,哭笑不得,离开一会他们就闹事!
严老师气了一会,命令身上有墨汁的学生都去院子里清洗;老师家的仆人打来井水,给学生们洗脸洗手,洗掉几盆黑水!
回到书房,严老师沉着脸,命令好几个身上有墨迹的学生罚站,脸靠墙,鼻子要碰到墙壁!
站了大约半个时辰,有的学生已经站不动了,哭了出来。
嵇康硬挺着不哭,向秀也咬牙坚持,偷偷朝嵇康扮了个鬼脸。
忽然严老师宣布放学了,各人回家吃饭!
老师一走,学生们像出笼的鸟,一哄而散。
嵇康一路蹦蹦跳跳地回到家里,刚进门,就被吕安拦住了!
嵇康一愣,问吕安:“吕大头,你做啥?”
吕安没好气地说:“好你个小子!你去上学也不说一声,一上午我都找你几次了!问你哥,他也不说,你上哪去了?”
嵇康一怔,问:“你找我做什么?”
吕安说:“找你玩啊!你究竟做什么去了?”
嵇康说:“我上学去了。”
吕安大叫:“在哪里上学?我也要去!”
嵇康说:“在严老师那里。”
嵇喜忽然走过来说:“吕安,你家里不是请了老师吗?怎么又去上私塾?”
吕安喊道:“我一个人读书有什么意思?我要和嵇康一起去上学!”
吕安说完转身就走,嵇康也没在意,吃了午饭,休息一会又去上学。
午后到了书房,嵇康忽然发现最后面靠墙的地方,本来是两张桌子,自己和向秀一人一张,忽然变成了三张桌子,多出了一张。
嵇康正在纳闷,忽然吕安蹦蹦跳跳地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个家奴捧着书本、文房四宝!
嵇康明白了,吕安的父亲有钱有势,吕安要来上课,小菜一碟!
向秀、嵇康、吕安三人成了同窗好友,每日上学;嵇康知道自己上学晚,底子薄,发奋学习,苦练书法,读些《百家姓》、《千字文》,进步很快。
严老师很是尽责,检查三人的课业,惊讶地发现嵇康天赋极高!不但很快学会了写各种字,读书几乎是一目十行,而且过目不忘,很快就将吕安、向秀二位同窗甩在后面!
严老师喜出望外,悉心培养嵇康,又让他读《弟子规》,《朱子家训》,《增广贤文》等内容深一些的书籍。
转眼过了三年,嵇康、向秀、吕安三人都已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尤其是嵇康,不但熟记《四书五经》等经典,还能引经据典地与老师辩论!人也沉稳了许多,不再贪玩,闲暇之时主动分担家务,孝顺母亲孙氏。
嵇康的哥哥嵇喜,去从军了,托了吕安父亲镇北将军、冀州牧的关系,以秀才身份去了扬州从军。
向秀以文章俊秀闻名乡里,研读《庄子》颇有心得,小有名声。
吕安家境好,自由惯了,文章锦绣,富丽堂皇;但他恃才傲物,蔑视礼法,也喜老庄,不喜儒家的循规蹈矩。
吕安为人旷达,豪迈不拘小节;向秀内向和善;嵇康和而不群,高雅任性,不修边幅,博闻强记,三人相交甚得,常在一起欢聚。
严老师也以教出三个得意门生高兴,对这三人青眼有加,悉心培养。
这一日,严老师上完课,特地把三人留下,说:“孔子云,一事不知,儒者之耻。除了读书之外,你们还要学习六艺:礼、乐、射、御、书(指书法)、数。你等三人有什么打算?”
向秀抢先说:“老师,我学吹笛子,我身材不高,这个省力。”
吕安说:“我是将军世家,我哥吕巽也当兵效力,我想去学骑术和射术。”
严老师点点头,问:“嵇康你呢?”
嵇康沉吟道:“老师,国家仍然是三分天下,屡有杀伐,我想文武兼修,一边学操琴,一边学打铁!”
吕安一听乐了,说:“嵇康,你要学武,跟我学骑马打仗就是了,何必去打铁?那是下等仆人干的活!”
严老师却说:“我赞同嵇康去学打铁,因为打铁不但可以练出一身肌肉,还磨练人的意志与耐心;比如打一件兵器,差一锤都不能成型,火候不够打出来也不结实。”
向秀笑道:“嵇康哥,我陪你一起,你打铁累了,我就吹笛子给你听。”
吕安听了,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元宝,给嵇康和向秀每人塞了一锭说:“我们分开学艺了,这点银子你们拿着,过日子要用。”
嵇康连忙推辞说:“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我们都不小了,会想法子赚钱,银子你收回去。”
向秀也不肯要,吕安想了想,说:“那我先走了,日后再会。”
吕安骑马而去,嵇康和向秀也准备告辞,忽然严老师说:“等等,我有个东西送给嵇康。”
嵇康和向秀只好留下,过了没多久,严老师郑重地捧出一个黄缎子包,放在桌子上;严老师一层层地打开,最里面是一本烧得残缺不全的书。
严老师小心翼翼地捧起书,递给嵇康说:“这是古代名曲《广陵散》的琴谱,只可惜被火焚烧得残缺不全了,你聪慧过人,或许能把琴谱补全,也未可知。”
向秀好奇地问:“老师,世上就这一本琴谱吗?能不能也给我一本?”
严老师说:“我这一本就是孤本,多年前一个偶然的机缘得到的,世上应该没有了。你与嵇康友善,你俩在一处,可以一起看这残缺的琴谱,争取把它补全!”
两人大喜,打开残谱看了一会,拜谢老师,各自回家。
嵇康家离严老师家不远,不慌不忙地步行回去,却听见母亲孙氏说:“康儿,你怎么才回来?吕安来过了,送了样东西给你。”
嵇康一愣,急忙问:“吕安是不是送钱来了?我们不能要他的钱!”
母亲孙氏笑道:“他没有送钱,他带人给你盖了座简单的铁匠铺,就在屋后,你去看看。”
嵇康连忙来到屋后,只见屋后小河边,已盖好了一座铁匠铺,工具一应俱全。铁匠铺紧靠小河,取水方便,吕安真是细心!
向秀大喜,说:“嵇康哥,我们开始打铁吧?先打个什么?”
嵇康却摇摇头,说:“向秀兄弟,我想先研究研究琴谱,看能不能把它补全。”
向秀问:“要不我先去找把琴来,试弹一下,看琴谱断在了哪里?”
嵇康点点头,说:“好吧,你去找琴,我先看一会琴谱。”
向秀高高兴兴地走了,嵇康细看不全的琴谱,脑海中隐隐浮现出琴音,顺着琴谱弹下去,发现奥妙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