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未雨绸缪,派马岱率三千部下到泸水下游沙口,扎筏而渡,深入蛮邦,去断其粮道。
孟获果然如诸葛亮所料,大军退过泸水之南,扎下营寨,将船只搜集一空,收拢败兵,又得十万之众。
孟获派人去传董荼那、阿会喃,二将心中惧怕,又不得不来。
董荼那、阿会喃领着部下前来,问起孟获怎么脱身的?
孟获说:“诸葛亮苦苦劝降于我,我破口大骂!到了晚上,诸葛亮见劝不动我,赐了一桌酒宴让我吃,收买人心。我趁机喊看押我的士兵一同吃喝,把他们灌醉,逃脱出来;归路上又遇到巡哨的骑兵,被我暗中偷袭,杀死一人,抢了他的战马,逃回我军。”
董荼那、阿会喃心知孟获是说谎,因为他骑着自己的战马回来的,只能是诸葛丞相放他回来的。
孟获派董荼那、阿会喃二人去周围的部落,召集藏在各洞的蛮兵来助战,又得了几万兵马。
孟获之弟孟优献计,在泸水南岸沿河建筑土城,深沟高垒,土城上多设弓弩炮石,准备诸葛亮渡河时就射!
过了几日,诸葛亮大军北下泸水,见对岸孟获早有防备,天气又逢夏天,命大军依山傍树,拣林木茂盛之处扎营歇息。
过了几天,孟获依然坚守不战,天气格外炎热。
诸葛亮大军已深入南方,分外酷热,军衣铠甲,炎热似火,都穿不得。
诸葛亮下令将士们拣阴凉之地乘凉,夜晚才回营寨休息,又搭盖草棚,遮盖马匹。
马谡谏道:“丞相,我们的营寨,搭建得和先帝在夷陵的营寨差不多,倘若孟获派兵趁夜偷袭,火烧我营,如之奈何?”
诸葛亮羽扇轻摇,笑道:“我早有防备,沿河的大树下,都埋伏了哨探,孟获一渡河,我就知道了。”
马谡问:“光有哨探不行,丞相莫非已设下埋伏?”
诸葛亮点点头,微微一笑,说:“我已暗中命吕凯夜里施工,在孟获进攻的必经之路挖下陷阱,孟获敢来偷袭,是自投罗网!”
马谡佩服地点点头,谁知孟获被诸葛亮吓怕了,连日不战,只是死守南岸,看护好船只,不让一只船渡河。
诸葛亮召集文武商议,说:“我军远道而来,粮草转运困难,利在速战。孟获吓破了胆,坚守不出,我意请马谡打着我的旗号,在此大营与孟获对峙;我亲率大军从下游渡过泸水,出其不意杀往孟获军中!”
众官都无异议,于是诸葛亮留下两万兵给马谡,自己率大军出发,以吕凯为向导,仍走马岱提前渡河的沙口。
到了百余里外的沙口,此处水浅岸窄,河沙堆积,最宜渡河。
十几万大军一起动手,半天时间就扎好许多木筏,诸葛亮下令渡河。
士兵们看见水浅,大多数跋涉渡河,小部分不会游水的上了木筏。
谁知涉水的士兵,刚刚走了不到一半路程,连声惨叫,倒在水中!
木筏上的士兵急忙救起,拖上木筏,撑回到北岸。
诸葛亮闻报大惊,亲自来探视,只见晕倒的士兵全都口鼻出血;体弱的当场死亡,体健的挨到晚上也死了,军医救治无效!
诸葛亮急忙召来吕凯,仔细询问。
吕凯不解地说:“从这里渡河应该无事,之前马岱将军从这里渡河,也是我带的路,安然无恙!”
诸葛亮百思不解,只得下令先扎营休息。
到了夜里,诸葛亮心中烦躁,辗转难眠,忽然听见外面有嘈杂声。
诸葛亮急忙起来一看,一队士兵押着一个蛮人,正往自己的大营走来。
老远就听见那蛮人挣扎着说:“放开我!我不是奸细,我是来找丞相报信的!”
诸葛亮一喜,急忙迎上去一看,正是董荼那!
诸葛亮喝令士兵松绑,亲自迎接董荼那进了大营,给董荼那斟茶,问:“董将军夜间前来,有何要事?”
董荼那咕嘟咕嘟把茶喝完,说:“我感丞相不杀之恩,时刻图报!孟获派我率部下沿河巡哨,我已到了下游,忽然看见上游有许多尸首流淌下来,看衣着是丞相的部下!我就知道丞相渡河遇险,急忙来报信!”
诸葛亮大喜,问:“请道其详?我军之前也从这里渡河,为何没事?”
董荼那说:“丞相有所不知,这泸水之中,多有腐烂的野兽尸体和枯枝败叶浸泡其中,有些残骸,是有毒的!天凉还不妨事,到了夏天,太阳一晒,毒气蒸发,人碰到毒水就中毒!”
诸葛亮恍然大悟,说:“怪不得之前马岱渡河没事,那时候天气不热!那么我军难道要等到秋凉才能渡河,岂不误事?”
董荼那说:“丞相实在要渡河,可以在夜深人静,水凉的时候,毒气不起时渡河;渡河的人还要吃饱喝足,体内正气充沛,再乘木筏过河,尽量不要碰到河水,我就是这么过来的!”
诸葛亮大喜,站起对董荼那施礼,连连称谢。
董荼那说:“我不能久待,恐孟获起疑,我先告辞了,丞相保重!”
董荼那拜别而去,诸葛亮下令三军埋锅造饭,饱餐一顿,深夜渡河。
再说马岱,领兵三千,深入蛮地,找到屯粮之地--夹山峪。
夹山峪地如其名,两山夹一路,路也狭窄,只容得一人一马通过。
马岱占了夹山峪,令士兵埋伏在草丛中,蛮兵浑然不知,依旧押解粮食穿过夹山峪,被马岱全部截获。
送粮的蛮兵被俘,人人怕死,纷纷投降。
马岱令手下士兵把蛮兵剥下衣服,捆绑起来,藏进树林深处;然后让手下换掉衣服,打扮成蛮兵模样,穿过夹山峪,一举夺得孟获的粮营。
孟获闻报粮营被占,心中大惊,正要率大军去夺回粮营,忽然探马来报,诸葛亮已渡过泸水,正赶来攻击。
孟获惊讶不已,泸水处处有毒,只有夜晚勉强可渡,肯定是内部出了奸细,指引诸葛亮过河!
孟获当机立断,手下诸将只有阿会喃与董荼那被蜀军俘虏过,要出问题就出在这两个人身上!
孟获派遣二将带本部兵马去夺回粮营,自己亲自率领大军来战诸葛亮。
谁知诸葛亮过了泸水,得知马岱已经得手,胸有成竹,闭营不战!
孟获大怒,率兵攻营,几次都被蜀兵乱箭射退。
马谡问:“丞相,避而不战,是否等孟获内乱?”
诸葛亮点点头,笑道:“孟获粮道已断,坚持不了多久。现在我军若出战,孟获必定拼命,我军即使获胜,也会伤亡不小。孟获脾气暴躁,我闭营不战,他军中必生变故。”
马谡佩服不已。果然被诸葛亮料中,孟获没有粮食接济,又不肯认输退兵,仗着军中还有些粮食,日日与各洞洞主饮酒浇愁,期望着董荼那和阿会喃二将夺回粮营。
谁知董荼那和阿会喃没过几日,败退回来,禀报孟获说打不过马岱,兵败而回。
其实二将没有完全说实话,一是马岱确实厉害,二是董荼那和阿会喃都受过诸葛亮的活命之恩,无颜再与蜀军交战,稍一挫败,立刻退兵。
孟获大怒,怀疑二将私通诸葛亮,下令把二将推出斩首!
一帮蛮将、洞主急忙求情,孟获拗不过众人的情面,下令各打五十军棍;又派心腹之将忙牙长,领兵五千,去夺回夹山峪粮寨。
忙牙长手舞弧月弯刀来砍马岱,马岱冷笑一声,用尽全力一刀劈出,把弧月弯刀往下压。
忙牙长平时打猎、与人格斗都用弧月弯刀,步战惯了,骑马作战本非强项;弧月弯刀又没有马岱的大刀长,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渐渐地被马岱的大刀压了下来。
忙牙长大惊,弧月弯刀只能一只手握住用力,怎么敌得过马岱的双手?渐渐地马岱的大刀离忙牙长的头越来越近!
忙牙长牙关紧咬,奋起全身力气一格,勉强把马岱的大刀推开,心中慌乱,拍马转身就逃。
马岱哪里肯放过他?拍马急追,一刀砍在忙牙长腰上,一挥两段!
忙牙长手下蛮兵败逃回去,一五一十地禀报孟获,孟获更烦恼,借酒浇愁,喝得酩酊大醉。
部下诸位酋长见孟获连战连败,面面相觑,一起来到董荼那住处商量。
一位酋长说:“我等虽居蛮邦,从不敢冒犯蜀汉,蜀汉也不曾伐我。如今孟获威逼我们造反,不得不从!诸葛亮神机妙算、用兵如神,曹操、孙权都不是他的对手,何况孟获?!不如趁孟获喝醉,我们将他绑了交给诸葛亮,以求诸葛亮退兵,保我各部子民的性命!”
董荼那和阿会喃大喜,顾不得棒伤,挣扎起来,和各部酋长摸进孟获洞内,杀掉孟获的卫兵,把酣睡的孟获绑起来送到蜀营,求见诸葛亮。
诸葛亮大喜,亲自出迎。
诸葛亮把众蛮将、酋长迎进大营,先让众将带他们去饮酒,其实是防止蛮将诈降,把他们看护起来。
诸葛亮走到被绑得严严实实的孟获面前,笑道:“蛮王,上次放你走,你已说过,再次被擒,定然归降,说话可算数?”
孟获怒道:“不是你抓住我的,是我的部下背叛,我怎么肯投降?”
诸葛亮沉吟道:“要么我让赵子龙或魏延和你比试武艺,你若战败,就投降我军?”
孟获眼珠连转几圈,说:“今日我醉酒被擒,酒还没醒,比试不得。我虽是蛮人,但也通晓兵法,若丞相肯放我回去,我当领兵来决战!要是丞相再抓住我,我就归降,绝不反悔。”
诸葛亮下令给孟获松绑,赐以酒食,坐于帐中饮酒。
诸葛亮说:“我自出茅庐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你蛮邦之人,何为不服?”
孟获说:“丞相取胜,多用诡计,不似我等粗人,直来直去!”
诸葛亮说:“那么我让你和赵子龙或魏延比试,你为何不敢?”
孟获沉默不语,端起酒杯喝酒,吃菜。
诸葛亮知他不服,心生一计,拉着孟获的手,出了营帐,在军营中四处观看。
诸葛亮领着孟获四处观看,粮草堆积如山,军械、兵器应有尽有,军中刁斗森严,士兵们一队队在巡逻,防卫严密。
诸葛亮笑道:“孟获,我大军乃百战之师,东吴孙权、魏主曹丕,尚且不敢与我争锋,你部下大多是乌合之众,安能胜我?不如早早归降,我奏报天子,封你为王,世袭王位,子子孙孙,永镇蛮邦。”
孟获暗暗观察军营地形,随口应道:“我已有意投降,只是部下人心不齐,丞相若肯放我回去,我当召集全部兵马,前来归顺。”
诸葛亮知道孟获是托词,也不戳破,令手下取来金银缎匹,赏赐孟获,放他回去。
孟获回到自己洞中,立刻派探马四出打探,阿会喃与董荼那以及各洞洞主已经回洞,诸葛亮赏赐了许多金银衣帛。
孟获大怒,派心腹手下装扮成蜀兵,去阿会喃、董荼那以及各洞洞主那里报信;趁着各洞洞主都不知道自己被诸葛亮放了回来,假称是诸葛亮派来使者,召见各位去孟获洞中,商议收编孟获部下的事。
阿会喃与董荼那、各洞洞主不知是计,欣然前往,被孟获全部擒住,五花大绑,要全部杀头!
孟优忙劝,说:“大王,法不责众,若杀了所有头领,各部必定四散而去,谁还助大王杀敌?可斩为首的阿会喃与董荼那,以儆效尤!”
孟获沉吟片刻,下令将阿会喃与董荼那推出斩首,把二人的部族全部吞并。
各洞洞主吓得纷纷跪倒求饶,发誓辅佐孟获,再无二心!
第二天,孟获亲自带兵去夹山峪,要与马岱交战,夺回粮寨。
谁知人去寨空,诸葛亮早已算到孟获要夺粮寨,前一天晚上就把马岱调回大营,将蛮军的粮草全部运回。
孟获只得领兵回洞,与弟弟孟优商量说:“昨日诸葛亮显示军威,带我在他军营中四处观看,已被我尽探虚实!你可在傍晚多带金银,挑选精壮士兵去诸葛亮营中送礼,就说感谢丞相的不杀之恩,诸葛亮必定留你饮宴。你拖延时间,挨到晚上,我带兵去劫营,与你里应外合,格杀诸葛亮!”
孟优大喜,精心挑选了一百名勇士,带上金银、珠宝、象牙、犀角等礼品,前往蜀营送礼。
诸葛亮闻报,连忙用掌中八卦算了一卦,已知来意,暗中命魏延、赵子龙、王平各领一支兵马前去埋伏,嘱咐一番。
孟优带着一百名勇士刚到蜀军营外,被巡哨的马岱领兵拦住,问明来意,先搜去随身兵器,才让孟优等人进营送礼。
孟优跪拜诸葛亮,说:“丞相,家兄为谢不杀之恩,特命我来送礼,献于丞相,充作军资。”
诸葛亮羽扇轻摇,笑道:“甚好,只是令兄孟获为何不来?”
孟优说:“家兄嫌礼物不够贵重,亲自去我军藏宝的银坑山山洞里挑选宝贝,让我先来送些礼物。”
诸葛亮说:“有劳令兄了!来而不往非礼也,请到后营赐宴!”
孟优一愣,不知道为何去后营赴宴,又不敢多问,领着一百名勇士,跟着众将护卫的诸葛亮,去后营饮酒。
诸葛亮暗中观察,跟随孟获的都是些身高力大、耳带金环、蓬头跣足、奇形怪状的人,微微一笑,心里有数。
孟获暗中派出探马,看到孟优等人进了蜀营,蜀营中杀鸡宰羊,设宴款待。
探马回报孟获,孟获大喜,召集各洞洞主,命令他们集合两万蛮兵,自己率领三万蛮兵,约定晚上酉时出发,去劫蜀军大营。
酉时三刻,孟获率兵赶到蜀营,只见营门半掩,远处有几群士兵喝酒猜拳作乐。
孟获大喝一声,带头骑马冲进蜀营,蜀兵一哄而散,逃往后面。
孟获催兵紧追不舍,一直冲到中军大营,也无阻拦,遥遥看见营中诸葛亮坐着看文牍。
孟获大喜,冲过去滚鞍下马,几个箭步冲上前去,对着诸葛亮就是两板斧,将诸葛亮人头砍落!
孟获出了口恶气,举着板斧哈哈大笑!
忽然旁边一个蛮兵说:“大王,不对劲!诸葛亮尸身倒在地上,怎么一滴血也没有?”
孟获一愣,上前一看,砍倒的是个木头人!
孟获心知中计,也顾不上寻找孟优,急急下令撤兵。
孟获刚刚逃出中军大营,忽然两声炮响,震天动地,魏延、赵子龙各引一军从左右杀来,挡住归路。
孟获大惊,心知不是赵子龙的对手,急忙转身就逃。
忽然又是一声炮响,王平领着一万弓箭兵,全都扣箭在弦,挡住去路。
孟获心知被围,凶多吉少,急忙滚鞍下马,混进蛮兵当中;孟获脱去自己的铠甲,换上小兵的衣服,暗中指挥小兵,转身往营外冲。
赵子龙和魏延都不愿多杀小兵,纷纷骑在马上寻找孟获,被孟获趁机混在败兵中,冲出蜀营,逃往蛮营。
王平和赵子龙、魏延三将都全神贯注地寻找孟获,却不知道他化装逃走;久寻不见,这才拦截蛮兵,已被逃走大半。
孟获混在一队士兵中,眼看离自己大营不远,忽然冲来一队蛮兵,连问:“大王在哪里?大王在哪里?我们奉夫人之命来接应了。”
孟获一喜,急忙站出来说:“我在这里!幸亏我机智,扮成小兵逃走,不然我命休矣!”
那队蛮兵一听大喜,蜂拥而来,把孟获五花大绑,横担在战马上,往蜀营骑。
孟获的手下急忙上来营救,为首的蛮兵扯去头巾,把剑架在孟获脖子上,喝道:“蛮兵听了!我乃诸葛丞相差遣来的蜀将吕凯,丞相料定你家大王会趁乱逃脱,特地派我在此守候!要想孟获活命,全都退下,不然我一剑杀了孟获!”
蛮兵投鼠忌器,连连后退,吕凯率领一队骑兵把孟获送到诸葛亮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