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三章 书生幸运进嵇府 暗养妖魔寻礼物
翩然一鹤2019-02-20 20:115,726

  沈彦文在破道观里睡着了,这一睡做了个美梦。

  梦见自己做了大官,娇妻美妾娶了好几个,家中奴仆成群,呼奴使婢,宾朋云集,众星捧月。

  沈彦文哪天过上过这样的日子?乐得心花怒放,哈哈大笑,笑出了眼泪,一梦醒了!

  一睁眼就看见嵇康,嵇康笑问:“沈兄弟,做了什么美梦?眼泪都笑出来了,呵呵。”

  沈彦文脸一红,没说实话,掩饰道:“在下梦见进了中散大夫的府邸,吃了一桌子美食,心中高兴,因此失态了。”

  曹林听了哈哈大笑,说:“吃东西还值得高兴?我和嵇康家里,哪天不是美食?呵呵。”

  沈彦文脸又红了,嗫嚅道:“您老也是大官吧?我们穷人家,吃饱肚子就不错了,吃到美食那是奢望。”

  曹林爽快地说:“我是嵇康媳妇的爷爷,你想喝酒了,随时去我家,陪我聊聊天就行。”

  嵇康笑道:“沈彦文,爷爷是位王爷,沛穆王,是当今天子的爷爷辈!”

  沈彦文大惊,连忙跪下磕头。

  曹林摆摆手,说:“起来起来,无须多礼,天也放晴了,红日高升了,我们回去吧。”

  于是三人走出破道观,嵇康一看为难了,自己说好带沈彦文回去的,可是马匹后面挂满了猎物,沈彦文坐不下了。

  曹林看出来了,对沈彦文说:“来,和我同骑,我这匹是皇上御赐的宝马,带你这个小身板应该没有问题。”

  沈彦文胆怯地说:“王爷,我没骑过马,怕是爬不上去。”

  曹林哈哈大笑,纵身上马,说:“嵇康,把他扶到我后面的马背上。”

  嵇康笑着上前,一把抱起沈彦文放到曹林身后,嘱咐他抱紧爷爷曹林。

  曹林一纵马缰绳,坐骑“得得”地走了,嵇康也上马相随,一直骑回洛阳家中。

  曹林骑到嵇康家门口停住,嵇康连忙下马,把沈彦文又从马背上抱下来,问爷爷要不要进去歇会,喝杯茶再走?

  曹林摇摇头,爽朗地说:“你回去陪陪曹莹丫头吧,她应该在家里,你把沈彦文安置好就行了,我回家去了,明日中午带沈彦文来我府里喝酒。”

  嵇康连连点头,这时府中管家出来了,把嵇康的坐骑牵走喂食饮水,把马背上的猎物拿去料理。

  嵇康亲自领着沈彦文进府,把他带到一间客房,叮嘱他就住在这里,中午会派人来请他去吃饭。

  沈彦文连声道谢,嵇康去看曹莹了,沈彦文把行囊放下,四顾无人,从怀里取出那幅怪画来。

  沈彦文是抱着曹林同骑一马回来的,看看画卷有点皱,就把画平铺在桌子上,用镇纸压住四角;然后取出文房四宝放在桌上,拿起茶壶倒点水到砚台里,研墨提笔,准备画画。

  沈彦文按照画中声音的交代,用笔在画中红葫芦上画了个缺口,正画在葫芦口上。

  刚刚画完,就听葫芦里“呼呼”作响,往外喷出一股黑气。

  沈彦文看得发愣,再看黑气中隐隐冒出一个小人,越长越大,很快长得和真人一般大小,竟然举步跨出画中,站在沈彦文面前!

  那人对着沈彦文深施一礼,说:“感谢沈公子相救,大恩不言谢,必有厚报!”

  沈彦文有些疑虑,问:“你住在哪里?要不要吃东西?”

  那人说:“我叫胡三爷,我已是仙,晚上就住在画中,也不需要吃喝。只是我要帮你变得富贵,需要作法,很是消耗体力,需要食物充饥。”

  沈彦文说:“你爱吃什么?我吃完饭悄悄带点吃的给你。”

  胡三爷说:“我不忌酒肉,你带点肉食给我吃才好,活禽也行,活物吃了更长法力。”

  沈彦文沉迷于升官发财美梦,也不多想,点头答应。

  胡三爷接着说:“这幅画挂在墙上太显眼,不如你把它卷起来放到床底下,不会被人发现。”

  沈彦文点点头,说:“我拿回来食物怎么给你?”

  胡三爷说:“你把酒肉放到床底下,口中默念我胡三爷,我就知道了,你有事找我也可这么做。”

  沈彦文大喜,依言把画卷好,放到床下,刚站起来,忽然外面有人喊:“沈公子,开饭了,主人命我来请你去吃饭。”

  沈彦文连忙洗洗手,出来施礼,问:“您是?”

  那人五十左右,说:“我叫曹志高,是嵇府管家,公子无须多礼,请随我去吃饭。”

  说完转身就走,沈彦文心中不悦,心想:你不过是个下人,却对我的行礼也不还礼,如此小瞧人。

  沈彦文却不知道,曹志高原来是曹林王府中的管家,是曹林送给嵇康做管家的,资历非常老,嵇康也不把他当下人看。

  沈彦文随着曹志高穿过几进院子,一路上亭台楼阁都有,花木扶苏,沈彦文看得羡慕不已,富贵人家就是好!

  嵇康已坐在客厅饭桌上等候,一见沈彦文进来,给他斟了一杯酒,举杯相敬。

  沈彦文急忙站起,敬嵇康。

  嵇康笑道:“坐,无须多礼,你我经常相处,随意就好。”

  沈彦文站着一饮而尽,坐下一看,摆了满满一桌菜,虽不是山珍海味,但做得十分精致,色香味俱全。

  沈彦文十分满意,举筷就吃。

  嵇康频频敬酒,沈彦文受宠若惊,站起来回敬。

  吃了一会,嵇康推杯说:“沈公子,你慢用,我饭后要午睡一会。”

  说完嵇康走了,沈彦文有些惶恐,自己一个人享受这么多酒菜,从来没有过。

  沈彦文又吃了一会,酒足饭饱,想带些食物回房,又怕被人看到耻笑;心里想起胡三爷要吃活物,于是背着手出了客厅,到处闲逛。

  嵇康府中家奴已经知道他是嵇康带回来的门客,也没有人盘问他,任他游逛。

  沈彦文也知道些轻重,转悠到后院,看见丫鬟、仆妇出入,知道那是内宅,止步不前,又转回前院。

  沈彦文路上询问家奴,一路来到厨房,看见院子里地上放着一堆兔子、山鸡,心知是嵇康打回来的猎物;趁人不备,沈彦文拎起一只还未咽气的兔子,回到自己房中。

  看看周围无人,沈彦文把那只快死的兔子扔到床下,小声喊了句:“胡三爷。”

  不一会儿,床底下竟传来了咀嚼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沈彦文急忙走到房间外面,看看周围无人,这才放下心来。

  沈彦文对着床下问:“胡三爷,食物我给你弄来了,你答应我的富贵呢?”

  胡三爷答:“你别急,明天中午曹林王爷不是请你去府里喝酒吗?你上午早点出去一趟,买个礼物送去给曹林,他一高兴,你做个官还不是简单事?”

  沈彦文为难地说:“送什么礼物好啊?再说我身上只有一点碎银……”

  胡三爷说:“今晚嵇康请你喝酒,你跟他提一下此事,他会给你银子的,这是我作法给你弄的第一笔钱!然后明日你要起大早,出了门步行,直往东行,我保证你会有如意的礼物,而且还不贵!”

  沈彦文喜道:“真是太好了,我要怎么报答你才好?”

  胡三爷阴恻恻地说:“下次送食物来,记得弄个大点的活物,这兔子都快死了!还有,记得弄壶好酒来。”

  沈彦文连连点头答应,中午酒喝猛了,有点头昏,索性上床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满屋金黄,窗外的夕阳照进屋内,已是黄昏。

  沈彦文洗了把脸,刚刚走出房门,管家曹志高就来请他去喝酒。

  沈彦文悄悄地问:“管家,嵇康大人吃晚饭怎么这么早?”

  管家说:“夫人怀孕了,主人早点吃了回后院去陪夫人。”

  沈彦文问:“听说嵇大人的夫人十分貌美?她和我们一起吃饭么?”

  管家有些不悦,冷冷地说:“这你就不必问了,夫人不到前面吃饭,更不会和你个生人用餐。”

  沈彦文碰了一鼻子灰,也觉无趣,低头走进客厅。

  嵇康倒是挺热情,拿起酒壶斟酒,说:“沈公子,内人怀孕了,我要照顾他,不能陪你多饮;我只喝三杯,剩下的你喝不完可以带回房去慢慢喝。”

  沈彦文一听正中下怀,举杯敬嵇康。

  晚上的菜肴比中午还丰盛,嵇康说:“曹叔,你不是外人,坐下一起吃吧。”

  曹志高点点头,坐下吃喝,沈彦文这才知道,这位管家的地位非同一般。

  沈彦文试探地说:“嵇大人,明日中午王爷请我吃饭,我想明天上午出去买点礼物带去,以示敬意。”

  嵇康看看沈彦文,沈彦文脸一红,嵇康会意,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元宝,足足有二十两,递给沈彦文。

  沈彦文大喜,胡三爷说的话果然应验了,自己先发笔小财!

  沈彦文恭敬地接过银子,殷勤地举杯敬嵇康,却不知道嵇康平时修道养生,晚上不多吃;只饮了三杯酒,菜是浅尝辄止。

  沈彦文见嵇康吃了一会就告辞回房了,殷勤地拉着管家曹志高敬酒。

  曹志高并瞧不起这样的门客,饮了两杯,问:“沈公子,听说你琴棋书画都会点?”

  沈彦文得意地点点头,说:“略懂一二,略懂一二。”

  老管家曹志高趁着酒兴,去取来两本书,让沈彦文看。

  一本是嵇康的著作《难自然好学论》,当时文坛流行一本《自然好学论》,为张辽叔所作,提出好学六经是人性之自然。针对此论,嵇康著此文难之。

  文中指出,人性在古代非常纯朴,“洪荒之世,大朴未亏……物全理顺,莫不自得”,认为处于原始状态的自然人性根本不知“仁义”与“礼律”。直至“大道陵迟”,到了人心不古的后世,始有文墨之作,为婴心检外,人心失去了淳朴,乃立仁义名分,劝学讲文。

  文章鲜明地指出:六经出,实开荣利之途,戕害自然人性。故提倡“越名教而任自然”,认为“六经以抑引为主, 人性以纵欲为欢。抑引则违其愿,纵欲则得自然”。因宣扬“以讲堂为丙舍(次等的房子), 以诵讽为鬼语(吟咏经典是鬼话连篇),以六经为芜秽,以仁义为臭腐”,欲堵塞借学六经以谋荣利之途,以恢复自然人性,谓“不学未必为长夜,六经未必为太阳”。

  沈彦文看完佩服不已,说:“嵇大人真是大手笔,超凡脱俗,直指人性,深得道家之真谛,在下望尘莫及。”

  曹志高笑笑,又递给沈彦文一本书,是嵇康写的《养生论》。

  沈彦文细看一番,这书论述了养生的必要性与重要性,主张形神共养,尤重养神;提出养生应见微知著,防微杜渐,以防患于未然;要求养生须持之以恒,通达明理,并提出了一些具体养生途径。文章论述透彻,富有文采,十分生动!

  文章的大意是:世上有人认为神仙可以学成,不死可以通过努力获得;又有人说:人得最高寿命是一百二十岁,这是自古以来共有的认识,超过这个岁数往上的说法,没有不是蛊惑人心而又荒谬的。这两种说法都搞错了寿命的实情,请允许我试着粗略地论述这个问题。

  接着举了灌溉庄稼、曾子由于亲人去世而心情悲伤,七天不吃东西也不饥饿等等例子,主张修养性情来保养精神,使心志安定来保全身体。在感情上不留爱憎,在心中不留忧喜、清净淡泊,不受哀乐的影响,这样就会身心和洽,气机平顺;还要进行呼吸吐纳的修炼,服食丹药来调养身体,使身体和精神相互融合,这样就会表里一起相辅相成。

  沈彦文看完佩服不已,深深折服,说:“嵇大人中年有为,道术精奇,在下深深佩服,竹林七贤声名远扬,果然不是浪得虚名。书到用时方恨少,有时间我一定要向嵇康大人请益。”

  老管家曹志高几杯酒下肚,也心情舒畅,对沈彦文说:“明天我的老主人、沛穆王曹爷要请你去他家吃饭,你就空手去见长辈?准备礼物了吗?”

  沈彦文趁机敬酒,说:“在下初来乍到,不知道王爷喜爱何物,还请老管家指点一二。”

  曹志高笑道:“我家王爷别无他好,只喜欢吹笛子!家里收藏了几十把各式各样的笛子,都是精品!你若能找到一把奇特的笛子,比送千金还要贵重!”

  沈彦文大喜,连连称谢,又敬老管家酒。

  老管家经沈彦文一顿吹捧,飘飘然地说:“沈公子,在这家里,除了主人和夫人,就是我说了算,你要是缺什么,直接跟我开口!”

  沈彦文趁机说:“老叔,我还真有事求你。”

  老管家拍拍胸脯说:“什么事,你只管开口!”

  沈彦文说:“看了嵇康大人写的书,我越发要认真苦读了!只是夜里容易瞌睡,老叔能不能送几壶好酒给我,我夜里困了就喝两口提神。”

  老管家笑道:“这算什么事,还要求?回头我就让家奴送你一坛美酒,放你房里慢慢喝。”

  沈彦文说:“我还想要只公鸡,放在房间里。”

  老管家问:“你要这个做什么?想吃鸡跟厨房说啊!”

  沈彦文答:“古人闻鸡起舞,我想把公鸡拴在房间里,每天早上它一叫我就起来读书!”

  老管家鼓掌笑道:“好!有志气!我这就叫家奴把公鸡跟美酒送到你房间去。”

  说完曹志高放下酒杯,出去交代了几句。

  沈彦文目的达到,又恭维了曹志高一阵,曹志高也喝得微醉,于是各自散去休息。

  沈彦文回到自己房里,一看一只大公鸡和一坛美酒已经送来,心中大喜,把一坛美酒放在床头,解开拴着的大公鸡塞在床下,喊胡三爷享用。

  耳听得床底下公鸡一阵挣扎,很快没了声音。

  沈彦文对着床下说:“胡三爷,还满意吧?”

  胡三爷“哼”了一声,说:“你还信不过我的法力?你何必去问那曹志高?我已为你安排好了,,你明天卯时即起,出了府门一直往东走,我包你得到一支奇妙的笛子!下一步,王爷曹林会因为这支笛子喜欢你,一个月后你将当上县丞!”

  沈彦文喜出望外,连连拱手称谢,说:“胡三爷,果如吉言应验,我天天烧香供你,晨昏叩首!”

  胡三爷冷冷地说:“烧香就不必我,道爷我早已得道,你多弄些活物给我吃,我的法力越大,你的官就越做得大!还有,这公鸡我快吃完了,老管家要是问你,你就说没拴好让鸡给跑了!嵇康家大业大,老管家才无暇去查一只鸡的下落,你答应我的事别忘记就行。”

  说完床下就没声音了,沈彦文喜滋滋地洗了把脸,早早上床睡觉,准备次日一早就出发。

  第二天,沈彦文心中有事,天还没亮就起来,赶紧洗漱,准备出发。

  忽然床底下胡三爷的声音又响起,说:“沈彦文,别急,等到卯时再出发!我都给你安排好了,你早去反而误事!”

  沈彦文一惊,已经洗漱完毕,只好回到床上又趟了会;等到天色微明,沈彦文看看铜壶滴漏,已到卯时,立刻起来出发,步行出了嵇康府,一直向东。

  早上街上人不多,只有些摊贩,起早摸黑地摆摊做生意;沈彦文路上买了两个包子啃着,边走边吃,脚下却不停留,直往东行。

  一路上并无动静,沈彦文有些焦急,加快了步伐,眼看前面是城门,出了城门就是郊外了。

  此刻城门已经开了,沈彦文快步走出城去,刚过护城河不远,就听见前面一阵悠扬的笛声传来!

  那声音十分清脆动听,笛声空灵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沈彦文一听就被笛声迷住了。

  沈彦文平时也喜好吹笛,自己家中也有几只上等的笛子,可是跟这笛声一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沈彦文循声而行,走了二里看见前面有座小桥,竹子做的。

  踏着竹桥过了小河,几间茅庐盖得整整齐齐,河边一张藤椅,躺着一位老者,举着一支粗长的笛子正悠扬地吹着。

继续阅读:第四五四章 彦文巧得狼骨笛 王爷举荐任县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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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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