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斯开说认识白虎精於菟的老巢,愿意带嵇康去追捕,嵇康大喜。
嵇康说:“姑斯开,你腿上有伤,走路不便,你和李娟娟在此稍等,我去把马和娟娟骑的驴子牵来,让你骑马,娟娟骑驴,我步行,三人一同前往。”
姑斯开却说:“大人,不必了,於菟的老巢离此不远,我还撑得住,直接带你们去吧。”
李娟娟也说:“大人,兵贵神速,迟恐生变,我们就一起步行吧?”
嵇康点头应允,于是李娟娟扶着姑斯开在前面领路,三人绕过山岗,折向西行。
姑斯开在路上说:“大人,我听说於菟还有一个靠山,比它还厉害许多,千万要小心!”
嵇康心一沉,问:“於菟已经如此彪悍,还有比它更厉害的?”
姑斯开答:“我也是听人说过,并不知道它的靠山是谁。”
李娟娟忽然说:“听人说过?只怕是听你的同伴狼说过吧?”
姑斯开笑道:“是是是 ,是听狼说过的。”
嵇康莞尔一笑,这李娟娟虽然长得一般,个子也不高,倒是和姑斯开有缘,姑斯开似乎有些怕她,真是伉俪情深。
嵇康心中有了警惕,一路前行,一路张望,只见三人已经到了丘陵地带,到处是光秃秃的山石,树木甚少。
姑斯开一边走,一边翕动鼻子嗅,闻那白虎精的味道。
嵇康问:“姑斯开,你和白虎精都已修成人形,也算是修道有成之人,你和它有没有区别?”
姑斯开答道:“大人,区别很大!我和白虎精於菟都算是修道之人,但是我不敢吃人,平时都吃些小动物、果实等充饥,於菟却不管,逮到什么吃什么!而且我吃的小动物,大多是年老体弱的、病死的之类,从来不吃有孕在身的动物,於菟却是照单全收!”
嵇康忽然问:“你和於菟是怎么修炼成人形的?我很好奇!”
姑斯开答:“我二人各有奇遇!有一次我出去觅食,遇到哥俩个都是猎户,住在大山里靠打猎过日子。
老大叫韩天宝,老二叫韩地珍;我平时不怎么吃活的动物,就悄悄尾随这哥俩个,想等他们打死了猎物,我趁机偷走一个,省得我去杀生。
我尾随着他们来到一处密林,老二韩地珍忽然发现地上有一棵奇草,杆儿和叶子亮晶晶地,结的果实红嘟嘟地,十分可爱。
他对哥哥说:“老大,你看这是什么草呢?”
韩天宝一看,心想这一定是棵宝贝草,便装做没事地说:“我当是什么呢?不就是普通的一棵浆果么,颜色艳了点,没什么用,不是什么好东西!”
老二韩地珍信以为真,就和哥哥往别处打猎去了。
我跟在后面,等他兄弟二人走后,来到那株奇草前面一看,十分可爱!
我心知那哥哥韩天宝已经起了歹意,瞒着弟弟想独吞这株草,谁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被我钻了空子!
我喜滋滋地挖掘这株奇草,谁知这宝贝的根长得好深,挖了半天还不见底!
我渐渐失去了耐心,干脆用力一拔,连根拔了出来!
我把奇草带回山洞,仔细一看,大失所望;这奇草上面看上去很漂亮,根部却是血红的,还非常奇特,软绵绵地,直冒血珠,犹如一堆烂肉,血腥味很浓!
我见那上面的果实有两个,红艳艳地可爱,就摘下一个吃了;谁知一进口,又酸又苦又涩,难以下咽,我连忙吐掉,喝了一气的泉水嘴里才舒服些。
我气得把那株奇草仍在我住的山洞外面,想想不解气,就用爪子刨了个坑,把那棵奇草狠狠地按在里面,踩碎了另一颗红艳艳的浆果,再盖上泥土,还撒了泡尿!
我处理完奇草,倒头就睡,谁知道夜里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见了一个胖乎乎的小孩子,脸蛋红嘟嘟地,喊我是恩人!
我从梦中惊醒,哪有什么胖孩子?于是倒头又睡。
谁知一夜之间竟然三次梦见那胖孩子,我不由得心里疑惑。
第二天天亮,我出了山洞,舒展腿爪准备去觅食;忽然发现昨日埋那奇草的地方,站着一个胖乎乎的小孩子,脸蛋红嘟嘟的,脸上笑嘻嘻的,和梦中的小孩一模一样!
我忍不住走上去观看,那时候我还是一头剽悍的灰狼;谁知那小孩子并不怕我,竟然笑嘻嘻地拍拍我的前爪,说:“ 恩人!我本是天上的仙草,只因在天上顽皮,不按时节结果,惹恼了百草仙子,罚我下界来做凡草。
百草仙子给我定下规矩,要想回天上,除非有人将我挖走,再次将我埋入土中,并且给我浇水,我的劫难才满,可以重回天界。
而我结的朱果早被百草仙子施了法术,变得又酸又苦又涩,根部又如烂肉一般滴血,谁肯挖走我再把我埋入土中?没想到你心地善良,挖走我又埋我入土,并且踩破了另一颗朱果,我的法力全部封印在那颗朱果内!
你还对着埋我的泥土撒了泡尿,当时百草仙子罚我下界的条件全部具备了,我可以回天上去了;所以我现出真身和你说话,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作为报答,然后我才升天。
我那时还是狼身,说不出人话,急得就地团团打转;忽然想起山洞里有一本书,是我捡来的,于是我进洞衔来了那本书。
我多年修道,也认得些人间的文字,费劲了力气,才在那本书上找到两个字:人身。
我把狼爪按在“人身”两个字上,抬头看着胖孩子。
那胖孩子嘻嘻一笑,说:“你倒是聪明,知道只有做人才能修成正果,你若得了人身,修道就一日千里了!也罢,谁让我欠了你一个大人情,我就帮你一把!”
说完,那胖孩子伸出粉嫩的右手,握住左手,用力一折,只听“啪”地一声,竟然用右手把左手活生生地折断下来,放在我面前。
我一脸惊恐,那旁孩子却笑道:“无妨,我是仙体,很快会复原,你赶紧吃了这左手,就会如愿以偿。”
我心中大喜,急忙扑上去按住地上的左手,啃了起来。
只觉得吃进嘴里的并不是肉,而是一种植物,甘甜清香,沁人心脾,吃下去心里非常舒坦。
谁知刚刚吃完,突然腹疼如搅,倒在地上打滚!又呕又泄!
那胖孩子却笑道:“莫慌,这是你体内的毒往外排,等毒排完了,你就得到人身了。愿你多行善事,多吃素食,少要杀生,前途多艰,保重!”
说完那胖孩子突然不见了!
我肚子疼得死去活来,不知不觉中昏厥过去。
等我悠悠醒来,已是月明星稀的半夜,只觉得浑身轻松,飘飘欲仙。
我从地上爬起来,找到一处泉水洗簌、饮水,看着月亮倒映在泉水里,我十分惬意。
忽然我看着泉水愣住了,泉水里的倒影,我哪里是头灰狼,分明是个相貌魁梧的中年男子,我得到人身了!
我试着再变回大灰狼,发现竟然随心所欲,心中所念,可以在人和狼之间来回变换!
嵇康听完,对姑斯开说:“你得道的经历我已经明白了,白虎精於菟是如何得到人身的?”
姑斯开说:“白虎精於菟怎么得到人身,我隐约听同伙说过,於菟是偷吃了仙丹,侥幸得到人身,而被它盗去仙丹的道长,却因为於菟耽搁了成道,至今没有成仙。”
嵇康听了大感兴趣,问:“究竟是怎么回事?详细说给我听听,我倒是想去探访仙人。”
姑斯开说:我也是听同伙中的黑狼说的。有一次它外出觅食,巧遇於菟,问於菟上哪去,於菟吞吞吐吐不说,引起了黑狼的疑心!
于是黑狼暗中尾随於菟,於菟一路疾驰,来到一座僻静的山;这山平时人迹罕至,却十分险峻,我们兽类也难得来此地,因为这山中可供食用的动物极少。
於菟急匆匆赶路登山,却不知道后面有黑狼跟踪,一直来到山顶上的一处树林里。
於菟到了一株参天古树面前,伸出前爪按了按树身上一块凸起的地方,忽然树后门的石壁缓缓往两边分开,露出一个石洞,里面有一座炼丹炉,炉下烈火熊熊燃烧。
於菟似乎不止一次来过这里,偷偷地四处张望,周围并无人影。
眼看到了午时,炼丹炉下面的烈火忽然自动熄灭,炉盖飞起,透出炉内的闪闪金光!
於菟大喜,扑上去一把捞起炉内的金丹就吞进嘴里;刚刚吞完,石洞外来就来了个鹤发童颜的老道长,一看於菟把金丹塞进嘴里,急得连声叹气,拔出腰间宝剑拦住於菟去路。
於菟偷吃了金丹,心知不是老道长的对手,忽然就地一滚,变成一个白面的青年,跪倒在老道长面前求饶。
老道长看见面前跪着的於菟,连连磕头,不忍下手,长叹一声,丢掉宝剑。
老道长说:“真是天生万物,各有其主,半点也勉强不得!我历尽辛苦,采集各地的灵药,好不容易才炼成了一颗金丹,服食之后就可升天!谁知便宜了你,被你偷吃了!
这金丹十分珍贵,再想炼上一颗,是难上加难!本来我算准了时辰,我那炼丹炉到时候会自动熄火;谁知还是来晚了一步,便宜了你这白虎精!”
於菟连连磕头,说:“多谢道长宽恕,在下也是无意中到这里寻找食物,发现了炼丹炉,今日又来看看。谁知凑巧金丹刚刚炼成,香气四溢,我忍不住扑上去,一把捞起金丹吃了!道长莫怪,就收我做个关门弟子,日后弟子愿供驱驰。”
老道长边叹气边摇头,说:“我道家以行善为本,从不杀生,更不要说杀你这么个活人。但是要我收你为徒,却是万万不能,我知道你心性狠毒,多造杀孽,虽然你侥幸得到金丹,成了人身,但是你将来必无好下场。你下山去吧,不要让我再次看见你!因你的耽搁,我要再次重新炼丹,需要耽搁好多年的时间才能得道飞升!”
於菟磕头说:“道长慈悲,弟子食用了金丹,能不能成仙?”
老道长厌恶地喝道:“你当成仙是那么容易的?要积累下无数的善功,还要守戒、炼丹才有希望!你一介兽类,心狠手辣,杀生无数,凭借金丹的药力能够得到人身已经不错了,还奢望成仙?”
於菟被老道长一顿训斥,羞得满脸通红,抱头鼠窜而去。
嵇康听姑斯开说完,叹息不已,说:“可惜了一颗大好的金丹,便宜了这个白虎精!对了,於菟的巢穴还有多远?”
姑斯开指着前方一片岩石说:“那片岩石下面有个深洞,我也没进去过,就是於菟的巢穴!”
嵇康听了精神一振,正要说话,忽然李娟娟啊地一声惊呼,跌倒在地。
本来李娟娟扶着姑斯开走的,姑斯开腿上有伤,现在李娟娟一倒,姑斯开猝不及防,跟着摔倒。
嵇康急忙拔出宝剑,冲上去一看,李娟娟的左腿被捕兽夹夹住,小腿上一片血肉模糊!
姑斯开挣扎着爬起来,蹲着双手用力扳开捕兽夹的两片铁夹,李娟娟急忙把伤腿抽了出来,已是血流不止。
嵇康急忙撕下衣袖,又从怀里掏出金创药,给李娟娟敷上,随即包扎伤口。
李娟娟疼得一头冷汗,却紧咬牙关不喊疼。
嵇康看了狠狠地说:“这白虎精非常歹毒!知道我们会来寻它,提前设下了埋伏,谁也不会想到地上会有埋伏!娟娟这是抢着带路,不然中伏的就是我!一会抓到了白虎精,绝不能轻饶了它。”
姑斯开有些担忧地说:“白虎精於菟已经被我们打伤,倒是不足为虑,我担忧的是它背后的靠山,会出来与我们为敌。”
嵇康问:“你说的靠山究竟指什么?”
姑斯开摇摇头说:“我也不清楚,只是知道於菟有这么个靠山,也没人见过,十分神秘!”
嵇康说:“要么这样,娟娟受了伤,行走不便,你留下来照顾它,把於菟的巢穴告诉我,我去除它!”
李娟娟忙说:“大人不可!於菟不但凶残,还非常狡猾,姑斯开跟你一起去可以多份力量!至于我,我可以藏起来,於菟没有闲暇顾及我,它会与你们恶斗,所以我很安全。”
嵇康沉思了一会,从怀里掏出一叠符咒,选了一张塞到李娟娟手里,说:“娟娟,这是张隐身符,你只要带在身上,一个时辰内不会有人看见你!你自己躲好,等我们回来,你要主动喊我们,然后我对着喊声的方向念咒,解除法术,这样我们才能看到你。”
李娟娟大喜,伸手接过隐身符,嵇康念了几句咒语,娟娟忽然就不见了踪影!
姑斯开放心了,带着嵇康走到那片岩石下面的深洞外面,小声说:“大人,这里就是了!於菟奸诈凶残,只怕里面有埋伏。”
嵇康沉吟片刻,说:“野兽都怕火,你去搬些干柴来,我们点燃了扔进去,逼於菟出来。”
姑斯开点头应诺,拖着受伤的腿,去搬取了不少干柴枯树枝,堆放在洞口。
嵇康对着洞里喝道:“於菟!你已无路可逃,快快出来受死!”
里面毫无动静,嵇康毅然掏出火折子,点燃几根枯枝,一起扔进洞去;姑斯开帮着扔干柴,不一会儿深洞里已经是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嵇康和姑斯开只顾看着洞内有没有人冲出来,却冷不防身后突然风声响起,於菟从后面偷袭了!
嵇康反应极快,炼妖剑早就出鞘,一直拿在手上;闻得后面有动静,返身就是一剑,正挡住了於菟扑来的前爪。
於菟双爪齐挥,一抓嵇康一抓姑斯开;嵇康一剑挡住,姑斯开却猝不及防,被一爪抓在后背上。
姑斯开心知不妙,就势往前一冲,跳进烟火缭绕的洞内,后背却被於菟撕破了衣服。
嵇康心知於菟凶残狡诈,也不留情,扬手劈出掌心雷,同时宝剑猛刺,猛攻於菟。
於菟吃过嵇康的苦头,一边跳跃避让,一边发出阵阵虎啸,扰乱嵇康的心神。
这时姑斯开从深洞里面窜了出来,就地一滚,现出狼身,扑上去撕咬於菟。
於菟也现出虎形,互不相让,和姑斯开咬在一起。
这一来嵇康反而不好出剑,怕误伤了姑斯开,只好持剑观望。
姑斯开倒也聪明,打斗撕咬了一阵,知道自己腿上有伤很难取胜;于是跳出圈外,变回人身,捡起地上的石块,狠狠地砸向於菟。
於菟一看扔来的石块又急又猛,不敢怠慢,左闪右避,不住地避让。
嵇康一看,姑斯开这是给自己制造机会,急忙挥剑猛攻。
於菟以一敌二,渐渐不敌,手忙脚乱。
於菟急忙逃窜,嵇康紧追不舍,姑斯开腿上有伤,只是站在原地,用石块砸於菟。
谁知於菟并不逃远,绕着自己的巢穴兜圈子,几次三番想逃回洞去,都被嵇康横剑拦住。
於菟猛然厉吼起来:“主人快来相助!快快现身!”
嵇康一愣,於菟已经是白虎精,它的主人会是谁?
於菟趁着嵇康分神,猛地一窜,窜进了深洞,再也不见踪影。
姑斯开要进洞追击,嵇康伸手拦住,说:“慢着,於菟的洞里已经是烟火交加,它拼死逃进洞去,不会是白白等死,必有蹊跷,先观察一会再进洞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