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利凯去帮李长贵寻找桑树,乱葬岗上高低不平,地面尸骨散乱,十分阴森。
还好天空中闪电一道接着一道,将地面照得明亮,邵利凯很快找到李长贵,与之会合。
邵利凯说:“李木匠,据我所知,阴木有五种:松树、柏树、槐树、榆树、柳树,怎么你却寻找桑树?”
李长贵一边东张西望,一边说:“那是书上的记载,五种树木都是性喜阴,寿命又长,极其能汇聚阴气,营造阴地;而且喜阴的虫蛇往往会附居,所以松柏一般是种在坟地守护阴宅用的,榆树、桧树多种在庙宇、祠堂附近,阳宅前后很忌讳种。
而我们木匠有数,桑树是做什么用的?长桑叶养蚕的!蚕吐丝,是因为吃了桑叶,桑叶是哪来的?桑树长的;蚕丝是柔软之物,象征着阴,而归根到底是桑树的功劳,所以桑树才是最阴之木,比你说的五阴木还管用!”
邵利凯说:“这乱葬岗上,杂树丛生,怕是有十几种树木,我们分头找找吧?”
李长贵说:“动作要快!桑叶你应该认识吧?就看桑叶辨认,时间不多了,一定要在僵尸渡过雷劫之前把它除去!”
邵利凯急匆匆地四处奔走,借着闪电的光寻找桑叶,谁知越是心急,越是找不到,急得四处乱奔。
邵利凯只顾抬头看树叶,却不防脚下踩上了一颗骷髅头,猝然摔倒!
邵利凯顾不得身上疼痛,急着爬起来寻找桑树,趴在地上眼见前面有根枝条垂了下来,伸手抓住枝条站起;忽然一道闪电划过,又是几道天雷击打在僵尸身上,雷声震耳欲聋!
邵利凯心中一惊,抓着枝条站起来,一看手上攥着的树枝,正长着一排桑叶!
邵利凯大喜,呼喊道:“我找到桑树了,找到桑树了,在这里!”
李长贵一听急忙奔过来,从鲁班箱中取出斧头将其砍倒;然后斫下最长的一截,足有三尺多长,又将枝叶削去,一头削尖,比划了几下,挥舞自如,才匆匆返回,递给嵇康。
嵇康接过来看了看,对李长贵说:“李兄,与我同来的邵利凯毕竟是个书生,这除去僵尸的事,你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李长贵慨然说:“义不容辞!就将桑木剑给我,你用自带的宝剑,我们一起行动!”
嵇康大喜,把桑木剑还给他,然后转头看看僵尸,空中依旧雷电交加,一道接着一道落下;此时的僵尸身躯竟然比起刚才更显魁梧高大,全身毛发倒竖,如刺猬一般,相貌越发狰狞!
李长贵说:“大人,这时的僵尸看似凶猛,实则最为虚弱,是最好的下手时机!若是错过,等他渡过雷劫,以后就再也对它无可奈何了。”
说完李长贵放下鲁班箱,从箱中取出墨斗,别在腰间;手持桑木剑,几步跳出,直奔僵尸而去,嵇康急忙拔出炼妖剑跟上。
李长贵突然出现,僵尸警觉地看了一眼,顿时勃然大怒,咆哮着瞪着血红的眼睛,便欲上前行凶;可当看到李长贵手中拿的桑木剑,不由得脚步一停,陡然一惊,逡巡不前,犹豫了一会竟转身后退,似乎知道桑木剑是自己的克星!
李长贵大声厉喝:“孽障,你往哪里逃!”,举步冲上去,利用僵尸发愣的间隙,取下腰间墨斗,弹出墨线,围住僵尸绕了一圈,用墨线将僵尸困住。
嵇康举剑赶来,问:“李木匠,墨线是否能困住僵尸?”
李长贵说:“姑且一试,我也没有把握。但是我这墨斗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我用它弹出墨线做墨工活,从来没有失过手不准过,所以应该有些灵气,托赖鲁班祖师爷的庇佑,试他一试吧!”
这时僵尸踌躇了一会,凶性未泯,咆哮了一阵,双手平举,向着李长贵跳来!
李长贵却不慌张,举着桑木剑戒备。
僵尸双脚踩到脚下的墨线上,墨线忽然冒出火花,烧得僵尸连连后退,吼叫不已!
李长贵大喜,趁机持着桑木剑冲上去,一剑刺在僵尸胸口,如中败革,“噗”地一声刺了进去!
僵尸负疼,连连咆哮,怒吼一声,骤然往前一跳,越过墨线,胸口仍然插着桑木剑,却扑到了李长贵的面前!
嵇康在后面忙喊:“小心!”
话音刚落,僵尸张开血口大盆,挥舞双臂,直扑李长贵而来。
李长贵没想到僵尸竟然还能还击,始料不及,一瞬间吓得魂飞魄散,往后面就地一滚;虽然堪堪躲过一扑,可是胸前的衣服还是被僵尸抓破,只差一点距离便被僵尸抓住。
僵尸眼见一击扑空,也是恼羞成怒,再次往前一跳一扑,猛然向李长贵的脖子咬去。
幸亏嵇康及时赶到,举起炼妖剑就刺僵尸的头!
僵尸怒吼一声,双掌一合,竟然夹住了炼妖剑,也不怕利刃割破手掌。
嵇康见僵尸如此凶悍,口中喃喃念咒,炼妖剑寒芒四射,僵尸再也夹不住宝剑,松开双手,连退几步!
李长贵缓过神来,想想墨线还是有点作用,于是提起墨斗,在僵尸的前方连弹三道墨线,防止僵尸再次前冲。
僵尸踌躇了一会,果然不死心,纵起又跳,地上的三道墨线却骤然冒出火星,烧得僵尸惨嚎几声,连连后退。
嵇康大喜,对李长贵说:“你绕到僵尸后面,悄悄地弹出墨线,先断它的归路,防止他逃走,我来除他!”
李长贵点头同意,悄悄潜往一侧,准备绕过去。
嵇康为了掩护李长贵,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燃,吸引僵尸的视线;僵尸看着嵇康手中寒光闪闪的炼妖剑,面带惧色,不敢往前冲。
这时邵利凯遥遥看见僵尸不动,以为没事了,从乱葬岗上走下来看热闹。
僵尸趁着闪电的亮光看见了邵利凯,眼冒凶光,陡然跳起老高,蹦向旁边,居然绕过地上的三道墨线,咆哮着扑向邵利凯!
嵇康没想到僵尸这么狡猾,急忙提着炼妖剑疾步冲向僵尸,已被僵尸抢占了先机,跳到邵利凯面前!
邵利凯一看浑身长毛的僵尸恶狠狠地扑来,竟然吓傻了,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发愣!
嵇康一看大急,已经来不及冲上去搭救,百忙中把手中炼妖剑脱手掷出,“噗”地一声正刺中僵尸的后背!
嵇康满以为阴阳剑都刺中了僵尸,僵尸应该倒下,可是僵尸仍然向前扑去,抓住了邵利凯,张开血盆大口就咬!
嵇康心中大急,急忙念咒,张口喷出三味真火,烧着了僵尸!
僵尸浑身起火,痛不可当,终于松开抓住邵利凯的双手,就地乱滚,惨叫连连。
这时邵利凯才回过神来,急忙连滚几滚,逃过僵尸的双手,逃到嵇康面前。
绕到后面去弹墨线的李长贵见到火起,也赶了过来。
嵇康不解地问:“李长贵,你不是说用阴阳剑刺入僵尸身体就可以除它?为什么现在桑木剑和我的炼妖剑都插在僵尸身上,僵尸还在乱跳?”
李长贵沉吟片刻,说:“应该是这样的,我们把顺序弄错了!僵尸本身是住在地下的,属阴,受了雷电的轰击后,体内阳气正盛;我用桑木剑刺他,等于给他降温,降低雷电的烈火之气,反而帮助了他!”
嵇康说:“它身中两剑还不倒,却被我的三味真火烧倒了?现在该怎么办?”
李长贵说:“僵尸怕你的三味真火,应该是你的炼妖剑起了作用!炼妖剑是至刚至阳之物,插进僵尸体内,僵尸只好调动全身的阴寒之气与之相抗;这时僵尸体内空虚,你再吐出三味真火烧它,自然一烧就着!这倒不是你的三味真火比天雷厉害,而是僵尸两次受创,体内阴阳失调,被你趁机而入!”
嵇康喜道:“我不管它什么阴阳失调,能够除此祸害就是好事!”
这时僵尸的身体被熊熊大火烧着,忽然身上被桑木剑和炼妖剑刺破的两处伤口呼呼作响,犹如泄气的皮球,喷出惨白色的尸气,弥漫四周。
嵇康心知尸气的厉害,不敢沾染分毫,急忙拉着二人退后;又烧了一炷香时间,僵尸踉踉跄跄,挣扎了一阵,终于一头栽倒,躺在地上浑身抽搐。
又过许久,嵇康眼看地上的僵尸没了动静;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一看,发现尸气一散,僵尸身躯已然缩小,尸毛消失,又回到了最初所见的模样。
嵇康不敢大意,传言历经天雷的僵尸已不惧火烧,若是弃之不顾,要不了多久,僵尸还会再次复活!
因此请李长贵打开鲁班箱,用铲刀在僵尸之旁挖出一个深坑,将其扔入坑中,并用桑木剑定住僵尸,又在僵尸额头上贴了两道符咒,方才填回土掩埋!
这时僵尸已除,空中雷电也终于缓缓消失,云消月出,繁星满天;嵇康与邵利凯告别了李长贵,准备回集镇中的客栈睡觉。
嵇康除了一害,心情大好,兴致盎然,对邵利凯说:“邵公子,步行回客栈要走许久,我们不如随遇而安,就地找户人家借宿一宿,明天再回去?”
邵利凯看看周围月华如洗,云淡风轻,也是愉悦,点头同意。
于是二人向前步行,越过一座山坡,前面看见灯光亮起,就走了过去。
嵇康上前敲门,一会儿门就开了;出来的是个老汉,一身猎户装束,满脸红光却布满了皱纹,看上去饱经沧桑。
嵇康道明来意,并且掏出一锭银子作谢资,欲借宿一宿。
老猎人满口答应借宿,却坚决不收银子,打来热水,请二人洗脸睡觉。
老猎人等二人洗完脸,领着嵇康和邵利凯来到隔壁,歉意地说:“山村简陋,不比城里,只有委屈二位一宿;被子还有,我就去拿,床只有一张,将就一夜如何?”
嵇康忙说:“老人家高风亮节,肯收留我们又不收分文,已经感激不尽,怎敢挑三拣四?被子在哪里?要不我们自己去取?”
老猎人笑道:“你二位躺上去试试,不但舒服而且暖和,不盖被子都冻不着!我去旁边的屋子里给你们每人抱条被子来,凑合着睡一晚。”
说完老猎人走了,邵利凯好奇地躺到床上,觉得不但柔软舒适,还十分暖和!
邵利凯急忙拍拍床面,让嵇康也躺下歇会。
嵇康一躺下,也是非常舒适,好奇地站起来,掀起床单一看,下面赫然是张老虎皮!
嵇康一说,邵利凯也十分好奇,下床来看,只见下面铺的是整张的老虎皮,宽大完整,皮毛细柔平齐,斑纹清晰。
这时老猎人抱着两床被子回来了,嵇康连忙接过来,笑问:“老人家,您太客气了,把这么贵重的老虎皮铺在床单下面让我们睡?”
老猎人忽然眼睛红了,默默地坐到旁边的竹凳上,缓缓地说:“不瞒二位,这张老虎皮非同寻常,每到冬月,我就把它铺在这床上,睡在上面比铺什么棉絮都暖和。
曾经有人一直在打这张老虎皮的主意,想出高价购买,可都被我拒绝了。
我轻易也舍不得睡他,今天二位贵客到此借宿,总不能让二位挨冻,所以就让二位睡吧。”
邵利凯好奇地问:“老人家,你又不卖,又舍不得睡,这是为何?”
老猎人伸出衣袖抹抹泪,说:“这张老虎皮是我儿子的性命换来的,你说我怎么能卖?怎么舍得睡!”
嵇康连忙劝慰道:“老人家,我们不知此事,刚才失言了。”
老猎人摇摇头说:“不怪你们,我索性给你们讲讲这张老虎皮的故事,说出来心里舒服点!”
老猎人就坐在竹凳上,让嵇康和邵利凯坐在床上,娓娓而谈:“这附近山里的老虎狡猾难猎,附近几个村子的猎人也不少,却也没有几人能够拿出一张像样的老虎皮来;物以稀为贵,有老虎皮的猎人家都拿它当宝,给多少钱也不卖,留着做传家宝。
有一年冬天,我儿子王广存进山打猎,刚走到门口就被朋友、猎户赵志林叫住了。
赵志林提着一杆猎枪,气喘吁吁地对王广存说:“哎兄弟,你出来得真及时,快跟我走。”说着拉着我儿王广存的衣服就往村外拽。
我不放心跟上去,问发生了什么事?
赵志林说:“冬天食物少,山里窜了只老虎出来,在村里偷猪吃,刚好被人撞见,扔出石块砸伤了一条腿。老虎慌不择路之下被人敲锣打鼓呐喊驱赶,撵进了村外的那片树林里;可那片树林太大,村里正组织人搜山,掘地三尺也要把这畜生给搜出来;你我是猎户,快带上家伙去支援!”
王广存听了一愣,疑惑地说:“这事怕是不好办呢,那树林占地很大,就为了一只老虎值得如此大动干戈?”
赵志林却摇着头说:“这畜生可恶的很呢,不仅祸害了无数家禽、家畜,还伤了一个孩子,村里人早就对它恨之入骨!可这畜生极其狡猾,每次设的陷阱都被它逃了回去,如今逮着这机会肯定不能错过,不然放虎归山,又是后患无穷。”
我恍然大悟,家畜先天警觉性不比野外的动物,更容易被捕食;这老虎怕是知道了这点,才频频进村作恶,这种伤人的畜生的确饶不得。
于是我也拿上猎枪,一起赶到了树林边缘;大家手里有枪,都全然不惧老虎,一人选择一个方向,一头扎进树林里。
冬天的树林枝叶稀疏,视野相对开阔了许多,但我仍然不敢掉以轻心,握着枪小心翼翼地在林间穿行,走了一段距离来到一处坡地时,我总感觉似有一双眼睛在暗中注视自己。
我素来相信自己直觉,立刻停下脚步四处观望,可林子里静静悄悄,除了大小不一的树木哪有别的东西。
我仔细想了想,猛然抬头一望,看向不远处的一颗大树,透过斑驳的树叶与一双野兽的眼睛四目相对。
我顿时大吃一惊,暗想这老虎果真狡猾,竟然爬到树上躲了起来,这要是刚好站在树下被它偷袭,怕是性命堪忧!我来不及多想,抬手就准备开枪。
对面树上的老虎看到我的枪口吓得一激灵,急忙纵身一跃跳到旁边的一棵大树上,借助大树树身遮挡,飞速跳下了地面,往坡下逃窜,只是有条后腿一瘸一拐,比平时的速度慢了许多。
我大吼一声:“老虎在这儿呢!”
然后也不管是否有人听到,收了枪,撒腿紧追。追了一会儿,发现老虎竟然跑出了树林,窜到山下,一眨眼间竟然没了影子。
我跟着下了山,看了看四周有些不知所措,这山脚地势平坦,视野开阔,也不见老虎往哪个方向跑去,怎么就会无缘无故不见了呢?
我满肚子的疑惑,看着前面有几户人家,心想莫非这老虎知道自己腿脚受了伤,跑到哪家房子的草垛里藏了起来?
这山脚下有三户人家,我也熟悉,就想去先打个招呼;可是近前一看三户人家房门紧闭,不像有人在家,于是我绕着房屋在周围寻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