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康勇斗黑龙,将黑龙打伤赶走,自己也断了左臂。
第二天,堤坝顺利地施工,再也没倒塌过,嵇康忍着臂痛亲自监工,十几日后堤坝顺利筑好,嵇康去见司空王凌复命。
王凌已经听说了嵇康的伤势,心疼地让他回去好好养伤,嵇康的功劳由自己表奏朝廷。
嵇康遵命回家休养,曹莹心疼得不得了,每日亲自下厨,熬汤烧菜,给嵇康将养身子。
嵇康乐呵呵地享受着妻子的照顾,可心里却念念不忘司马懿的事,总觉得此人将来必定为害,要想个法子治一治他。
这一晚,嵇康又和曹莹说起此事,曹莹笑道:“司马老儿痴迷风水命理,深信堪舆方术之说。有一次皇上因为京城地下排水道不畅,大雨时容易引发涝灾,准备进行整修。司马懿听后,就急急谏道:‘启禀吾皇,此事万万不可!下水道修好了,排水固然可行了,可是从风水上讲,水属财,泄水等于泄财。如果把京城里的财都泄走了,皇上您可就没钱花了。’可见司马老儿十分迷信!”
嵇康沉吟道:“风水之术,既可救人,也可害人。古往今来,人事成败,后面大都有着风水术的影子,风水师们隐藏在幕后,笑看天下风云变换,我何不从这方面动动脑筋?”
曹莹笑道:“我听说呀,司马老儿非常爱财,大概是留着招兵买马吧!他做高官多年,家里积下了金山银海,仓库放不下,就挖了个深一丈方五尺的大窖,运了三昼夜银子才把大窖填满,可没填进窖的银子还多得是。司马懿站在窖边,看着白花花的银子,突然悲上心来:‘自古钱是祸害,攒得越多,以后的祸越大呀!’由于存了这个心事,一连好几天他都闷闷不乐的。”
嵇康忽然反问:“夫人,你是如何知道的?”
曹莹笑道:“司马懿提防我们曹氏宗族,怕身为曹家女婿的你出人头地,我们曹家又何尝不防着他?他家里就有我们的眼线,差不多的事情都能探听到!”
嵇康听了眼睛一亮:“司马老贼既然如此贪财,我何不在这上面想个注意?”
曹莹担心地说:“司马懿见过你一面,你胳膊上的伤还没好,我不许你去。”
嵇康笑道:“无妨,《道家五术》中记载有易容之术,我易容之后司马老贼认不出我,又不要打打杀杀,以智谋取胜!”
嵇康吃完饭,把自己关在书房内整整一天,还真想出了个主意。
这一天,司马懿散朝后,一个人换上便服到街头散心。拐过一个巷口,对面走来了个道人,手执牙板卦牌一路高喊:“一字决休咎,千金散福祸。贫道初经宝地,算命测字,五百钱一卦!”
司马懿心里一动,细细打量,见这道人五十来岁,身材瘦长,目朗神清,倒似有几分仙风道骨。
于是他叫住道人,在路旁茶摊上坐下。
道人自称姓于,自幼在终南山修道。奉过茶后,司马懿写了个“囚”字,让道人测算。
于道人一见,啧啧称奇,对司马懿拱手为礼道:“原来阁下就是司马太傅,失敬失敬。”
司马懿十分惊诧,于道人笑道:“囚字拆开,是国内一人也。朝廷除了天子,敢称国内第一人的,只有司马太傅了。不过贫道观太傅眉宇间有怨气,莫非有难言心事?”
司马懿一听,心中对道人深为拜服,一边瞅瞅四周示意道人小声,一边便把心事一吐为快。
道人听完道:“原来太傅是担心家里钱财花不完啊。这好办,儿子花不完给孙子,孙子花不完给重孙,子子孙孙蚂蚁搬山,总有一天搬它个干干净净。”
司马懿苦笑:“于道长此言差矣,花钱也得有个路数。若子孙当了官,那些钱无论花天酒地还是买官行贿,也算用在了正路。要是子孙以后沦落成平头百姓,家里有那么多钱,不是被官家陷害盘剥一空,就是被匪贼盯上明夺暗抢,迟早招灾啊!”
于道人闻言,沉思片刻,说:“太傅果然见识不凡,深谋远虑。其实这也好办,让子孙世代当官不就行了?”
司马懿一哂,说:“古人云,君子之泽,五代而折,有大德行的人也只能福荫五代后人。老夫久在官场,也算是过来人,想世世代代当官,没有那么容易。”
于道人却一点头,说:“有!人生于世,顶天立地,若能得天地照应,福泽定然绵长。如果太傅能寻得风水宝地,百年之后葬于其中,定然能保十世子孙富贵,其中必有一人位居公卿,州府郡县之类的小官多如黄豆。”
司马懿一翻眼皮,问:“十世以后呢?”
于道人摇头道:“那就归于天命,非人力所能知了。”
听到这里,司马懿再也忍不住,向于道人躬身一礼,说:“道长相人、堪舆之术天下无双,此事老夫就拜托道长了。若得事成,老夫愿以五千两白银酬谢!”
于道人笑着答应下来,拱手告辞。
转眼过了十几天,司马懿正在家里小憩,下人来报于道人求见。
司马懿急忙起来,下令摆酒相迎。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于道人说:“贫道奉太傅之令,在太傅老家河内郡温县找到块吉地,那地山水环抱风藏气聚,风水上佳。若有人葬于此地,后世还要出宰相。可是地形辽阔,贫道一时踏不准龙眼所在,便夜间借星斗定位。子夜时分,贫道正用罗盘规测北斗,突然一阵风刮过,只见地中涌出一穴,从中冲出来一条小蛇。”
说道这里,于道人故意停顿下来。
司马懿忙问:“小蛇怎样了?”
于道人说:“我原来观察这风水宝地是出丞相之才的,但是这蛇钻出地穴,就不一样了!蛇又称地龙,在地上叫蛇,上天就成了龙!所以这块风水宝地非同一般,可以出丞相,也可以出帝王,就看太傅怎么想。”
司马懿听了一惊,随即阴沉地喝道:“大胆于道人,莫非你是哪家官员派来的密探,莫非唆使我谋反不成?”
于道人不慌不忙,缓缓道:“太傅大人,是你要我为你寻找风水宝地,我在你的家乡找到了,正应验了你出将入相的富贵,这怎么会是唆使你谋反?太傅的先祖早就埋葬了,那块风水宝地让你做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傅,但是这么多年下来,地气已泄,富贵止于太傅自身一人!若太傅百年之后能够葬入我给你选的风水宝地,那么子孙后代的富贵不可限量!”
司马懿听了沉吟不语,脸上阴晴不定。
嵇康假扮的于道人从怀里掏出一卷图画,展开来给司马懿看。
司马懿细细一看,是那块风水宝地的堪舆地形图。司马懿看完点头说:“不错,此地有嫦娥奔月之势,是块上佳吉地;只是嫦娥奔月要选准时辰才有用,将来我若下葬此地,怕是还要费一番手脚。”
于道人点头笑道:“太傅大人果然深通风水,
说着,于道人从袖中掏出一物献上,说:“太傅,那地穴中钻出来的小蛇落地被我抓住,就变成了这样子。”
司马懿接过来一看,是一条蛇形石头,质地似石似玉,又非石非玉,摸上去暖洋洋的,像是一块暖玉。
司马懿问:“于道长,你给我看这块玉石是什么意思?”
于道人说:“这块玉石是我伸手按住的那条小蛇所化,看来是地穴的灵气凝聚。但这蛇形玉石可以塑造,若给它刻上鳞角,就成了龙形,若原封不动,它还是条蛇。就看太傅的意思,希望后人做丞相呢,还是做皇帝?现在这玉石献给太傅,要早做决断,然后将玉石还埋入那块风水宝地。若想后代做皇帝,就按皇帝的规格,预先建造地宫;若只想后代为相,就预先建造墓穴。”
司马懿沉吟半晌,说:“于道人,此事重大,容我考虑三天,三日后你来听答复,还烦劳你提前建造我的坟墓。”
于道人点点头,出了太傅府,回到家里,去掉易容术,正是嵇康!
曹莹看到嵇康回来,急忙问他情况。
嵇康喜滋滋地说:“我易容得非常巧妙,司马懿根本不知道我是嵇康!现在他已经快要入我的圈套了,三日后决定建造什么规模的墓穴;他会派我去施工,魏太祖曹操在世就说过,司马懿鹰视狼顾,极有野心,他十有八九会建造皇帝规模的地宫!到那时,我们联合曹氏宗族及司空王凌等老臣,一举弹劾司马懿,铁证如山他要谋反,皇帝想不处置他都不行。”
曹莹拍手称快,笑道:“司马老贼作恶多端,这回在劫难逃了!”
嵇康不无担忧地说:“只怕没这么简单,司马懿要三日后才做决定,我怕他有什么变化。”
曹莹沉吟道:“司马懿的老家在河内郡温县(今河南焦作),离洛阳不远,你何不骑快马去看看,熟悉那里的地理环境。我爷爷手下有一名老仆人,叫曹志高,忠诚老实,你把他带去,留下监视住那里,看司马懿有没有动手脚。”
嵇康大喜,亲自骑马来到老王爷曹林府,说明来意。
曹林听说是算计司马懿,十分高兴,立刻传来曹志高,命他听嵇康调遣。
嵇康带着曹林骑快马,当晚就到了那块风水宝地。
嵇康第二次来这里,这里还真是块风水宝地,因为司马懿老奸巨猾,牵涉到身后下葬的墓地,肯定要亲自来看,假风水宝地瞒不过他!
嵇康从《道家五术》上学会了堪舆术,找的风水宝地在司马懿老家,无论从哪方面来看,这块地都是上上之选,哪怕司马懿再请高人来看地,也跳不出毛病。
嵇康的用意是引诱司马懿提前为自己筑地宫,逾制修建,是僭越之罪,大逆不道!
但是嵇康心知,司马懿老奸巨猾,不是那么容易上钩,就再次带着曹志高来,勘察地形。
只见这块地还空旷着,只是地的北面有座豆腐坊,晚上就亮着灯,准备夜里做豆腐卖。
嵇康带着曹志高走过去,和做豆腐的闲聊。
嵇康问:“老丈贵姓?几个人做豆腐?能赚多少钱?”
那老丈笑道:“小老儿姓钱,父女两个人做豆腐,我那老伴走得早。生意倒还可以,只是人手不够用,忙不过来。主要是我女儿巧姑心灵手巧,做出的豆腐又嫩又香,住得远的乡亲都来买豆腐,呵呵。”
嵇康听了一喜,说:“钱老板,这位是我的老管家曹志高,我打算在这附近置业,还要回家取银子。我有意留下曹志高帮你做工,学门做豆腐的手艺,以后专门做给我的家人吃。他也不要工钱,你管饭就行,你看如何?”
钱老丈也是个厚道人,一听就答应下来,让曹志高留下,每月还给三百铜钱零花。
嵇康秘密嘱咐曹志高,盯着那块风水宝地,潜伏下来,有什么动静都记下来,自己也会时常来看。
曹志高连连点头答应,嵇康就在豆腐店坐着打盹一晚,第二天骑马回到洛阳。
第三天,嵇康仍然易容成于道人,去太傅府见司马懿。
司马懿十分神秘地屏退下人,把于道人带到密室,说:“于道长,我已经去那块地看过了!考虑再三,还是先不修建墓室。我位高权重,身系国家安危,若是贸然兴建墓室,外面的人会以为我生病了,对朝廷的稳定不利。”
于道人大失所望,劝道:“太傅大人,这块风水宝地千古难逢,一旦被别人抢先下葬,后悔莫及!还请太傅三思!”
司马懿阴笑道:“要不请于道长留在我府中,画出墓室修建的构造图,我一边准备石料木料,等你画好了图再施工?”
于道人心中一动,问:“那么是按照地宫的规模画图,还是按照大夫的墓室画图?”
司马懿不假思索地说:“两种图都要!你先画好了我看,再动工筑墓。”
于道人沉吟说:“堪舆术、看风水是我的专长,要画墓室结构图却非我的长项。这样吧,太傅找几个懂墓室建造的工匠来府中,我和他们一起商量,怎么画图,怎么安排墓室?”
司马懿点点头,说:“你明日来我太傅府,就住下不必出去了,这事要机密。工匠我明日一并找来,你那里画图,我可能就派人施工了。”
于道人点头答应,告辞回府,与曹莹商量。
曹莹说:“司马老贼果然厉害,他把你羁縻在他府中,只让你画墓室图,怎么建造你却毫不知情!幸亏我早早留了一手,派出老管家曹志高提前去潜伏,只要司马懿动工,曹志高会打探到动静前来禀报的。你安心在司马老贼府里画图,我去联络曹氏宗族和王凌大人,就等司马懿墓穴建好,众官一起参奏司马懿私自修建地宫,意图篡位!”
嵇康想了想,问曹莹:“要是司马老贼不修建地宫,只修一座普通墓室怎么办?”
曹莹笑道:“司马懿若是只建普通墓室,就不会选个风水宝地!现在不光是司马懿,连他的儿子都飞扬跋扈,特别是司马昭,简直就当朝廷是他家的了!洛阳城中传言,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嵇康愤怒地咬咬牙,说:“就这么定了!我在司马老贼府里画图,你负责联络忠君的官员,曹志高回来送信也是你接待,咱们里应外合,就等司马老贼建好了地宫,一举扳倒他!”
嵇康大喜,仍然易容成于道人,依计而行,住在司马懿府里慢慢地画墓室图;司马懿也不急,于道人和工匠们画好一张就有仆人送与司马懿,司马懿暗地里派得力的家奴去老家的那块风水宝地,雇佣工匠,破土动工。
曹莹派去的老管家曹志高,每过几日就回嵇康府中一趟,禀报情况。
曹莹算计着,按照工地上堆积的石块、木料的数量,和挖出来的土方,司马懿分明是在建皇帝才能享受的地宫陵寝,想死后葬进去,好让子孙后代做皇帝!
曹莹把这些情况禀报给爷爷曹林,曹林大喜,暗中联络了曹氏宗族几位王爷,都是皇上曹芳的爷爷辈,加上王凌等大臣,就等司马懿地宫陵寝落成这一天,一起奏本,扳倒司马懿!
嵇康在司马懿府中安心画图,到了夜晚,嵇康既会些武艺又会法术,偷偷翻墙逃出司马懿府,回到家中与曹莹密议,商量动手的细节!
如此过了三个月有余,司马懿的陵寝地宫终于建好了,司马懿亲自找到于道人和几个工匠,告诉他们明日去那风水宝地,看看地宫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已经建好了,参与的人员全部有赏!
嵇康易容而成的于道人十分高兴,连夜回到家中,通知了曹莹,匆匆又回到司马懿太傅府。
第二天,司马懿一早就上朝,奏报陛下曹芳,要回老家省亲三天,向皇上告假。
曹芳不知何事,赏赐了司马懿许多金银珠宝,让他衣锦还乡。
司马懿谢恩退朝。司马懿刚走,老王爷曹林和一班宗室老臣,一起觐见陛下,奏报司马懿图谋不轨,擅自在家乡建造地宫陵寝,按皇帝的礼制建地宫,妄图让子孙称帝,犯了僭越之罪,请皇帝治罪!
曹芳听了大惊,这事非同小可,忙问有何证据?
沛穆王曹林说:“陛下,臣的家奴曹志高就潜伏在那陵寝附近,经常偷看他们施工;按照施工的人数和材料来算,建普通的墓室根本用不了那么多材料!曹志高还冒死混进去打探过,里面建得富丽堂皇,跟帝陵没有区别!司马懿父子篡逆之心已明,陛下宜降诏治罪,扫清司马懿奸党!”
皇帝曹芳为难地说:“司马懿居高位多年,其子司马师、司马昭都握有重兵,一旦处理不慎就是大祸!众位老臣,可愿随朕车驾亲往,去河内郡温县走一趟,看看司马懿到底有没有造地宫,也好安大臣之口?”
曹林想想也好,于是骑马的骑马,坐轿的坐轿,跟随皇上曹芳御驾,浩浩荡荡开往河内郡温县。
嵇康易容成于道人随着司马懿先行出发,一路来到河内郡温县的那块风水宝地。
于道人远远地一看,那座豆腐店不见了!
于道人忙问司马懿:“太傅,原先这块风水宝地我勘察的时候,北边有座豆腐店,因何不见了?”
司马懿阴笑道:“我在地下建墓,上面弄个豆腐店夜夜响动,不得安宁,成何体统?我把豆腐店前几日买下来了,拆除了。”
于道人忙问:“那么原来豆腐店里的人呢?”
司马懿阴沉地说:“他们迁到别处开店去了,也许你将来还能遇到他们,也许再也遇不到了!”
于道人心里“咯噔”一下,以司马懿的阴险毒辣,豆腐店里的父女和管家曹志高,怕是已遭逢毒手,再也不能开口了!曹志高一死,少了个指证司马懿的证人,只怕曹莹发动一班大臣告状,也难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