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带着儿子司马师、司马昭以及家兵家将,和嵇康假扮的于道人一起,来到老家河内郡温县的墓地。
司马懿的管家早已恭恭敬敬地迎接上来,带着众人进去参观。
于道人一直在洛阳城,没来过地宫,跟在司马懿父子三人后面走;脚踩在甬道上一直往下,心中暗喜,这地宫建得不小,司马懿私造陵寝的事已经确定无疑,皇上必定震怒!
司马懿一路带头,走到地宫入口,里面建造得金碧辉煌,陈列的器具件件都是珍宝,单单这地宫里的财宝就富可敌国!
司马懿看得心花怒发,一边走一边看,一边点头赞许。
嵇康易容的于道人,不露声色,跟在后面边走边看;地宫高大阔气,墙壁上不知点了什么灯,看不见冒火,却幽幽地十分明亮!
顺着甬道走了一会,转了几个弯,来到主墓室。里面金光闪闪,竟然以金砖铺成地面和墙壁,在灯光的照耀下金光闪闪,竟然难以直视!
司马懿喜上眉梢,看着正中间放着的棺椁,笑道:“这棺椁外面是金丝楠木,里面裹着金棺,金棺里面又裹着玉棺,真是巧夺天工!”
于道人踩了踩脚下,十分硬实,问:“太傅,脚下是什么质地?别让后世的盗墓贼钻了空子。”
司马懿笑道:“于道长,你别看这地面平平整整,已经挖到了地下的岩石!而且主墓室周围,用铜化成铜水,浇筑了一层铜板在地下和四周;铜板之内层,又浇筑一层铁板;铁板之内层,是用粘土参合石灰,拌以糯米汤,既防潮又结实,你说盗墓的怎么可能进来?”
于道人听了乍舌,这么简单地一说,要花多少银子?
司马懿正得意地环顾墓室,忽然一名家奴匆匆地走进来,对着司马懿耳语几句。
司马懿脸色大变,又对着两个儿子司马师、司马昭耳语几句,匆匆出去。
司马师和司马昭等司马懿一走,忽然拔出各自的佩剑,挡在墓室出口,怒目而视里面的人。
于道人一惊,忙问:“二位司马大人,这是何意?”
司马师冷冷地说:“不知道谁告了黑状,皇帝陛下带了一帮大臣,突然驾临,要看墓穴!”
于道人一听大喜,皇帝曹芳终于来了,不用说,一定是曹莹的爷爷沛穆王曹林他们告的状,司空王凌应该也在其中。
就听司马昭说:“幸亏我父亲宦海多年,早有防备,在最上面一层建了个小规模的简单墓室,掩人耳目。上面墓穴与下面的通道有机关隔断,莫说皇帝走马观花地看,就是让人动手挖,轻易也挖不到下面的墓室!”
于道人一听大吃一惊,没想到司马懿早已防到别人告他状,预先留了一手!
于道人紧张地说:“二位司马大人,我和身边这几个,都是出谋划策建造地宫的人,图纸都是我们画的,为何不信任我们,把我们也困在地宫里?”
司马昭笑道:“于道长不要误会,我们不是防范自己人的;只是现在皇帝带了一帮大臣在上面,怕大家乱走,万一撞到机关,露出下面有座按照皇帝陵寝建造的地宫,那就是灭族的谋反大罪!诸位稍安勿躁,很快就能出去了。”
司马昭说完,于道长急得心急如焚,可是自己扮成道人后,没有携带宝剑,想硬闯也没用;就算闯出去,也找不到上去的机关,只有静静地等,就盼着皇帝能发现端倪。
再说司马懿急匆匆地从秘道上去,皇帝带着一群大臣已经到了墓穴口。
司马懿急忙跪倒叩拜,说:“臣司马懿,恭迎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曹芳连忙上前扶起,笑道:“太傅,群臣奏报,说你的陵寝落成,金碧辉煌,都怂恿朕来参观一下,怎么样,方便吧?”
司马懿连忙叩头,说:“陵寝不敢当,那是帝王才能享用的,臣何许人也,怎敢奢望建造陵寝!只是家奴们简单修了个墓穴,地方不大,准备陪葬的黄金珠宝也不多。”
曹芳笑道:“朕欲下去一观,太傅意下如何?”
司马懿连忙叩头,说:“陛下不可!陛下万乘之尊,怎能进入墓地?墓穴建得再好,是将来埋死尸用的,大不吉利!陛下若好奇,可以派几个亲信大臣,下去观看,上来再禀奏陛下,龙驾却不可进去!”
曹芳心里有点害怕司马懿,一听就点头,说:“如此也好,沛穆王曹林、司空王凌大人,你二人带几个大臣下去看看,回来再禀报我。”
曹林和王凌大喜,兴致勃勃地带了几个老臣下去看。
谁知看了一圈,墓穴并不大,虽然摆设的金器玉器不少,但是以司马懿的地位,摆设这些陪葬品也不为过分;几位大臣只好悻悻地回到地面上,禀报皇帝曹芳,墓穴不大,也无逾制之处!
曹芳心里其实高兴,万一查到司马懿僭越,必须要下旨拿问;那么司马师和司马昭的部下必定要动手反叛,真打起来,自己的江山还能不能坐稳还不一定;现在没查到司马懿的破绽,正好就驴下坡,免去一场腥风血雨!
曹芳亲自下旨:“太傅司马懿劳苦功高,几朝老臣,着赏黄金千两,玉器缎匹百件,以壮墓穴行色,钦此。”
司马懿连忙跪倒谢恩,曹林和王凌等一班大臣面面相觑,却又不好再奏。
皇帝曹芳下完旨意,立刻打道回宫,众臣只好跟随护驾,回到洛阳。
等皇帝走远,司马懿才重新进入地下陵寝,带着于道人一行回到地面。
于道人心里暗暗庆幸,司马懿没有发觉自己是嵇康,是不幸中的万幸!
司马懿非但没有暴露地宫,还受了皇帝的赏赐,心中大悦,重赏了于道人和几位画图的工匠,下令摆下酒宴庆功,每人赏赐五十两黄金!
于道人和几位工匠,被召集到一起,和修建地宫的匠人、家奴们坐在地宫上面临时搭起的几座帐篷内,等待庆功宴开席。
大家都领了赏赐的黄金,兴高采烈,聚在一起谈着地宫的奢华、巧妙,兴奋不已,于道人却隐隐有些不安。
今晚皇上驾临,司马懿必定惊觉,是有人告状了!那么这些参与修建地宫的人,一个也不能留,留下就是大患!司马懿现在把参与修建地宫的人全部召集起来饮酒,只怕是宴无好宴!
于道人心中一动,推说小解,出了帐篷,躲在阴暗处观察动静。
没过多久,忽然马蹄声响起,远处开来大队骑兵,把地宫和地上的几座帐篷团团包围!
于道人大惊,潜伏在阴暗处静听骑兵们说话。
只听一个士兵嘟囔道:“大半夜的,司马昭紧急调兵,把我们部队调来,说有要事,这么晚了能有什么事?”
另一个士兵说:“听说司马太傅的墓穴已经建好了,怕是调我们来守卫的吧?这下惨了,我们的家小都在洛阳,来这里看守墓地,很久不能回家了!”
于道人正听得入神,忽然一个将军模样的人,满身盔甲走过来了,说:“大家注意,这几座帐篷里的人,都是罪大恶极之人!大家弓箭准备,除了送酒菜的,只许人进去,不许一个出来,出来的立刻放箭,格杀勿论!”
士兵们不敢多问,齐声答应。
于道人躲在暗处,却听得胆战心惊!
这司马懿显然是要杀人灭口!
果然没过多久,分坐在几个帐篷里的工匠们,喧哗热闹起来,司马懿派出的家奴有几十个人,分别往各处帐篷里送酒送菜,大家开怀畅饮!
没过多久,送酒菜的家奴全部撤离了帐篷,埋伏已久的将军一挥手,手下暗暗出动,把各座帐篷包围起来,刀剑出鞘,弓箭上弦。
就见帐篷里人影憧憧,个个在开怀畅饮。
没过多久,忽然里面传来惨叫声:“酒里有毒!”
接着哀号声四起,饮酒的人人痛苦地抓着喉咙,都中毒了!
也有个别的匠人不会饮酒,一看吓得魂飞魄散,逃出帐篷,带兵的将军手一挥,全部射死!
于道人看得胆战心惊,悲痛不已,趁着夜色,悄悄地逃离了墓地,到了远处的镇上,买了一匹马,连夜逃回洛阳!
嵇康易容而成的于道人,逃到洛阳城外,把道袍脱下,扔到小河里,只穿着内衣骑马进城。
这是嵇康的仔细之处,司马懿肯定会派人清点尸首,一看“于道人”不见了,肯定会到处搜查;自己把道袍扔了,变回了嵇康,查无对证,司马懿再也不会想到于道人会是自己!
嵇康一路逃回家中,曹莹已经在房内等候,不悦地说:“嵇康!你干的好事!苦心设了个陷阱,却还是没能发现司马懿的地宫,到底有没有地宫?”
嵇康叹道:“地宫确实有,我随司马懿下去看了,金碧辉煌,极尽奢华!但是谁想到司马懿老谋深算,在地宫上面又修建了一座简单的墓穴?皇帝和一帮大臣们去墓穴的时候,我正被关在地宫里,无法出来!地宫和上面的墓穴有机关隔开,你爷爷他们下去看,仓促间根本不会发现!结果没有找到司马懿的把柄,还让他得了皇帝的赏赐!”
曹莹关心地问:“司马懿没有识破你吧?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嵇康悲愤地说:“司马懿简直不是人!他连夜调来军队,把参与修建地宫的匠人和家奴全部用药酒毒死!没喝药酒的,全部被军队杀死!军队只知道奉命行事,不知道地宫的秘密,这样司马懿的地宫除了我就只有他和两个儿子知道了!幸亏我感觉不对劲,提前出了帐篷,不然现在也遭毒手了!”
曹莹惊恐地说:“司马懿竟然这么歹毒?那他有没有发现你是于道人?”
嵇康摇摇头,说:“这倒没有,我在城外就把于道人的衣服给扔了,司马懿怀疑不到我!只是便宜了司马老贼,没有戳穿他的阴谋,反而让他占了块风水宝地!如此毒辣阴险,难怪当年的诸葛亮都没能战胜他!”
曹莹沉吟了一会,说:“要不我明天去找我爷爷,让他调军队去那地宫,把地宫挖出来请皇帝去看!”
嵇康想了想摇头说:“不妥,司马懿多疑多谋,没有发现于道人的尸体,必定会调集重兵严加守卫,我们若派兵去,立刻就是一场大战。司马懿的爪牙可能带兵冲进皇宫,推翻皇帝,自己称帝,太冒险了!不如先忍下这口气,反正司马懿的秘密在我手里,日后时机成熟再对付他不迟!”
曹莹点点头,说:“就听你的,明日我去告诉爷爷内幕,司空王凌大人府上,你要去走一遭,禀报情况。”
嵇康点点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为死难的那么多匠人悲哀,痛恨司马懿的心狠手辣!
曹莹躺在嵇康身边,见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心知他心中烦闷,主动温柔地搂住了嵇康……
第二天,嵇康骑马来到王凌府,把情况禀报王凌。
王凌恍然大悟地说:“怪不得我们下了墓穴,却没找到地宫,司马懿太阴险了!现在看来,他从一开始就不信任你扮的于道人,一边利用你寻找风水宝地,一边让人造了机关,偷偷地建造地宫,真是智谋过人!不过司马老贼连工匠都不放过,全部毒死,如此歹毒,必遭天谴!对了,我也正要找你,你随我进宫一趟。”
嵇康一愣,问:“王大人,陛下要见我?”
王凌笑道:“正是,上次你杀伤、赶走了黑龙,石坝完工,皇上就十分喜悦,说要重重赏你;你那会假扮于道人去了司马懿府里,我就禀报皇上说你外出了,这事暂时搁置了下来。昨天回洛阳的路上,皇上悄悄告诉我,城里发现了一个怪人,说他遇仙了;皇帝不信,把那人召到宫里问话,那人说了一堆奇事,皇帝听不懂,也知道你有法术,就让我想办法找你进宫,听听那遇仙的人说的是真是假。”
嵇康一听来了兴趣,说:“我这就随大人进宫?”
王凌微笑着点点头,和嵇康一人一匹马,直进皇宫。
到了宫外,王凌和嵇康远远地就下马,步行进去,请太监禀报,司空王凌和中散大夫嵇康求见。
皇帝曹芳很快在偏殿召见,并且殿里还跪着一人,就是那自称遇仙的人。
不一会儿,皇帝曹芳出来了,王凌和嵇康急忙跪拜,三呼万岁。
曹芳心情不错,笑着摆摆手说:“都起来,赐座,那个遇仙的王广聚,你也坐下说话。”
一旁伺候的太监连忙搬来三张凳子,让三人坐下。
曹芳说:“中散大夫,你前次筑坝有功,想要些什么赏赐?”
嵇康连忙跪奏:“臣托陛下鸿福,陛下的玉玺在臣画的符箓上盖印,才赶走了黑龙。臣不敢居功,只求皇上龙体康泰,天下太平,早日一统全国,流芳百世。”
曹芳喜道:“嵇康你很会说话,比朕上次见你,老成多了。朕不是偏向太傅司马懿,只因司马懿位高权重,朝廷大小事务都要与他商量,不宜对其无礼。你的忠心朕记下了,且听听王广聚的故事。”
嵇康谢恩,坐回凳子上,心中知道皇帝曹芳用的是帝王之术;既保全司马懿,又解释了上回自己和司马懿争执,皇帝偏心的事,还希望自己继续对他忠心。
就听王广聚坐着奏报:“陛下、两位大人。小人王广聚,京城洛阳人,曾去洛阳郊外的老君山采药。无意中找到一棵老山参,往下挖了几丈深,发现它的根渐渐粗大,竟有木桶那么粗,还不见底!
我不停地往下挖,渐渐挖到两三丈深,发现下面的土不停地往下陷。
我十分奇怪,就站在坑底继续挖;挖到大约五丈深的时候,忽然下面一声响亮,居然塌陷出一个大洞,我连人带老山参掉了下去!
我掉到坑里没有办法出来,抬头仰视洞口,只有拳头大的亮光,离地太远了!
我心中害怕,知道出不去了,定下神来四处看,忽然发现旁边有一个洞连着!
我连忙爬进去,见洞中逐渐宽敞;我爬了好久,不知道转了几个弯,突然发现前面好像有亮光!
我急忙爬到亮光处,一看斜斜向上有条通道,不是太陡,我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钻出洞口,竟然发现自己在一处河岸上!
河两岸的景色十分优美,还有异香扑鼻,不知道香味是哪来的。
我看见河对岸有处村落,房子十分齐整,都隐隐放光,不似我们凡间的房子。
我呆呆地看了半天,忽然河上有条船过来,看见我吃了一惊,问我从哪里来的?
我把遭遇告诉了那人,那汉子啧啧称奇,让我上船,渡我过河,来到对岸村庄里。
村里长着奇花异草,我一种也不认识;路上有三三两两的男女走动,人长得和凡人差不多,穿的衣服我却从来没见过,薄如蝉翼,无风自动!
那里的男女见到我,十分好奇,围住我问长问短。
得知我还没吃饭,肚子很饿,他们纷纷回家,各自拿来食物请我吃。
吃的都是奇异的果子,十分香甜,只有一种松子饭和榆钱汤是我们人间有的,但是味道十分鲜美,口味不一样!”
听到这里,皇帝曹芳插话问:“嵇康,你有法术,见多识广,你看王广聚是不是遇上神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