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康陪伊川县县丞黄士宝吃饭谈话,黄士宝说起了去洛阳私访的经过。
黄士宝说:“王广大人真是勤奋,我赶到洛阳时已到饭点,王大人竟然没有回家,还在县衙里办公。我请衙役通禀,王广大人亲自出迎,随即命衙役去后堂做饭招待我。
饭毕,王广大人派了四名干练的衙役给我,都换上便衣,去洛河边上卢大壮家暗访。
到了那里我们一看,卢大壮家依山傍水而筑,那一带的河岸全被他家占了。
好在卢大壮虽然豪强,但他家府门对面约十米处,有一排商铺,都是做小生意的。我看见那一排店铺中有一家豆腐店,顿时眼睛一亮,豆腐店一般都是夜里起来做豆腐,一大早就卖货,如果卢大壮夜里外出,处于他家大门对面的豆腐店不可能看不到。
于是我和四名衙役等到半夜,终于见到了豆腐店主人周三。
周三五十开外,儿子周小兵也是一脸的憨厚,我和周三父子攀谈之下得知,案发的那一夜,卢大壮下半夜领着一队骑士外出了,总共约有十个人,除了卢大壮带着大檐帽,其他人都是黑衣黑巾垂着头。
我算了算时间,从卢大壮出发时算起,正好赶得上去伊川县作案!
本来我准备第二天赶回来了,但是想想证据不足,就又留了下来。
我去与王广大人商议,王大人指点我,卢大壮如果要行贿赵有才,必定是通过洛阳与伊川两地的钱庄转账,不大可能把大批的金银用马车装着送给赵有才,那样既不安全又太显眼。
我恍然大悟,谢过王广大人,带了那四名衙役去洛阳城里各处钱庄查账,找到了卢大壮的账户,把他的账本抄写了一份,又赶赴伊川县钱庄查账,摸清了卢大壮的收入与支出账,这才返回县衙来见大人。
嵇康听了大喜,连连谢过黄士宝县丞。
黄士宝谦让了几句,忽然嵇康又问:“继赵有才县令被杀之后,伊川县最大的乡绅徐士进全家十余口竟然在夜间被人灭了门,而且作案手法跟杀害赵有才全家的手法一模一样,身上没有创伤,唯有喉咙处有勒痕,我看似乎也是卢大壮干的。”
黄士宝失声道:“徐士进也死了?他与卢大壮和赵有才都是好朋友!而且我听人说过,三个人好像暗地里合伙办煤矿,赵有才是县令,自然不用出钱,拿干股,负责弹压因矿难闹事的煤工家属;徐士进是本地大户,负责招人,招募穷苦人去当煤工,若发生矿难死了人,徐士进负责招人补缺。而卢大壮负责煤矿和煤工的管理,三人各有分工不同,但是利益是绑在一起的。”
嵇康听了恍然大悟,原来卢大壮和赵有才、徐士进三人是因为煤矿的利益捆绑在一起,狼狈为奸,那么赵有才和徐士进先后被灭门,很可能是因为利益冲突,被卢大壮杀死灭口!
黄士宝见嵇康沉吟不语,忍不住问:“大人,您是不是有了主意?”
嵇康点点头,微微一笑,说:“我倒是想出了一条引狼入室的妙计。”
县丞黄士宝忙问:“计将安出?”
嵇康笑了笑,提笔写了一张告示,大意是安抚伊川县民众,最近两起灭门案已经抓到了一名凶手,大家不要惊骇,明日将在县衙大堂公开审理杀人凶手,欢迎大家旁观。
写完了,嵇康命县衙的书办,照抄十几分,去四处张贴安民告示。
黄士宝县丞看了问:“嵇大人,您莫非是用敲山震虎之计?可是我们没有抓到哪怕一名杀手啊。”
嵇康笑笑,反问:“县丞大人,如果你是那帮灭门杀手的指挥者、策划者,你干完了灭门惨案,会如何处理这些杀人凶手?”
黄士宝想了想,说:“应该是把他们藏匿起来,分散开来,因为聚在一起目标太大、太显眼。”
嵇康微微一笑,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杀手们应该被分散藏匿,避避风头,那么杀手的主人就会暂时脱离与他们的接触,以示清白。于是我就利用这个机会,对外声称抓住了一名凶手,将要公开审判!犯下这灭门重罪的主谋一定会时刻关注着我们的动静,我让衙役四处张贴安民告示,必定会惊动凶案的主谋,他肯定会来审案现场观看!到时候我们见机行事,如果发现了卢大壮也来观审,说明他心中有鬼,我们安排一个衙役戴上黑巾蒙面,伺机通知他招出卢大壮来,然后抓捕卢大壮,当场审问!”
县丞黄士宝大喜,抚掌笑道:“果然是条妙计,引狼入室,而不是敲山震虎,哈哈!”
嵇康找来一名精细的衙役,命他戴上黑头巾蒙面,秘密嘱咐了他一番话。
第二天卯时,伊川县大堂外面就围得水泄不通,人山人海。
一个小县城连出两起灭门惨案,当然是轰动城乡,四乡八镇的人闻讯都赶来围观,兴奋地观看审案,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都在猜测凶手是谁,为何跟受害者有这么大的仇恨!
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嵇康知道卢大壮认识自己,就先不出面,请县丞黄大人住持审案。
黄士宝看看已经到了巳时,下令衙役击鼓升堂,三班衙役全部站堂,手持水火棍,一边站了一班衙役,还余下一班衙役在大堂门口维持秩序。
在一片“威……武……”声中,黄士宝踱步而出,坐在大堂公案后面。
过了一会,黄士宝拿起惊堂木用力一拍,喝道:“带凶犯!”
围观的群众都伸长了脖子观望,不一会儿,两名衙役押着一个犯人过来了,按着他跪倒在大堂上。
那犯人一身黑衣,黑巾蒙面,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脚上还戴着脚镣。
围观的人好奇地往前挤,想看清杀人凶犯的模样。
维持秩序的衙役手持水火棍,把行人往后面推。
嵇康这时已经穿着便装,暗暗地混进人群中,寻找卢大壮的身影。
黄士宝问那蒙面犯人:“凶犯,你从实招来,为何伙同同伙,灭人全家?”
那蒙面犯人其实是个衙役假扮的,按照嵇康之前的部署,跪在地上,垂着头,一言不发。
黄士宝又问了蒙面犯人两次,蒙面犯人还是不答,黄士宝大怒,掷下令签,喝令重打五十大板!
衙役们随即过来两个,按倒蒙面犯人,其他行刑的衙役又来两个,抡起大板就打。
其实行刑的衙役知道是自己人,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板子头部打在地上随即弹起,下一板子又打下去了。故而趴在地上假冒蒙面犯人的衙役并未真正挨到重打,板子的重心大多落在了地上,外人却离得远看不清楚,只听得板子“噼里啪啦”落下,蒙面犯人再鬼哭狼嚎几句;围观的群众人人兴奋,痛骂这凶手歹毒,灭人全家,应该重打!
嵇康是个内行,一边在人群中挤着,一边寻找卢大壮的身影,一边暗暗发笑。
嵇康笑的是,你们这帮衙役,平时受了犯人家属的好处,就假打板子,听上去噼啪乱想,其实被打的人犯没有挨到几板子。但是这个方法维持不了多长时间,因为五十大板打下去,犯人的裤子都没有打破,那么就穿帮了。
嵇康敏锐地在看热闹的人群中穿行,寻找卢大壮的影子,一定要在假冒的犯人五十板子打完之前找到卢大壮,不然就没法演戏了。
所幸嵇康见过卢大壮几次,在人群中找了一会,很快发现了卢大壮的身影!
卢大壮穿了一件普通百姓的衣服,戴着一顶大毡帽,低着头,眼睛撇着大堂之上的拷打蒙面犯人,心中在盘算挨打的究竟是部下哪一个?
嵇康看见了卢大壮熟悉的身影,转身一看,离自己不远处,两个便衣衙役不远不近地尾随着自己。
嵇康冲他二人点点头,悄然伸手指了指卢大壮,两名衙役会意,悄悄地挤到卢大壮的身边,暗中监视住他。
嵇康连忙挤出人群,一看大堂外面围满了人,再挤进大堂很是费力,于是干脆绕道,从县衙侧门进了大堂,对着正在监督行刑的县丞黄士宝耳语了几句。
黄士宝立刻喝问正趴在地上挨板子的蒙面犯人:“事到如今,你显然熬刑不过,我看你还是从实招供了吧,免得皮肉受苦!”
这话听上去没什么,但是昨晚嵇康与假冒蒙面犯人的衙役已经商量好了,听到这句话,就攀咬指使行凶的主谋是卢大壮!
于是蒙面犯人带着哭腔说:“大人别打了,我招,我全招!指使我们行凶杀人,灭人全家的,正是洛阳士绅卢大壮,就是经营煤矿的那个大户!”
这话一出,堂上堂下一片哗然,大多数人都没想到是他,十分意外!
堂上的衙役们,都知道卢大壮和赵有才县令是好朋友,为人豪爽,出手大方,对衙役们也不错;堂下的百姓认识卢大壮的不多,毕竟卢大壮是洛阳的士绅,不是本地人;但卢大壮经营煤矿那么有钱,却雇凶杀人全家,大家都十分震惊!
嵇康走到大堂边上,看着卢大壮藏身的地方,远远看见卢大壮低着头,以大毡帽遮脸,正往人群外面挤。
两名尾随已久的衙役冲上去,一人抓住他一只胳膊,扭住卢大壮就往县衙大堂上推。
卢大壮奋力挣扎,周围围观的百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纷纷挤着看热闹,一时间卢大壮和衙役们对峙了起来。
嵇康站出来大喝一声:“乡亲们速速让开一条路,那个戴大毡帽的就是灭门案的主谋!”
此话一出,大堂外面顿时一片哗然,群众们自发地让出一条路来;看见卢大壮挣扎,还有百姓主动上前,扭着卢大壮往县衙大堂上推。
不一会儿,卢大壮被推上县衙大堂,情知脱身不得,却仍然傲然挺立不跪。
县丞黄士宝一拍惊堂木,喝道:“卢大壮!你再有钱,不过是一介布衣,大堂之上,见了本县丞为何不跪?”
两旁的衙役一听,纷纷抖动手中的水火棍,喊起了堂威:威……武……
卢大壮理亏,只得勉强跪在大堂上,极不情愿。
黄士宝问:“卢大壮,你因何事下此毒手,先灭了赵有才县令全家,又灭了乡绅徐士进全家?两家几十口人命,你如何下得了手?”
卢大壮忽然说:“县丞大人说的什么?我完全听不懂!我只不过是路过伊川县,听说公审灭门案的凶手,就来瞧瞧热闹,怎么反倒我成了杀人主谋?是何道理?”
黄士宝问:“卢大壮,你既然来听热闹,应该听到了刚才挨打的凶手之一,招供出了你是主谋!”
卢大壮顿时紧张起来,但是仍然倔强地说:“那个什么凶手蒙着面,他叫什么名字?他如何诬告我?我要和他当堂对质!”
黄士宝顿时语塞,嵇康微笑着走出来,站到黄县丞身边,问卢大壮:“卢大壮,你可认识本官?”
卢大壮脸上略过一丝愤怒,但很快恢复常态,说:“这不是洛阳县的嵇康大人吗?大人是皇帝的红人,五品中散大夫,莫非又是洛阳县令王广破不了案,哀求你出面?我看这洛阳县令王广也够窝囊的,自己许多案子破不了,都让你出面查办。”
嵇康也不理卢大壮的冷嘲热讽,说:“卢大壮,我且问你,赵县令家被灭门的那一晚,你骑着马,带着大约十个黑衣黑巾的骑士,夜里去了哪里?”
卢大壮大惊,问:“哪有此事?我半夜里不睡觉出去做什么?证人何在?”
嵇康冷冷地说:“证人当然有,就是你家对面的豆腐店老板!他亲眼看见你带人出去了!对了,他儿子当时也在豆腐店里,也看见你了,只是你没注意他们而已。”
卢大壮一听,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瘫倒在地。
衙役们冲上去两个人,拿着麻绳,要把卢大壮五花大绑。
嵇康举手止住,说:“慢!不必绑他,给他搬张椅子来。”
衙役们觉得诧异,却又不敢抗命,搬来一张椅子。
嵇康亲自上前请卢大壮坐下,然后对他说:“卢大壮,有证据表明,赵县令家惨遭灭门的那一夜,你率人外出了!而且我们查到了你对赵县令行贿的证据,账本我们拿到了,你每一笔送给赵县令的钱我们都清楚;而且我们还查出了乡绅徐士进和你、赵县令三人合伙经营煤矿的事,你们分明就是利益不均,你起了杀心,带着一帮杀手,灭了两家,你就从实招供吧。”
卢大壮坐着听,一边听一边额头冷汗直流。
嵇康等他沉默了一会,继续说:“卢大壮,你是个聪明了,你即使后面再有官员撑腰,你连犯两起灭门惨案,谁也保不了你!你是老老实实地招供呢,还是要我下令行刑,打得你皮开肉绽你才招?”
卢大壮还是不说话,额头上的冷汗却淌得更快了。
嵇康见卢大壮软硬不吃,铁青着脸走到公案旁边,抓起一支令签往地上一掷,下令:“衙役们,把上大刑的刑具全部拿来!”
衙役们一声应诺,去了十几个人,不一会儿拿来了夹棍、烙铁、老虎凳、脊杖等等刑具,摆了一地。
大堂外面的看热闹的百姓一看要动大刑,个个兴奋地往前涌,要来观刑;维持秩序的衙役们抡起水火棍阻拦,喝令后退。
纷纷攘攘中,忽然卢大壮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叫大喊:“杀了我吧!给我一个痛快!一刀两断!”
嵇康看他情绪失控,也不言语,等他喊了一阵,嵇康上前去把他按回椅子上,说:“卢大壮,你是个聪明人,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你若从实招供,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点,爽快上路!你不招供,我们证据确凿,你也脱不了罪!而且你爽快地招,我们查封你家财产时,可以留一部分作为赡养你家眷子女的费用,你若是顽抗不招,你所有的家产全部充公!”
卢大壮垂着头思索了一会,忽然喊了起来:“嵇康!全怪你嵇康!我是因为你才杀的人!”
嵇康大惊,忙问:“我何时要你去杀人了?你们分赃不均,和我有什么关系?”
卢大壮说:“索性我全招了吧!你假扮风水先生为我追回父亲的遗骨,加上调整我祖坟的风水,你骗走了我一千两黄金!我失去了这一大笔钱非常痛心,后来又听家丁说,伊川县煤矿的煤工,几乎人人都分到了你给的银子,我非常愤怒!但你是皇亲国戚,我又拿你无可奈何,就和合伙的赵有才、乡绅徐士进商量,能不能我多分一点钱,弥补这一千两黄金的缺口。谁知二人死活不同意,还威胁我,说只要我多分银子,就把我种种犯法经营煤矿的事抖露出去,让我们破产!我大怒之下起了杀心,三人不欢而散。
谁想从那以后,赵有才和乡绅徐士进都防了我一手,徐士进经常去煤矿上查账,生怕我多拿了钱让他吃亏;赵有才干脆冷淡我,煤矿上出了事他再也不去,只派两个衙役去应付一下。
我手下本来就养着一批打手,专门负责往外地运送煤炭时押运兼顾保镖;于是我愤怒之下召集了十名打手,许以重酬,带着他们先去了赵有才家。
赵有才不防我起了杀心,摆酒招待,问我晚上带人去哪里?
我就骗他说,往外地运的一批煤炭被强人打劫了,正带人去夺回来,路过你家,来喝两杯酒吃点东西。
赵有才毫无防范,命家丁备酒菜,请我们吃喝。
我早已暗中嘱咐手下打手,都不用兵器动手,防止声响过大惊动赵有才的家属,家属要是逃窜出去一个就麻烦了;我让每人准备了一根结实的绳子束缚在腰间,准备勒死他们。
等酒菜备齐后,我故意歉然地说,大半夜的来打搅赵大人,实在是不过意,请把府里的家奴们都叫来,一起吃喝点,再赏他们些银子。
我向来大手大脚惯了,赵有才毫不生疑,把家奴和婢女们都召来,等我打赏。
我狠狠一挥手,手下十名打手一起动手,用绳索把赵有才连同下人全部勒死!
然后我亲自带路,去了赵家后院,把赵有才的妻儿老小也全部勒死,却把尸体搬到前面客厅,和赵有才摆放在一起。
然后我下令手下,把赵府值钱的金银细软带走,准备弥补我的损失。
谁知道搜查了赵府,我竟然大吃一惊!赵有才家里太有钱了,远远超出我的想象!
我正要分派人手去搬黄金和值钱的古董,忽然门外有人说话,是巡更值夜的来了,见赵县令家门四开,讨好地过来报信问安。
我连忙指挥十名手下,翻越围墙出了赵府,连夜赶回洛阳县城。
本来这件事做得天衣无缝,我也不当回事,因为没有目击证人。
谁想过了几天,乡绅徐士进派出管家来找我,交给我一封信。
我连忙把管家让进密室,拆信一看,徐士进竟然在信中指责我,怀疑是我杀了赵县令全家,还要把我的种种罪证交给官府。
听徐府管家的意思,徐士进仅仅是怀疑我干的,并不能肯定,所以派管家来送信并且当面问我,是不是我干的!
而我自然满口推脱,赌咒发誓说不是我干的,我不知情。
打发走了徐府管家后,我却起了杀心,这徐士进知道我的事情太多,他活着迟早要威胁到我!
于是一不做二不休,过了几天,我再次带着十名打手夜里赶赴伊川县,把徐士进一家全部勒死!
卢大壮一口气说完,堂上堂下听得如此如醉,没想到案情竟然这么复杂,而且是因嵇康引起!
嵇康喝道:“卢大壮,你休要血口喷人!你贪得无厌,不肯赔偿矿难家属银钱,我不得已才设下计策,谋了你一千两黄金去救济贫苦!具体分发银钱的是杨四海,每一笔都有账目记载,我嵇某没有拿你一分钱。再说你就是损失了钱,也不能因为嫌隙就去杀人?而且是杀人全家灭口?而且你灭了两家?只能说明你心里恶毒,谋财杀人!对了,你刚才还没有交代,你既然为钱杀了,杀了徐士进一家十几口,为什么却没拿他家里的钱财?”
卢大壮恨恨地说:“当时想拿走金银的,但是徐士进非常狡猾,家里的金银元宝都烙上了‘徐’字,这样的金银我就是拿走也无法用,因为它们都姓徐!”
嵇康说:“你可以带走它们,请银匠烧化重铸。”
卢大壮说:“也不是没想过,只是徐士进一家十几口被灭口,肯定轰动异常,四处传诵。我若是请银匠去融化烙有‘徐’字的金银元宝,岂不是告诉别人,我就是凶手?所以想来想去,命比钱重要,就没有下手,只带走了几样价值不菲、便于携带的古董、玉器。”
卢大壮说完,嵇康亲自走过去,从负责记录的书办手里拿过供词,给卢大壮签字画押,两起灭门惨案当场告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