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辰凝的话，激起了伽瞳心中的几分情绪。她是从未觉得，自己为辰凝做过什么。
她记得那时辰凝躺在湖边的模样，全身带血，肩处的那伤处血凝了又裂了几分，手指之上的细口更是极为可怖。
他说他当时没有生的希望。
让伽瞳心口处，似是被什么刺到，很是疼。
刚想起在秀山发生的那些事时，伽瞳只会觉得那四年过得浑噩。但其实换做任何一个姑娘都能察觉出辰凝那份沉甸甸的心意。
唯独是那时的风玉，于情意之事丝毫不知，不知何起，更不知何终。
好在是此时的伽瞳懂得这些，能尽数，补偿他。
一滴水自伽瞳的眼前落下，伽瞳抬头看了看天色，瞧见了自一处飘来的乌云。
方才还挺明朗的月色，颜色渐渐变得深了起来。
“快下雨了。”伽瞳轻轻说着，伸手去接，又是一滴清冷的水落在了伽瞳的掌心里。
伽瞳握住了掌心之中的水，心想着应当如何避雨。
但此处离客栈还是存了些距离的，若是现在冲回去，时间许是会紧了些。
“不必担心。”似是瞧见了伽瞳沉下的思绪，辰凝看着伽瞳，带着些笑容。
其实伽瞳也真的是多虑了，毕竟，二人都不是凡人，若想不被浸湿，有很多简单的法子。
张一个结界，或是避水咒，都很是好用。
避水咒伽瞳没学过，但辰凝会，每次在水底，辰凝给伽瞳下了避水咒后，让伽瞳在水底活动都很少自如的。
伽瞳还想着寻个合适的日子，让辰凝将这避水咒教给她。
一滴滴雨水落下，激起了水面上一圈一圈的涟漪。伽瞳抬头看辰凝，正要问他是准备张开结界还是用避水咒时，便是被辰凝一把拉入了泉水之中。
“啊！”伽瞳这一声还没叫完整，整个人便落入了水中。周边尽是水，伽瞳下意识的去闭气，但残存的气让她撑不了多久。
伽瞳水性着实就这样，在水中若是点不到底，便会极为没有安全感。伽瞳挣扎着，双臂也摆动着，直到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再是用了用力。
将她禁锢在了怀里。
辰凝眯着眼，在水中不比在外看的清。他一手抓住了伽瞳的后脑勺，垂下头，吻住了她。
伽瞳愣是，在原地没有再挣扎了。
这一动作持续了很长的时间，他先是度了气给她，再是施展了避水咒。当伽瞳察觉到了自己感受了些，正打算离开他，在她后脑勺的那只手一用力，没有让她动。
他们抱得很紧，吻得很深。就像那日在莞洲看烟花的时候，辰凝的那一番举动。
那时是带着分别良久，幸而重逢的期盼与念想，而今日，像是辰凝将这么多年的隐忍全然释放，随心之举。
伽瞳也回应他，将他拥的更紧。
或是在别人眼中，辰凝是高高在上的冥界二殿下，是不可一世的天生仙骨，可他曾经所经历的，忍受的，伽瞳全都知道。
也全都替他了藏起来。
自辰凝放开了他，他便以额头靠在伽瞳的肩上。他深深的喘气，伽瞳也亦是如此。
辰凝抬起头来看着伽瞳，那眸光闪烁的，犹如自泉外折射到泉底的微光。看的见，却难以触碰。
“我们回去，好不好？”他说着，用着轻的不能再轻的声音，渗进了伽瞳的心里。
伽瞳说：“好，都听你的。”
辰凝抱着伽瞳离开的泉水，在落地之时，两人衣物与发丝上的水便干了。辰凝张开了一道结界在头顶，轻轻一跃，去了客栈。
辰凝带着伽瞳走的窗，也不知是因为窗正是对着辰凝的那间屋子，还是觉得在客栈里遇到风瀛或者是寻颜，会有些麻烦。
没有点灯，借着窗外透着的月光，能依稀看清对方的脸。
辰凝将伽瞳放在床榻之上坐着，捧着她的脸，轻轻的去吻她。
伽瞳于他一直都是软肋逆鳞一般的存在，但也唯有在她面前，能显现出他藏在骨子中的温柔。
为何要藏？因为他以温柔待世间，世间的人与事也都不会以温柔待他。
冥界、妖族、天生仙骨。诸多事情围绕着他，让他不得不以一副坚韧的铠甲来包裹自己，唯有自己无坚不摧，才能护得住所有的人。
窗外的雨声渐渐变得大了，伽瞳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再回眸时，恍若是瞧见了辰凝眸子之中的热烈。
方才他还闭着眼，此时睁开，让伽瞳心里颤了颤。
“伽瞳，你看着我。”语气之中存有不满，可伽瞳尝得最多的，还是一份深埋着的委屈。
他是统领冥界的人，不应当透露出这样的一面，但也就在伽瞳面前，屡次如此。
可他再如何肩负重任，他也不过是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人，也应当，有个人去心疼。
伽瞳轻轻地笑，伸手去环住他，仰头去触着他的脸颊。
何时周身升腾起的火热，伽瞳不知。她将所有都交给了辰凝，毫无保留。
今日的辰凝比以前的他都要热烈，她周身布着薄薄的汗，客栈之中散着淡淡的熏香味，而于辰凝而言，眼前的伽瞳，似是比熏香更为入他的心。
让辰凝愈发的想要沾染，沉沦，不愿放开。
月色的皎洁映着满地的衣衫束带，往这屋子之中加了些朦胧之感。窗外的雨打着屋檐，淅淅沥沥，悦耳动听。
不只是过了许久，辰凝的动作才渐渐变得轻缓些，他看着眼前的伽瞳，眸子之中尽是些欣然之色。
此时伽瞳的手指紧紧的扣在辰凝的指缝之间，微微闭着眼，脸上带着几分余韵，轻轻地喘着气。
辰凝亲着她的眼眸，道了声：“睡吧。”
伽瞳笑着，抬着有些疲惫的身子去亲了亲辰凝，才倒在了枕上，合上了眼眸。
……
“辰凝……”
辰凝睡得浅，闻声后，便是下意识的睁开了眼。
侧过头去，身旁的伽瞳环着自己睡得正香。而见伽瞳的脸在自己身上蹭了蹭，隐隐约约唤着：“辰凝……”
不知是梦见了什么，才会如此。
可辰凝觉得很是开心，若是他白日能常在她身边，而夜里能在她梦中，那当是意味着，她心里有他。
其实在风瀛拿着的那块石板中辰凝便知晓了伽瞳的心意，当时他就如在莞洲的林子中，再见到伽瞳一般，激动，开心。
总之汇集了好些情绪。
曾经的那份隐忍让他连着自己对她的喜欢都一道隐去了，她还能与她互表爱意，极为不易。
伽瞳忽而动了动，那盖在二人身上的被子便朝着辰凝这边落去。辰凝伸手去抓那被子，一点一点的，慢慢盖过自己，慢慢盖过伽瞳。
许是雪狼与犬类相似，伽瞳喜欢蜷着身子睡。辰凝担心她手臂麻，多数时间都会将她放平，用自己抵着她迫使她正着身子睡；而有时辰凝也会由着她，与她一道侧着身，蜷着腿，相视而眠。
长璇与他说起过，伽瞳在夜里很容易梦魇。她似是对长夜生出了一种莫名的畏惧，也中难寐。
辰凝不用多想，便是知那梦魇定是与死牢有关。
梦魇自是扎根入了伽瞳骨子中，难以去除，但自从辰凝知道了，便将她带去主殿与她一道睡。
辰凝睡在她身边，她似是极为安心，能安睡着过一夜。
伽瞳在梦里都唤着他的名字，让辰凝很是开心。他下意识的将伽瞳拉的与自己近了些，她的睡颜很好看，让辰凝觉得，百看不厌。
辰凝觉得与她整日都在一起，过千年万年，都不会嫌多。
只是天界之事与第六界的事情打紧，如若不然，他早便想过带着伽瞳远离了这些六界政事，归隐山林，闲云野鹤。
再无人可扰。
他侧着身去看他，叫着她的名字，还用手指轻轻点着她的脸。
伽瞳听到了声音则是蹭了蹭他，迷迷糊糊答着：“怎么了……”
辰凝还没答，她便又睡了去。
“我很爱你。”辰凝凑着她耳边说，想着她睡意正弄，许是听不见。
可直到伽瞳抱着他的那只手略微的动了动，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知道……”她说着：“我也是。”
世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你爱的人，也深深爱着你。
辰凝便觉得自己很幸福，幸福到，每一日与她相处都极为充实。
他轻轻笑着，伸手揉了揉伽瞳的头。再检查了一遍被子，才闭眼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