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还算静怡,众人在此留了很久,也说了很多。
自对第六界的认知与近日所得到的消息,一直到第六界的阴谋。
说道这里,温泉山上的事情,便就自己解开了。那团隐匿在山上的黑气,自然是杀害猎户一族的凶兽。只是伽瞳觉得奇怪,如若目标是自己亦或者是身为仙骨的辰凝,都不应当对那些猎户下手。
倒是风瀛开窗去的时候,趴在那里看了一会儿,道了句:“路上有很多仙门中人呢。”
红衣黑铠的,蓝衣银铠的,一个个成群结队的往温泉山的方向走。
风瀛回了个身,双手环在身前笑道:“那个紫帝神君和你到底生了什么过节?我听你们对话,好像是在妖族时发生的事情。”
“确实是在妖族之时。”
“不对啊。”风瀛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道,“妖族那次我不应当与你一道?为何我对那个紫帝毫无印象?”
辰凝答:“那时你带了小队从边锋入的,我带着大队在后。我见了几个困在迷阵之中的凡人修士,便救下了。”
“然后呢?”
“然后……我让他们离开,就没有多管了。”辰凝眨了眨眼,有几分淡然,也有……几分无奈。辰凝恢复了修为灵力后,相比于在杭州时伽瞳认识的辰凝,少了几分温和雅致,多了几分不知自何处来的戾气。
可能,他当时的想法是不与凡人多生过节,但面容之上那副……不怎么讨喜的神色,让那些凡人修者误会了吧。
“那为何那些人知道你的名字啊?还叫你……辰凝君?”虽然自己刚认识辰凝时这么唤过他,但现在这个称呼落在自己耳朵里,难免,有些怪异。
只见辰凝指了指风瀛,低声道了句:“他喊的。”
自是这一瞬间,站在窗边像没骨头一般倚在哪里的风瀛,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风瀛:“……”
好像那日的情况正是如此,辰凝担心自己带的人浩浩汤汤的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便让冥兵先去了前面。自己救了这些凡人修士,道了句:“离开这里。”便自行往前走去。
想着那片林子不见光,还透着深深的尘土气,辰凝一人穿着个大黑袍子,头也不回的往前走。而前方的风瀛自边锋进入了中心没有发现什么怪异,倒是瞧见了辰凝所带的人马的影子。
便……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应当也就是那时让那个紫帝神君记住了辰凝的名字,加上又一门心思的绝对自己同门的死与他有关。方才在山上,才会如此阴阳怪气的与辰凝说话。
让伽瞳,很是气不过。
伽瞳转头看着辰凝,轻轻嘀咕了一句:“怎么说,本是你救了他们。”
“无碍。”辰凝握着伽瞳的手,垂眸笑了笑。与他而言,那些所谓的名誉,都不比一个伽瞳重要。
“山中既然是生了变故,现在江洲城的人,也应当是手忙脚乱的。”药公子说道,“如今邪魔已经收复,许是那些修仙之人巡查无果,此事便也会不了了之吧。”
“不应当是不了了之,可能那邪魔是有人故意放的呢?凡人对魔界之事了解甚少,可能当真是想给辰凝扣个罪名。”说话的是寻颜,她沉着面容,将话语说的很是清晰,“我们应当是被拿来当挡箭牌了。”
此事巧合太多,牵扯的猎户、清天境修者都不像是偶然。
“可能,那紫帝神君也会有什么苦衷。”伽瞳想了想,才说道,“夺身之印?”
在人界杭州时,与伽瞳相对的漓山道人,以及无名,都是被那夺身之印所控制。而他们二人中,漓山道人被伽瞳用落霞之力封印住了夺身之印的力量,但由于凡身难以承受那魔族的夺身之苦,心智退回了孩童时期。
无名则是没有挺过那放毒血之法,离开了凡世。
若是没有好生处理,这道印记让人生不如此,没有好下场。
伽瞳猜测那魔族之事与天界的‘假天帝’有关,那边断然能以夺身之印来威胁紫帝神君,作以下类似于,号召众人将脏水往辰凝身上泼的事情。
“泼脏水而已,并不如我心。”辰凝说道,“应是还有别的意思。”
辰凝的势力不在人界,就算是要以什么事情动摇他的地位也应当将手伸去冥界。况且这本就是一个很好解的误会,辰凝委婉些,紫帝动事理些,便能迎刃而解。
众人都陷入了沉默,此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麻烦也麻烦。伽瞳对这些需要思来想去的事情并不在行,想的少了有担心考虑的不周全,想的多了有担心误导他人。她坐在一边,靠在椅背上,看着众人。
辰凝见了她的样子,轻轻笑了笑,道了句:“不必担忧我。”
伽瞳漫不经心的点着头,说的倒是简单,只是辰凝出了事,让伽瞳如何不生出几分担心。
倒是药公子带着几分笑容,说出了些让人倍感安心的话。
他说:“这样吧,江洲温泉山的事情还有待寻思,就交给我吧。”
“妖族行此事可方便?”寻颜问道。
“或许比冥界方便些。”
答话的不是药公子,而是辰凝。辰凝转头看着药公子,笑的温和之间……又带着几分不同。
辰凝与药公子在杭州时关系就极其微妙,当年的那份微妙伽瞳一直都没有发现微妙在何处,可能今日见了见他们对视,许是懂了。
八成,与自己有点关系。
药公子瞧着辰凝,瞧着瞧着就笑了,他说:“见二殿下还是老样子,我便也放心了。”
他与辰凝关系之间的微妙,确实是从杭州初见之时就开始了。药公子是妖族的情报之人,他了解辰凝的身份以及冥界小溪涧摘星楼的事情。当初药公子有意隐瞒的身份,辰凝如此,也在情理之中。
更何况……药公子当是还不知天高地厚的……惹着辰凝吃自己的醋。
当是如何想的他不知道,反正放到现在,他是再也不敢了。
那一道雷召下来。
怕不是粉身碎骨……
雨下的小了些,外面的街道上也没了修者的影子。众人休息妥当,便一道回了冥界。
冥界近期政事不多,但有冥界大选这一盛会。
大选也就是在后日,风瀛将写了名字的紫鸢递给了伽瞳,道了句:“想玩就去玩好了。”
伽瞳接过了紫鸢,瞪了他一眼:“不是玩,我是真的想做个城主。”
“城主哪里有冥界二殿下的妻子好做。”风瀛笑着,伸手揉了揉伽瞳的脑袋,“这不是看你还在恢复,打打杀杀伤了身体,辰凝又该心疼了。”
“风瀛。”伽瞳叫了他一句,垂着眸子说道,“你也知道,我自小就不是会甘愿被娇生惯养的女子。”
伽瞳是谁,自小在东霞山,霞山道人不让她学那些打打杀杀的剑技法术,她趁着去洗菜的路上,都能将剑技学个七七八八。
风瀛听了她的话,倒是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下去了。
“很久……没见你使剑了,会不会忘了?”
伽瞳心中一疑,愣是白了风瀛一眼,道了句:“没忘。”
“没忘?”风瀛说着,在腰间一摸便将离厌剑握在了手里,“来比试比试?”
“好啊。”伽瞳看着风瀛手中的离厌剑,还是一如既往的银灰古朴。她挥手唤出了落霞,这是她自死牢中出来,解开了脚踝上的寒铁禁制后,第一次唤出落霞。
以往在东霞山时伽瞳与风瀛没少比试,结局从来就没有转机。风瀛虽是个凡人,但悟性与好些运用灵力的能力都高于伽瞳。只是这个人没什么当六界第一的野心,自小师傅问他想做什么,他就一门心思的想做个四处漂泊的江湖游侠。
师傅问:“逢乱必出?”
风瀛答:“非也。”
师傅继续问:“嫉恶如仇?”
风瀛摇头答:“非也。”
“那是什么?”
风瀛轻轻笑了笑:“清闲自在罢了。”
时间过了不少,但于伽瞳而言,也是印在脑海中,如昨日一般。
两剑想交事发出了极其清脆的声音,伽瞳抬头看着风瀛,说着:“现在可还想清闲自在?”
“想,如何不想?”风瀛转身离伽瞳远了几分,伽瞳不依不饶的,上前便是朝他的脖子挥去,被他稳稳当当接住了,他说,“只是缓一缓的问题。”
“冥界战事之后,你可有想过去处?”
风瀛笑了笑:“离开冥界,回不去东霞山,我可能真没什么去处。”
伽瞳不由得心一颤,一时间分了神。风瀛顺势将剑刺过去,伽瞳慌神之间将剑横在眼前,才勉强挡住了风瀛这一击。
“分心了?”风瀛问道,“可是觉得你哥哥有些可怜?”
伽瞳道:“是有些可怜,但你我二人不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