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凝似是对伽瞳的话存了几分疑惑，在他打量了一遍故渊之后，神色显得有些不悦。
不过现在他倒也没多问什么，四人一道出了门，是风瀛率先停了脚步，说道：“这里离长泽殿不远，要不要去我那里坐坐？”
其实风瀛这番话是说给故渊听的，他知道辰凝的心思，无事他会坐在凌霜殿等她回去。而此番来寻，自然是有事。
至于是什么事，风瀛也不好过问了。
可故渊像是有些懵，并没有流畅的接下风瀛的话。反倒是看向了身旁的辰凝，一双眼睛小心翼翼的落在人家身上，也没敢多说话。要知道辰凝回了冥界，一直都是个百战不殆的常胜殿下。以性子冷、不喜与人交流等诸多词汇相配。辰凝在外人面前也就是这个样子，板着一张脸，很是不好接触。
故渊心有余悸，也是生怕一不小心，就触到了这位二殿下的什么禁忌。
可故渊却是发现，会让他莫名就心生畏忌的二殿下，正看着他身侧的伽瞳。
目光流转而婉和，或者说，眉目含情。
这含情二字，犹如一道惊雷劈醒了故渊。
瞧着伽瞳与二殿下的关系，故渊是觉得，不得了，真的不得了！
“想什么呢！”
这下风瀛忽而拍了他的肩膀，他差点没吓得跳起来。这般在心理正暗暗揣测着这两人的关系，分忧这一遭，才像那让他比躲不开的惊雷呢！
不过这下也将故渊的心神都拉了回来，他瞧了瞧风瀛，故作镇定的挠了挠头：“我……我自然是可以，这不城主还得帮我凝个紫鸢送给我爹。我方才还以为你是问二殿下与伽瞳姑娘去不去呢……”
故渊说罢，还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风瀛听了，点了点头，便将目光投给了面前的辰凝与伽瞳二人。
他说：“你们呢？”
伽瞳抬头望了辰凝一眼，就像是询问二人意见，二人没有答复之前会互看对方一眼，以眼神交流，然后心有灵犀的答出一个差不多的答案。
她方才是不知道辰凝一直看着她的，只知道自己瞧着辰凝时，辰凝也正一脸淡然的瞧着她。
但伽瞳终归是高估了自己和辰凝的心有灵犀……
只见伽瞳回了头，答了声：“长泽殿甚好。”
辰凝则是说着：“我要带她回去。”
风瀛自是带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好歹是与他同袍了这么久，他那点性子，风瀛还是琢么的透得。反倒是伽瞳，极为疑惑的看了一眼辰凝，可辰凝很是不讲道理的摆出一副‘我不管，我说了算’的样子，愣是让伽瞳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不过此番最为崩溃的还是故渊，想来他从最初的伽瞳苦苦暗恋二殿下还私藏二殿下丹青的秘闻，到二殿下与伽瞳互生情愫但未有捅破那层纸的现状。
一直到了现在仿佛是在一瞬间，参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直到风瀛带着他与辰凝伽瞳二人道别，他都还依旧有些晃神。
直到……有人唤了一句。
“故渊。”
“啊？”故渊疑惑着抬头。
辰凝道：“你是叫故渊？”
故渊连连点头。
“你今日的表现让大长老称赞不已，他使得也是替身法器，但言说不如你使得精巧。”辰凝缓和了几分神色，与故渊说道，“大长老有意保你，上神以及几个长老都同意了，所以前十争夺赛那日，你记得来。”
辰凝说的缓，也是平铺直叙的，将意思道得很清楚。方才辰凝叫住了故渊，故渊都已经想了想了无数种二殿下要刁难自己的点子，以及应对的法子。
可忽而传入耳中的是一喜讯，让他有些楞。
辰凝瞧他的模样，不禁皱了皱眉：“不愿意？”
“愿意愿意，自然是愿意的。”故渊笑着朝辰凝行礼，心情很是激动，“方才是故渊失礼，再在此也谢谢二殿下告知。”
辰凝朝他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辰凝与伽瞳告了别，便离开了。风瀛看故渊瞧着他们二人的背影，倒是笑了笑：“是不是紫鸢也不用替你凝了？”
冥界大选中每一日的成果都会有长老会的人以紫鸢传给他们所相应的城中，此番故渊既然是进了决赛，那紫鸢自然也会落在他爹手上。
“哈哈，不用了，不过二殿下真是个好人，能与伽瞳姑娘走下去，也是极好。”故渊笑着说道。
风瀛皱眉：“你这是看出什么了？”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嘛！不过城主知道了定是会替伽瞳姑娘感到高兴的。”
“……”风瀛自是无言以对，不过看着故渊正是在兴头上的样子，也没有打击他。
便也带他进了长泽殿。
而另一边的辰凝与伽瞳，二人在街道上踱步，伽瞳自是环着手臂噘着嘴，低头走着路。而辰凝虽是不多说话，但若是伽瞳走着走着将要撞上什么，他便会象征性的拉一拉她的手臂。
带她避过去。
伽瞳目光落去他身上，他又变作了一个没事儿人一样。挺着腰，安安生生走他的路。
最终还是伽瞳憋不住了，拉了拉他的袖子，问了句：“是发生了什么事？”
辰凝顿了顿似是思索了一番，才说道：“嗯。”
“什么事？”
“我想你了。”
“……”
辰凝倒是愈发擅长这般大言不惭的说情话，可不得不说的是，伽瞳也格外着这个道。他这么一说，伽瞳的心便也随着软了。
许是见伽瞳没有说话，辰凝倒是自然地拉着她的手，说着：“从那里出来，在凌霜殿没有见到你，又不知道你何时才会回来，便自己来找你了。”
他的语气缓，极其乖顺。与方才那个正经的不像话的人，相差甚远。
他的手暖，整个身子都暖。而伽瞳与他相反，她是雪狼，修的也是冰系法术。以前在东霞山时，若是使用灵力没有合理还尝尝会被体内的寒气所反噬，也自从是获得了落霞，有所缓解，但体温还是会比寻常的人低一些。
而此番温暖的大掌将有些凉的手紧紧握住，让伽瞳也得了几分他的温度。
在杭州时的那个辰凝，也就是这个样子。
伽瞳也没有挣开他，只是轻轻问着：“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的。”语气比方才软了很多很多。
辰凝笑着答：“不唤铃。”
正巧是伽瞳戴了不唤铃的脚迈上了前，伴着轻轻地铃想，她也知道了辰凝是寻着这铃铛中的追位术寻到她的。
“没受伤吧。”辰凝问道。
伽瞳轻轻摇头。
“故渊很强，若他的对手不是你，也不会输下来。”
伽瞳觉得这话很是中听，她笑道：“夸我厉害？”
“你一直很强。”辰凝道，“我在杭州时，就感受到了。”
在杭州相处的那段时间里，辰凝一身灵力被封印，伽瞳没少相护于危难之间。伽瞳有她骨子中的正义与善良，那些死里逃生的一刹那，她不在意，可辰凝很是在意。
在意到，一直怨恨自己的身世与命运。
“不过你终归是个女子，总不能一直做站在前面的那一个。”辰凝侧过头来看着伽瞳，“你还有我。”
伽瞳笑，轻轻的笑。她觉得辰凝与风瀛像串通好了似的，一前一后的都来与她说这些大道理。可她也知道这两个男人对她的关心与爱护，这些东西也本就是别人愿意，才会担心的。
在冥宫的入口处，伽瞳是想挣脱辰凝的手的。她想着的是辰凝贵为冥界二殿下，应当有个二殿下的样子，与女子拉扯多了，自然是有损他的形象。
可伽瞳挣脱不开。
辰凝握的很是紧。
那门口的守卫将领虽是没有将心里所想的东西表现，但伽瞳还是看得出，他们隐藏在心理的那份……疑惑。
这传言中不近女色的辰凝，忽而带了个女子，也够他们在酒桌上嚷嚷几天了。
“不要放。”辰凝说着，“我想拉着你。”
伽瞳倒是倔不过他，他那手握得也很是紧，也不是伽瞳说放便能放得开的。
一路上遇到了好些人，有一排一排的侍女守卫，有来宫内探望亲人的权贵，也有好几个长老。
辰凝都没有放手。
推开了凌霜殿的门，站在那石子路上，伽瞳颇有感慨。
伽瞳瞧着眼前的凌霜殿，这凌霜殿一点也不像冥界之主的寝宫，殿中没有什么侍女，殿外也没有什么守卫，只有两个门者，乖巧安静，不多言也不多语言。
见伽瞳的样子，辰凝揉了揉她的头，问道：“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殿中安静的不像是冥界殿下的寝宫。”伽瞳伸手去抓他摸她头的那只手，笑道，“我小时候看在东霞山脚下的书馆里面看画本，里面的皇帝、太子什么的都是一堆人伺候着的，就算寻常在宫殿之中晃悠，身后也会跟着长长的一队人。”
“我喜欢清静，以前你不在时，一个人惯了，姑姑指了好几个侍女来都被我调走了。你若觉得不方便，我可以找几个懂事的小姑娘来照顾你。”
“你没去过凌瑶阁。”伽瞳道，“你去了才知道什么叫清静。”
辰凝疑惑道：“你在天界时住的地方？”
“嗯，天界最是重那些礼仪，是按照品阶的仙家来分仙娥的，我还记得初到天界时带我去凌瑶阁的有六个仙娥。后面我觉得不习惯，也送走了。”伽瞳带着笑，淡淡说着，“我也喜欢清静。”
这一点，辰凝与伽瞳二人倒是非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