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着伽瞳的手腕,说着:“今日与故渊一战,你也是废了一番功夫。”
“荒度了这么久的日子嘛。”伽瞳倒是笑着挠了挠头,记得上回挠头还被辰凝笑像只猴子。
“如何算荒度?”
伽瞳道:“每日也就是吃、喝、睡,我都觉得我像是你养的小狼崽。”
“那又如何算不荒度呢?”辰凝穷追不舍。
“每日能练练剑,看看阵法书,能出去打打仗,受伤了便静养几天,伤好了又继续这般日复一日。”
这其实就是伽瞳在天界时的样子,多数时间在六界之边除祟,小半时间在凌瑶阁里养伤,极少的时间便是用来喝茶,玩乐。看着挺不思进取的,但那一百多年,伽瞳倒也乐得清静。
没有六界之事的喧嚣,也不知什么浑玉仙骨。没什么有关情意的头脑,身边还有个整日说男人信不得的寻颜。
不过寻颜也是个受了很多苦的姑娘,以前伽瞳觉得是有什么男人骗了她情意,但其实寻颜怨的怒的也只是当年的辛俞不由分说的便铺了一条路逼着寻颜走,都没有问过寻颜是愿意与她一起死还是苟且过活。
可这说怨也不是怨,说恨也不是恨。伽瞳现在才知,寻颜是真的很爱很爱那个人。
就像她现在很爱很爱自己眼前这个人一般。
辰凝自是察觉到了伽瞳目光有些涣散,只见他捧着伽瞳的脸,轻吻着她,压低了声音,说着:“当我养的小狼崽不好吗?”
他的声音有些委屈,可那声音也极为性感,惹得伽瞳微微一颤。
伽瞳道:“你总……不能护我一辈子。”
伽瞳的话有暗喻,只是辰凝不会察觉。
若是可以,伽瞳也想在辰凝的伞下安然过一生,做个随心所欲的小狼崽。
可命运不许。
他是天生仙骨,是制衡第六界的利剑,是苍生的救赎之神。而自己是浑玉,是动摇仙骨的唯一,亦是助长仙骨修为的唯一。
伽瞳想做后者,做梦都想。
“为何不能?”辰凝瞧着他的眸子,说着,“便就偏要护给你看。”
伽瞳听着他说的这一句,觉得他像个偏颇不讲理的女子,便轻轻笑了起来。
每每看着伽瞳笑,辰凝便觉得心中照出了一道暖光。他轻笑之间,倒是俯下身,一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落了一个吻。
直到……听到了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
那东西正是落在了辰凝脚边。
自伽瞳身上掉出来,伽瞳自然知道是什么东西。
除了那本《冥界注记》,还能有什么?
不过正是她在心中忙着惊异慌乱的时候,辰凝已经将那《冥界注记》捡了起来。
正是握在手里,细细端详。
“冥界注记?”辰凝念叨着,“冥界何时出了这样的书?”
“就……寻常的书罢了,我随便买的,也没什么好看的。”伽瞳一面说着,一面还要将那书从辰凝手上夺回来。
可辰凝从伽瞳的举动中察觉出了什么,他一手将伽瞳揽过,紧紧搂在他怀里。
他力气大,伽瞳挣不开。
那书还安然在自己手里,辰凝随意的翻去,很容易的便能翻到伽瞳折了一个角的那一页。
这让伽瞳很是后悔,为何要买这本书,为何要在辰凝丹青的那一页折一个小角。
惹来这么多的麻烦事。
辰凝看到了绘着自己的丹青,和那折起来的一个小角,不由得咧嘴笑了一笑。
他问:“买的?”
伽瞳噘着嘴,脑袋放在他肩窝处,答道:“嗯。”
“那赛场上掉落的也是这个东西?”
“……嗯。”虽是极为不好意思,但伽瞳还是没法子的承认了。
只见辰凝将那书放去一遍,点着伽瞳的下巴,笑着与她说:“那看真人会不会比看丹青好些。”
辰凝的眸子深邃,就像是那深不见底的海水,能卷出一道道旋涡,将伽瞳吸引去。
他轻轻尝着伽瞳的嘴角,蜻蜓点水一般。
伽瞳觉得与他的日子就像是回到了杭州,那时他像是极为失意,与她说别走,留下陪我,好不好……
伽瞳的心便软了,应了他,也渐渐放开了自己。
他那一句想她,就像是有千斤之重。而此番在伽瞳脑海中回荡就像一个消不去的魔咒,引着她一身的血液都变得滚烫。
不是好些,是更加上头。
伽瞳像是喝了很烈很烈的酒,有些朦胧了视线。她以最后的理智道了声:“我明日还有比赛。”
“无事。”辰凝沉着嗓音,凑着她耳边说道。
……
最后伽瞳好不容易才沉沉睡去,辰凝却是没了睡意。
他轻轻坐起,寻了件单衣随意披在身上。他也没有坐太远,就坐在床榻上,伽瞳的脚边。
手中是方才丢在一边的《冥界注记》,他在这树上看到自己的画像后,便很是在意这本书的内容。
甚至是在想,伽瞳是不是特意为了他才买的这本书。
他在指尖上点了一团小小的星火,能把眼前的一小片照出些光亮。他将书放在自己的腿上,静静的翻看着。
这本书里的东西混合的有些杂,不像是什么正经的书。
翻到目录,那最为醒目的标题还是那一段‘惊天动地!二殿下不为人知的秘密!’
什么二殿下不近女色的原因只是因为爱上了一个永远都不可能得到的人,什么二殿下与风瀛城主关系不凡。
顿时让辰凝整张脸都黑了。
辰凝再次将书的封面翻开,瞅了一眼,确定这是从伽瞳那里拿来的《冥界注记》没错。
但自己看到都又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一下急火攻心的,手指上的小星火忽而大作,一瞬间便将手上的书烧成了灰。
还是那火光太大忽而在辰凝眼前大亮了一番,他才反应过来。
可反映过来也没什么用,灵火不灼主人,辰凝发现时那书已经全淹没在了火团中,留在辰凝手上的,也只剩了那书留下的残灰。
“……”辰凝看着手里的残灰,又看了看在自己身边熟睡的伽瞳。
辰凝忽然有种感觉,明天被伽瞳发现了会当场被交代在这里。
不过烧毁的书不能复原,辰凝再怎么捧着那灰也无用。他将那灰吹散,想着明日能不能托人去哪里找一找一模一样的书来应付一下。
他正瞧着伽瞳,便见着伽瞳微微侧了侧身,便下意识的将整个身子蜷起来。
这就像是她的一个习惯,只要辰凝没在她身边抵着,她便会如此。就像是尽可能的将自己缩的最小,然后能蜷在角落,会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辰凝掀开被子躺了进去,他将伽瞳揽在了自己怀里,就能感受到她慢慢放松了下来。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轻轻说着:“好好睡吧,我在呢。”
在辰凝的梦里,有青山绿水,有一间一竹子搭起来的小屋子。他与伽瞳从那屋子中走出来,一人牵着一个小孩子,笑的很是幸福……
次日伽瞳并没有发觉那本不见的书。
辰凝默默在她身边喝着茶,见她面色淡然,话语之间也没有提起分毫。
像是完全都没有在意那本,那本……被他失手化成了灰的书。
到了时辰伽瞳便也去了赛场,可今日伽瞳这签抽的极其巧,她在接到自己珠子之时,很是无奈。
她的对手也不是别人,而是风瀛。
这不偏不倚的,让伽瞳一度怀疑由于席上的某个殿下有关。
他们二人站在赛场之上,二人都是穿白衣,外袍长,随风而荡。
风瀛倒是坦然,道了声:“无妨,战吧。”
可意外的是伽瞳朝他笑了笑,便转了身,只见她抱着双手朝席上敬礼,道了声:“我认输。”
风瀛有些惊异,他伸手想要拉住伽瞳,反倒是伽瞳与他说着:“不打了,与你打了这么多次,我何时赢过你?”
大选之上认输不是寻常事,很多人就算是有极大的差距都会选择拼个你死我活再说。伽瞳昨日的表现众人都看在眼里,或许与风瀛有差距,但绝对不是不可逾越的差距。
看好伽瞳的人很多,她算是留在后面为数不多的女儿家。可今日伽瞳说的这一句认输,引得在场的观众议论不断。
话音杂乱,是席上的二殿下拍了拍身前的赤木矮桌,传出了巨大的声响,才让场上的声音停了下来。
只见二殿下起身,垂了垂眸子,朝着伽瞳道了声:“你确定?”
“我确定。”伽瞳笑看着辰凝,答得很是坚定。
“那你可知认输需得挑战席上一人,得那人的认可,才能成立?”
辰凝虽离得远,但他的声音很是清晰。
说实话,伽瞳不知冥界大选还有这样的规定。不过按照常理,冥界大选面向冥界十城,这种防止一人携带五十人来参加大选,辅佐他一人上位的可耻之举,还是有它可取的道理的。
更何况伽瞳这输一定会认,而那席上正是有她想要挑战的人。
“那二殿下,我便就挑战你了。”
伽瞳仰头瞧着辰凝,带着浅浅的笑意。
这让全场,再一次哗然。
很多人觉得伽瞳傻愣,弃了一个风瀛不打,反倒是要去挑战二殿下。
还有很多人觉得伽瞳就是想要在这里博人眼球,哗众取宠。
可偏偏站在席上的那个握着冥界实权的人,是辰凝。
是深爱着伽瞳的辰凝。
只见辰凝自席上轻轻跃了下来,站在了风瀛与伽瞳之间。
他又问了伽瞳一句:“你确定?”
“确定。”伽瞳咧嘴笑了笑,“甚至,想着就很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