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山之时寻不到我，定是十分着急吧。”伽瞳看着她，心中想着很多那时候他的样子。
她还想为何当初自己会走的这般干净，就连在秀山之中的记忆，都忘却的不剩分毫。
辰凝双目灼灼的看着伽瞳，道了句：“对，十分着急。”
那时候他以为她死了，能去的地方都去了，却没有找到她的半分影子。
那时的他甚至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只是他还是将这句话留在了自己的心中，没有说出口。
若是说成对情意之事后知后觉了些，伽瞳倒是觉得他能将很多话说进她的心里。伽瞳收了剑，双手撑着下巴，轻轻地与他说：“如若你想，我便不会再离开你了。”
有很多的身不由己，让伽瞳不能预料将来会如何，但伽瞳既然是说了这句话，就算有天大的阻碍，也会竭尽全力的回到他身边来。
辰凝的眼眸之中仿佛是闪烁着什么，面容之上也透着几分激动，他问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伽瞳回答的很是坚定，勾勒着嘴角看着他。他似是对伽瞳的回答很是满意，情不自禁的笑了笑，才又垂头说了一句：“这话我记下了。”
他的模样就像是得了糖果的小孩子，伽瞳看他开心，自己心中的暖意便也就愈加深切。
面对面之间，辰凝抬头再看伽瞳之时，似是忽而想起了什么事情，便伸手探进了自己的袖口之中，拿出了一个什么。
他将手掌在伽瞳面前打开，那手掌之上躺着一枚玉石：“这是我今日在屋内捡到的，想来……应当是你的。”
辰凝将话说的缓，伽瞳听了低眉看去，才见那正是小溪涧的钟灵递给自己的那枚玉石。
让伽瞳看了一次无名的梦境的玉石。
只是这玉石有些不同。
玉石已经是通体的金色——这是已经承载了一段记忆的样子。
既然是辰凝发现的这遗落的玉石，那伽瞳可能将它想作是……辰凝的梦境？
一时间让伽瞳觉得，有些许好奇。
只是看辰凝的样子好像对着玉石的用处并不知情，伽瞳想，可能就是那夜喝醉了酒，自腰间掉出去了，便就稀里糊涂的被这玉石吸取了一段梦境。
伽瞳想看这段梦境承载着什么，但她也不知为何突然地，想要偷偷摸摸的看这段梦境。
她是今日午后一个人坐在了金叶菩提之上，瞧着四周无人，才握着那玉石，念出了咒语。
闭上眼睛，便能看见那些由零散的片段慢慢汇集而来的画面。
画面显现之时，伽瞳看到了一片夜幕之下的林子，画面正上下晃动，且前方的景物移动的快，这梦境的主人应是在快速的踏着树枝前行。前方的山路伽瞳很是熟悉，是秀山上山的石阶路，看前方的样子，不远处，便是山顶小屋所在了。
可越是上山，那周围便越是静的可怕，她能看到空中飘散着许多黑色的粉尘，就像是什么东西烧焦之后化作的灰。这记忆的主人似是也意识到了这些异样，加紧了步子，迅速到达了山顶。
山顶之景却是让伽瞳都为之一颤。
那山顶哪里还有什么小屋，本是小屋所在的位置上现在只余了一大片灰黑色的印记，印记之上还存着些残骸，被夜风吹过，便化作了那空气之中的灰。
若不是瞧见了那棵再夜晚之中还粹着些光泽的菩提树，伽瞳都不敢相信这个地方是她此时所见的秀山山顶。
记忆的主人的躁动之意一点都不比伽瞳差，他上前道那屋子的残骸之中去寻，去喊，喊得声音传到伽瞳的耳中，便是一声声的‘风玉’。
这是是辰凝的声音，这是他回秀山时的场景。这让伽瞳想起了前几日与他到秀山时，他说起的这间山顶小屋是他在风玉失踪之后重新建的。
四周焦黑，焦黑之处寸草不生的，这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让秀山变作这个样子。
伽瞳思索之间，辰凝已经御起了剑，在山间之中穿行，口中是一直唤着风玉的名字，在山谷之中回响。但无论他怎么喊，都未有得到半点回应。
山林之中几乎被辰凝寻了个遍，甚至是些伽瞳未有见过的偏僻山洞，丰茂草木从，都被他寻过了。
却是未发现风玉留下的半点踪迹。
喊了不知许久，辰凝是拖着疲倦的身子回了那房子原本所在的地方，躺在了地上。伽瞳能自他的梦境之中看到星空，那日的星星都暗的很，就像是预兆了这些事情会在今晚发生。
随后便是缓缓地陷入了黑暗。
伽瞳以为梦境就到此结束。
只是那脑海之中的画面又自昏黑化作了另一道景，
前方是一处没有牌匾提名的宫殿，宫殿之外的天色，不知昼夜，总归是伽瞳从未去过之地。
那殿前的门被辰凝推开，他便大步踏入了殿中。他应当是极其熟悉这里，过了个拐角，开了一扇门，便走了进去。
这房间之中倒是没有别的东西，只是那墙上挂着一面金闪闪的镜子，自镜子之中映照出了辰凝的面容。
他还是如现在的这个样子，只是多了些疲惫，多了些失望。
辰凝在镜子前捏了道诀，便是见灵力自双手之间朝着那镜子而去。
那镜子受了辰凝的灵力边框便带了些淡淡的光芒，辰凝嘴唇微动，念了些什么，便见着那镜面变得虚幻起来，随后便是飘散出了以些零零散散的画面。
是一处山水之境，那山有一截窜入了云霄之中，周边缭绕着像极了仙境。
伽瞳不知道辰凝在做什么，只是好生一想，那山好似就是驾云时俯瞰东霞山的样子。此时镜中的画面稍稍闪了闪，那画面往下垂了垂，便看到了一片云海，云海之下，便是能隐隐约约看到东霞山山门前的那块提了字的石碑。
这次伽瞳笃定了，这就是东霞山。
正是伽瞳在想这些事情的时候，之间那镜子忽而金光大作，让伽瞳眼前的景物又变得模糊了。
“二殿下，二殿下！”伽瞳能自梦境之中听到有他人的声音再唤辰凝，只是那画面忽闪之间伽瞳好像在那镜子前的地上看到了些血迹。
随后便是眼前没有光景，只余了耳边的一些声音。
有声音说：“那姑娘已然不知去向，你又是何苦呢？”
“寻明镜的镜辉太过凶狠，你就勿要再那它寻那姑娘的踪迹了……”
寻明镜。
镜辉。
皆是些伽瞳未听过的东西。
只是那镜子之中闪过的东霞山的景色，不就是与她有关的东西么？只是那些景色对辰凝来说又如何能算作寻自己的线索？还白白受了一次镜辉。
声音渐渐飘远，脑海之中的金光渐渐消散，伽瞳睁开眼睛，松开那正抓着玉石的手，便见着玉石退回了之前的颜色，而在下一秒，也如脑海之中那般，化作了金光消散了。
这便是钟灵所说的，玉石用尽了它有限的次数。
只是看完了辰凝的这一段记忆，让伽瞳有些沉默。
辰凝也不是未在寻找伽瞳的事情之中努力过，只是奈何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却是无果。在这百年之间，他应当也毫不吝惜自己的身子去用那镜子寻自己的踪迹。
而自己呢，离开了秀山之后便莫名其妙的失了记忆，心中毫无顾忌的过了这几百年。
这段光阴之间自己过得平平淡淡，略有风采的，他又是尝了多少的苦呢？
这让伽瞳冲动到，想用整个余生来陪着他。
未意识到自己对辰凝极其上心之前，伽瞳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极其薄情之人。但明确这份心意之后，伽瞳便是在这短短的几日之中，将所有的感情都理了清楚，做起了很多打算。
她在树干之上低头看那屋子之时，正好是见着了辰凝自那屋檐之下走了出来，看看左看看右，又出了几步，环顾了四周。
才看到了坐在树上的伽瞳。
辰凝笑着朝伽瞳那处走进了些，伽瞳也瞧着她，双腿朝下用力让自己离开了那枝丫。
看着伽瞳突然落了下来辰凝有些惊，他立马跑过去，展开双臂之时正好将伽瞳接在了怀中。
正是抱紧了伽瞳的腰，才未让她落在地上。伽瞳看他的神情透着些紧张，便笑着说：“我是个神仙。”
方才也是伽瞳自己想跃下来。
只见辰凝辰凝神色缓了缓，朝着伽瞳笑。
此时与辰凝是极其近的，伽瞳看着他的眸子，仿佛能从他的眸子之中看到他在秀山之上寻不到自己的时候，那份慌乱与绝望。
二人似是都在情意之中的，一个仰头，一个垂头，落下了一个长长的吻。
直到一片菩提叶子落在了二人的未挨紧的额头之间，才结束。
辰凝木然之间缓缓放下了伽瞳，伽瞳落地，朝他笑了笑，便转身离去了。
他站在原地，垂着头，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很热很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