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可是想迎娶心仪的姑娘？”
前来招呼他的店家这般问岚奕，岚奕愣了愣，思索了片刻。
人界的嫁娶之仪他懂些，有彩礼求亲之说。而送喜服好像也是常事，便也是微微的点了点了头。
“这是皇家的公主出嫁时，才会有的凤冠霞帔，当做彩礼最是能如姑娘的心。”店家笑着与岚奕说，“公子若是知晓姑娘穿衣的尺寸，一月之内便能做出合身的。”
他大致算了一下身上所带的银钱，能倒是能买下两套喜服。
一个月，很快很快。
仿佛下一句话岚奕便会买下这嫁衣，但他又想起自己与流云只不过相处了数月，要说去迎娶之事，是否是发展的快了些，甚至自始至终他都未曾说出过他的心意，也不知道流云心中所想。
店家见岚奕有些犹豫不决的，上前也询问着：“公子是觉得喜服不好看？”
岚奕摇了摇头：“喜服甚好。”
“那可是不知姑娘的心意？”店家这一句倒是问到了岚奕的心中。
见岚奕不说话，那店家倒是笑了一笑，拍了拍那挂着的喜服之上的一处有些褶皱的地方：“娶妻是二人的终生之事，自然就是两个人的事情，公子若是喜欢，直言便是，而那姑娘若是知晓了你的情意，有缘之间，定是会如你所愿的。”
直言相告，倒是最为简单地做法。
心血来潮的，岚奕还是买下了那两身喜服。不仅仅是店家的话说的深入他心，还有他自己能感受到，此事之说，是他自己唐突之间生的想法。
这是他自沧澜岭离开后，头一次觉得自己激动之中，带这些热烈。
他归家之时见流云在屋外坐着，抱着青竹杖。日日如此，岚奕外出买卖，她无事便休息，休息的多了就出来等着岚奕回家。
他推开小院的木门，流云听到声响便自原处站了起来，面容之上都带着些微笑，让岚奕看着十分的舒心。
流云道：“大个子，你回来了。”
岚奕答：“嗯。”
二人就是如此过着平静的生活，在平静的生活之中悄悄地幸福着。
拿到喜服那日，岚奕归家的步子都走的快了很多。他过小河出城，才石阶路上山，到小屋篱笆外看在喂着小鸡的流云，心中有些波澜，慢慢地荡漾开来。
他走去了流云身旁，小心翼翼的，像给流云一个惊喜。但流云一向是耳朵灵，转身之间，带着些许笑意与岚奕说：“今日归的好早。”
“嗯。”岚奕淡淡说着。
见岚奕说话惜字如金的很，流云转过头去，道了声：“每日都这般答。”
岚奕笑了笑，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便直接将话说了出来：“今日我想问你一件事。”
流云未上心，撇撇嘴：“何事？”
“我买了喜服。”岚奕身子前倾着，凑到了流云的耳边，用轻的不能再轻的声音说着，“你可愿意嫁给我？”
话音落后，流云先是面无表情平淡的很的模样，但过了些许时间，便是涨红了脸，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结结巴巴的说：“你……你与我不过刚认识……”
于流云而言，岚奕的表白太过突然。
就像是突然刮来的风，让流云觉得捉摸不住，却又生怕错过。
岚奕垂了垂头，有些惋惜的说：“那便是不愿意？”虽是这么问，但岚奕从未这般想过，他双眼能视物，从流云的反映之中，岚奕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
解开了他心中所有的困扰。
她自是心仪自己的，只是碍于种种，未能先于自己表达。
只见流云听了这话，有些急切的，立马摇了摇头：“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她也垂了垂头，将手中的竹杖握的很是紧。可能一时间，他也不知该如何说起这些事情。
但岚奕将手中盒子中属于她的那身喜服拿了出来，将她的手放在绣着鸳鸯的那一处。流云摸了摸，说着：“这是什么？”
她只知料子上乘，绣工精良，却未想出是什么。
是岚奕说：“这是为你准备的喜服。”
喜从天降，猝不及防的，让流云有些未能反映。她木然之间，正是岚奕想着还要说些什么才能让流云答应自己的求亲之时，流云便已经是上前了一步将岚奕揽入了怀抱之中，随即在耳边响起的便是那竹杖落在地上的清脆之声。
岚奕也是笑，他双手也抱住了流云：“好生握着你的竹杖。”
流云却是将他紧紧的抱着，有些哽咽的说：“我都还未准备好做新娘子，你便说了……”
她说的委屈，让岚奕觉得心中很是愉悦。他也安慰她：“那便往后推几日。”
却是她说：“一日也不推了……”
她一直都是寻常姑娘的样子，害羞、任性，却也不失善良与善解人意，深入岚奕的心。
新婚之时，岚奕穿着喜服握着同样穿着喜服的流云，一步一步随着自院落铺向屋内的红绸缎朝屋内走去。
拜堂前流云轻轻扯了扯岚奕的一角，很是怯生生的问：“我想问你……”
“你问。”
“你不会是骗婚的吧……”
倒是让岚奕哭笑不得。
他只得将流云的手握的紧些，很是温柔的说：“我对天起誓，此生不负你。”
于妖族而言，对天起誓最为沉重，若是违背，定是会受天谴的。
而流云沉默之间，朝着那屋中点着红烛火的高堂走去，与他一道立下了誓言。
一生一世。
记得掀开盖头前，岚奕问流云此时有何心愿，他想着如若能，他便尽力助她实现。流云很是认真的想，想了很久，才认真的答：“未遇见你之前，我只有一个心愿，遇见你之后，我又多了个心愿。”
“是什么？”
流云答：“今日已经实现了一个。”
想来，这个姑娘自是想与他在一起，便想了很久。岚奕笑了笑，说着：“你这般说，我很高兴。”
是自雪狼族被灭族之后，再也未生过的心情。
“还有一个心愿，是自小便想着的。”流云说着，“听闻七夕节时杭州城内的烟火很美，我想亲眼见，一次便好。”
岚奕就是在此时掀开的流云的盖头，他想看流云此时的神色是对失明的苦楚还是对未来期许的兴奋，见着了流云的笑容，岚奕也觉得心中舒畅，自乐观之事，流云就从未让他失望过。
岚奕的故事说到了头，他看着辰凝与伽瞳二人，垂眉道：“我的大限将至，倒不如用我的精元还我夫人一个心愿。”
辰凝听了，本想听伽瞳如何说，却是见伽瞳看着岚奕，双目有些失神。
“伽瞳。”辰凝轻轻唤了一声，伽瞳才缓过神来。伽瞳咬了咬嘴唇，似是酝酿了很久的情绪，说起：“如若可以的话，我更愿意助你度过这个大限。比起双目再见光明的奇迹，你的夫人可能会更想要与你在一起。”
这是伽瞳百般思索之后才说出的话，她流云是个无依无靠的盲女，若是失了丈夫，又该怎么继续生活呢？
“大限之意，便是大人如何助我，我也无法逃脱。”岚奕轻轻说道，“我活了几万年，也够了。”岚奕将所有都想的明白，谈及生死，他倒是没有半分迟疑或是担忧，反倒是孑然一身的，只想用最后的自己完成自己夫人的一个心愿。
伽瞳看了看辰凝的神色，只见辰凝看着她的眸子，轻轻地点头。伽瞳转头看向了岚奕，问着：“那我应做些什么？”
“离了精元，我再无灵力，我想李大人在我治好夫人之后，借我些灵力帮我维持生命，离别了夫人，便可。”
“你选了何日？”
“七月初七。”
最后一问，伽瞳叹了口气：“为何……会选择我？”
“我第一次见大人，是在杭州城的街道上。大人周身的气息与寻常的修仙者不同，我便想应当是个仙家。”岚奕轻轻地说，“我应当唤你一声上仙，对吗？”
毕竟是几万年的狼妖，看的很是通透。
“我愿意帮你。”伽瞳点点头之间，应了岚奕。
岚奕告知了伽瞳七月初七那日见面的时间地点，便静静的离开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伽瞳伏在桌面之上若有所思的，尽收入了辰凝的眼底。
辰凝与她一道伏在桌子上，笑着问：“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来人界，究竟是做什么。”寻半妖？历练心性？伽瞳觉得在这里发生的每一件事，认识的每一个人，都在动摇她心中最初的信念。
仿佛，是一次重新树立观念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