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勉强自己。”辰凝将伽瞳圈在怀里，轻轻说着。
辰凝话语之间夹杂着很多情绪。
他的怀抱很是暖，让伽瞳一时有些猝不及防。
“无事，无事……”
伽瞳缓了缓气息，神色才稍稍好了些。
“封印的事情也不是你一日可以想出来的。”
伽瞳点点头，应道：“那便休息片刻，再让你看那封印之火。”
她的心中有急切，但更多地是自责。
虽未想起那段消散的记忆，只是潜意识之中所牵引。
如若面对此事是当年的风玉，山鬼出了什么意外，她定当时竭尽所力的相助。
那耗费些灵力施展封印之法，又如何呢？
“我带你去菩提树下休息吧。”辰凝说着便慢慢松开了揽住伽瞳腰的双手，见伽瞳能站得稳，才安了心。
伽瞳抬头看辰凝时，辰凝的神色之间是还存着忽闪的。虽说像这般的亲昵已经也不是一次两次，但辰凝还是会对此事有所介怀。
这倒是让伽瞳觉得辰凝对风玉一事，会有患得患失，也会对此倍加珍惜。
金叶菩提的奇效伽瞳算是见识过了，还未到中午，再去看山鬼之时便恢复了不错的神色。
伽瞳与辰凝二人也盘膝坐在她们身旁，多数是伽瞳听他们聊些以往的事情。
倒是自话语之间，感受出了风玉是个极其善良温柔的姑娘，可能与现在的自己，有很多很多的不同。
这次出行本是辰凝陪着伽瞳来寻那道铃指引的踪迹，却成了伽瞳陪着辰凝到了秀山，识了些过往可能相识的友人。
可能还能寻回些未记得的事情。
对了，那道铃。
想起后伽瞳便起了身，与他们道了声：“失陪一下。”
原来那道铃还在房间的小桌上。
伽瞳拿了道铃，便又回到了金叶菩提之下。
只是那道铃却是犹如从未生过事一般，毫无动静。
于这道铃的使用方式，伽瞳倒是愈来愈没有手感了。
以前还能探探妖气，寻寻妖怪踪迹，如今灵一下不灵一下的，又不知该去哪里修。
伽瞳百思不得其解之间，却是山鬼伸手，碰了碰那铃铛。
触碰之间，便是回荡起了一声翠响，原本古朴略显陈旧的道铃恍若比之前多了几分生机。
山鬼笑了笑，说着：“你如何得了这铃铛，对它了解多少？”
伽瞳诚然答道：“我记得，这铃铛是师傅赠与我的，因为我师门修道法，我平时便管它叫道铃。我对道铃了解不多，只知可寻觅妖气，辨别妖物。”
“它寻妖辨妖的能力，可是稍稍弱了些？常常不准，或太准？”
伽瞳点头，山鬼此般形容，着实恰当。这铃铛就是时而远在天边的妖气都能被它寻了来响个不停，时而那妖本是近在咫尺，也不见这道铃有半分动静。
“那是因为它本就不是用来寻觅妖气与辨别妖物的。”山鬼说的语重心长，让伽瞳有些疑惑。
霞山道人递给自己道铃的时候，确时是未多说这道铃的用途，倒是自己猎妖过程之中瞧来的。
伽瞳问道：“那既如此的话，它到底何用呢？”
只见山鬼接过道铃，指尖抚了抚它的花纹，说道：“它名叫山鬼之铃，是我炼化的灵力所凝，之上有着十分纯粹的仙界气息，能给佩戴之人以掩盖气息的效果。”
“我贴身带了约莫……”伽瞳顿了顿思索道，“可能有几百年，具体的我也记不清了。”
伽瞳似是自成功飞升为上仙后，对于年月就愈加的不敏感了。
“时间久了这气息的掩盖便能愈来愈深，就算是妖，那气息也会看起来如寻常仙家一般。”山鬼说道，“这只是其一。”
伽瞳问道：“那其二是……”
“召唤之用。”此时说话的是绯，它换了一个姿势趴在地上，说道，“若是拿着这铃铛，六界之内，想要召唤我活着山鬼，也只需一瞬。”
这便让伽瞳想起，在梦中，风玉以这铃铛唤了赤虎来，将辰凝带了回去。
伽瞳点点头，才又说着：“那寻妖之用又是如何呢？”
“它对妖族能辨别的不多，也是与我所见所闻相关，就如我遇到过什么妖，或是交过手，它都能感受些。”山鬼说道，“以前炼化这铃铛时觉得这用处不错，便与绯有过一段在六界鉴妖的经历，不过为期不长，收获也不多。”
“原来是这样……”伽瞳明白了很多，山鬼之灵只能辨别与山鬼有接触的妖，才会有那么多的巧合与不巧合。
只是很惊异自己与山鬼之间的联系与牵绊。
比想象之中还要多。
山鬼笑的温柔，山鬼是秀山草木之间最强的灵，却是一副清新脱俗的气质。
绯说山鬼每每失去心智大多是在黄昏之时，今日黄昏，伽瞳就坐在山鬼身旁，未有异样。
山顶小屋委实小了些，除去了一间厨一间卧房一间存放粮食的小仓库，便只余了屋外的小石阶。
也不知今夜情况如何，如若是山鬼与绯要席地而眠，伽瞳还是想这能不能进屋挤一挤。
将就将就。
想法一提出，山鬼便立马说着：“无妨无妨，我与阿绯可以在金叶菩提内休息。”
绯却是答着：“今夜互不打扰。”
在树里住着伽瞳还未见过，直到亲眼见着了山鬼与绯进了树身，这才放心。
只是放心之余，瞧见了身旁的辰凝，又让伽瞳生出了些慌乱来。
辰凝去点烛火，伽瞳则是坐在床前的小凳子上，默不作声的。
手掌搭在小桌上，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敲着敲着，便与辰凝朝这边走来的步子相应了。
一时间伽瞳手掌握成了拳。
辰凝将烛台放在桌面上，笑着说：“今夜我睡这里就好。”
伽瞳便知他要说这句话。
只是伽瞳将自己的拳松开，轻轻叹了口气，缓缓的与辰凝说起了话来。
“我在杭州听人说，人界的姑娘家都信月老的红线，倾慕一人，然后会成亲，生子，共度一生。”
伽瞳垂头看了看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手，白皙如玉，只是那小指此刻最是惹她的眼。
那月神递的红线便是系在了这里。
辰凝是个让人看不穿心思的人，伽瞳此番说这些话，便是想试探他的心思。
只是见辰凝的神色，就像是被伽瞳突然的这一句话问的不清白。
他笑了笑，收了自己的手，顺着伽瞳所说的说了下去：“那你可有那想共度余生的意中人？”
是试探也是询问，伽瞳问完，陷入了短暂的愣神之中。
随后屋外便是传来一阵惊雷，让窗外的景物恍然间如置白昼之时，惊雷闪过，便又一如往常。
声音之大，惹得伽瞳一机灵。
“这雷……”伽瞳还未将话完全说出口，抬头之间便是对上了辰凝的眼眸。
他的眸子深邃的宛若一片夜空，流转的神色就像是夜空中的星，让伽瞳有些移不开眼。
却是辰凝自己下意识的别过头去，抿了抿嘴唇，似是有些不知所措。
伽瞳想，这问题可能在此情此景，着实问的有些不该。
辰凝内心所想，伽瞳不知，便让这问题变得看似好问，实际上却也不像看似那般好问。
伽瞳只得起身，上前去了那床榻之上，最外面的那件衣衫也没有脱下，就如昨夜那般躺在了床榻的最角落处。
伽瞳侧身躺着，双目注视着可以倒映烛火光芒的墙板，有些失神。
只是辰凝方才一直紧握着的左手才松开来，木然之间，他看了看窗外的天，又将目光转向了伽瞳。
轻轻吹熄了烛火，抬眼之间，轻轻道了句：“你……早些睡吧。”
二人都这般面朝着屋里睡着，都未发觉屋外的床边有着微小的动静。
绯的虎头轻轻的自窗口缩下，回头看了一眼正站在石阶下的山鬼。
山鬼说：“如何？”
绯答：“未说出口。”
翌日清晨，伽瞳醒时，辰凝还伏在桌子之上。
辰凝面容都是朝着伽瞳睡的那一方的，呼吸平稳，很是安心。
伽瞳轻步离开，出门将房门掩上之时，恰巧看见了自下山小路上缓步来的绯与山鬼。
山鬼与绯一路说笑，但伽瞳注意到山鬼的右侧飘了两只盛满水的木桶。
不快不慢的，就随在山鬼身边。
绯是先看到伽瞳的，只见它抬头，顿了顿神，才转头又与山鬼说。
伽瞳站在屋檐下笑等着她们回来，凑的近些伽瞳才看到了两个木桶之下都有着很多只叶片一般翅膀的小蝴蝶。
山鬼与绯站在了伽瞳的面前，而那两个木桶则是转弯飞去了隔壁的厨房。
“这是些山中的小精灵，受金叶菩提的恩惠，也比寻常的精灵修为高很多。”
伽瞳笑了笑，说着：“你还未恢复好，这些琐事我来做便可。”
“我想与绯多走走，看看秀山。”
听了山鬼的话，伽瞳不禁面色一沉，自己虽未明说夺身之印的无解之法，但似乎山鬼自己已经懂得了其中的事情。
现在的山鬼，说起乐观，倒不如说更像是在让自己走的不留遗憾。
伽瞳咬了咬牙，心中有些不甘。
只见山鬼拍了拍伽瞳的肩膀，笑着说：“你是如以前一般。”
最看不得不义，最不喜欢别离。
只是山鬼将这句话咽回了肚子里，未讲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