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似无论伽瞳说什么,辰凝都会答应。
在云端之上,是伽瞳紧紧地握着辰凝的手。她一直向往人界,简单平凡,可自此时,才尝到了何为人界才会有的苦涩。
爱别离、恨别离,都是知晓了这些情意之后才会懂得的东西。
伽瞳也不知自己何时对这些东西能生出这么多感触,明明,自己一直都是最为薄情的那一个。
却是听得辰凝说‘随他而去’,听得直击内心。
“辰凝。”
“嗯。”
一个喊得轻,一个答得也轻。
“如若我真的有离别之日,你定不要做傻事。”伽瞳说的真切,她握着辰凝的手更加用力些,神色之间恍惚着动容,“我定会全力以赴的回来,”
伽瞳也不知为何自己会有这般确切的之说,但此时她就是这般的心境。
不想赴死,也不想辰凝为她陪葬。
辰凝勾了勾嘴角,伽瞳以为他会说出怎样的俗世情话来,他却只是笑着说了句最简单的:“我也是。”
却是深入她心。
错乱之间,秀山的前尘往事早已在时间的流逝之中消散,只是唯一不变的,是辰凝与伽瞳两个人之间的情谊。
这时让伽瞳觉得,喜欢的人是用来做什么的?可能在以前她会觉得是一道享福同乐,而此时她才会觉得喜欢的人也是用来分担痛苦。
同甘共苦。
伽瞳想,只要那姻缘线在,只要那星石在,只要那落霞之上的金穗子在,离别之后,也定会有相逢之时。
那便是握住的手,再也不要放开了。
……
沧澜岭在妖族之南,现如今已是天界所属之地。
此时是的妖族之地多作为隶属天界的仙山,被派去了好些地仙散客常驻。辰凝所能找到的妖族,也只是一处仙山的管辖地。那山上的散仙伽瞳虽然不认识,但也是好在他知道东霞山知道霞山道人,便递了伽瞳师傅一个面子,行了二人一个方便。
道人为伽瞳指了一处方向,便没再多说什么。
二人朝那方向走了不知多久,却愈发的觉得清冷。此处的草木也生的不对,正值夏季,却不知从何处多出几分寒凉来。
多行了几步,有不识得方向来,伽瞳迷失之间瞧见了前方有一块立着的东西,加快了步子前去,想看看有没有指方向的东西。
凑近了看,伽瞳倒是觉得这应当是个界碑,古朴尘封的,还盘着几根草藤。伽瞳挥袖抚去了上面的尘土,只见这上面写着地宫二字。
原来这不是界碑,而是个被风沙吹的有些残破的牌匾。随在伽瞳身后来的辰凝见了,悠悠说起:“雪狼族的大殿,就叫地宫。”
想来这二字,在最初还悬挂在宫殿顶上的时候,何其宏伟。
牌匾之后是荒芜的草地与山头,伽瞳看那望不到边的前方,头一次,觉得这一族被灭的甚是可惜。
前方空旷,像是山岭上的一方平底,两边围绕着山,若是还是以前的样子,定当是环山之岭的样子。
伽瞳耳朵灵,听着了前方有动静,便伸出了一只手挡在了辰凝面前。
辰凝抬头之间,瞧见了前方恍若有人走来,是一老一少,人类模样。
山鬼之铃却轻轻的晃了起来。
佐证了这是山鬼以前见过的妖。
伽瞳见妖见的多,只是此时心中没有了以前的冲动与急躁,她会想,可能又是善良的妖呢。
在人界经历之中,善良的妖太多了,足矣影响伽瞳的心性。
伽瞳给它施了法,她对这两只妖无甚想法,与辰凝向前,笑着与那老人说:“老人家,这里可是沧澜岭?”
那老人家看着伽瞳略微顿了顿,嘴角之间有些迟疑。迟疑之后,才见他他指了指后面,说道:“这一片就是沧澜岭了。”
“多谢。”伽瞳回礼之后便要走,却是那老人伸了伸手,叫住了伽瞳。
他笑着问:“姑娘不认得老朽了吗?”
伽瞳那不认得人的毛病,一直就没有好过来过。只见她皱了皱眉,抱着些歉意:“老人家是……”
还没说完,那老人牵着的小孩子蹦哒着,朝伽瞳笑道:“我爷爷是宋记当铺的老板呢!”
伽瞳记得宋记当铺,就是在颍西寻到辰凝那金穗子的地方,那个坐在摇椅里的老人,应当就是眼前的这一位。
“今日不用做生意吗?”伽瞳笑了笑,想着颍西离这里很远很远,突然来这里,做什么呢?
那老人眯着眼,笑了笑:“拿到了我最想拿到的东西,卖掉了我最想卖的东西,就不做当铺生意了。”他看了看自己的小孙子,轻轻咳嗽了两声,“我老了,而孙儿还小,行的不快,便近几日才到这里。”
话说的玄乎,可是能理解做他开当铺多年只是为了卖一物,收一物?
伽瞳想到了他给自己的金穗子与自己递给他的冰凌,浅浅斟酌一番后,倒是觉得这应当与他说的东西无关。
老人还与伽瞳说:“姑娘那遗失的东西,就要好好保管着。”
伽瞳点点头,谈笑之间,便也就草草到了个别。
“宋记当铺是什么?”辰凝问伽瞳。
“就是在颍西找到你那金穗子的地方。他将金穗子送给了我,只要了我一段冰凌。”伽瞳说道,“你说这算不算是一段奇遇?”
辰凝听了,稍稍愣了愣,才说道:“听着是很神奇。”他转头去看那一老一小,心中生了些想法来。
而那一老一小别过了辰凝与伽瞳二人后,那小孙子摇了摇爷爷的手,笑着嘀咕着:“爷爷,我觉得那个姐姐,好亲切啊。”
老人笑着,抬头看了看天,低头又看了看地宫的那个牌匾,才语重心长的与自己的孙儿说道:“那个姐姐,是少主啊……”
他想起了自己在那个月夜,抱着襁褓之中的她悄无声息的避开了天界对雪狼族那场战事。
见她还能如此好的活着,对他便是最好的安慰。
那夜空深邃的就像是狼的眼眸,老人断了回忆,牵着孙儿离开。
倒觉得这一生无愧于雪狼王了。
沧澜岭这么大,伽瞳觉得哪一处的风景都很好。
行到一处危崖时,辰凝说起这里风景甚好,低头能看浓雾之中的险峻,抬头能看朝阳与夕阳,就像能一道历经生死,历经朝朝暮暮。
伽瞳将那小瓶子拿出来,引了一道灵力在指尖,缓缓地伸入瓶中,将瓶中的灰包裹在一个小冰球里面。那是伽瞳分出的些带着岚奕气息的灵力,那冰球就悬在伽瞳的手掌之上。她转身看辰凝,辰凝则是挥手将那冰球带起,升到了空中。
在辰凝做握拳状,那冰球便化作了细细碎碎的光点,散落在这危崖的四面八方。
伽瞳闭眼,她在心里想着,岚奕与流云二人一定要好好的幸福着。
而这些光点落尽,原本因为战事变得荒芜的沧澜岭,似是在其中多了几分生机。
辰凝蹲下身来,看到自泥土里刚出来的一根新芽,笑着与伽瞳说:“可能是岚奕气息唤起了沧澜岭的记忆。”
他说是这么说,但在他心中却是愈来愈坚定一个猜想。
若是说起伽瞳的身世,可能与这雪狼族有些许的关系。
归到李府之时,都已经到了中午。
二人觉得累,便是各自回了房间,稍作休息。
伽瞳回到自己房间后便发现了床上落着的一只灵鸽。那灵鸽看到伽瞳,便朝着伽瞳飞去,伽瞳本是想用手去接,那灵鸽却是在触碰到伽瞳的手之后化作了一道金光。
金光之后,便是在伽瞳身前出现了天帝的声影。
还是那般威严的样子,素衣白裳的,目光之中却又隐匿着几分柔和。
“天帝。”伽瞳行着天界的礼仪十分恭敬,天帝于她而言是极其尊敬的长辈,伽瞳见过天帝执剑,风度不减书卷之中对他当年所描绘的样子。
而天帝见了伽瞳,便是叹了口气。
“伽瞳啊。那半妖之事,可有进展?”天帝倒是开门见山的与伽瞳说,伽瞳缓了缓,好生组织了一番语言,才说道:“近期在查半妖的身份,若是有确定的消息,一定托灵鸽上报。”
伽瞳想着若是半妖当真与辰凝讲的辛俞有关,那便是可以将此事交给冥界自行处理。
天帝点头之间,再是问道:“那辰凝之事呢?”
“辰凝之事,我……”伽瞳被天帝突然的一问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天帝见伽瞳这般迟疑,很是严厉的‘嗯?’了一声,伽瞳才接着说道,“伽瞳觉得,那天生仙骨是他人之说,是不是定论的早了些,我与他接触以来,他性情温和,且并不擅长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