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服内丹,化形成功,他这才意识到,他得到的永远比失去的多。
他如愿的进阶九尾神狐 ,却永远的失去了罗璇。
那个风一样的女子,在他最失落最无助的时候来到他的身边陪伴他,鼓励他。
而自己却算计了她。
他达成所愿,可以与天同寿,千年万载的活下去,可是身边再也没有那个叫阿璇的女子相伴左右,再也听不见她那银铃般的声音了。
那哭声,哀求声日复一日的伴随着他。
历经千年万载他都忘不了她那含泪的眸子,绝望的眼神,歇斯底里的哭泣。
怀中那团东西好像在挣扎,从他的指缝间挤出去,那里面的嫩芽是罗璇草破土的时候的本体。罗璇失了内丹变被打回原型,而后迅速枯萎,这株芽儿是他费尽心思留下来的。千年万载拿灵力滋养着她,而后又盗来龙气浇灌,可始终一无所获。
失去了的终究是失去了,无论你怎样竭力挽回都回不到当初了。
罗璇生灵早已经有了寿数,却早早因他而死,带着一股子不甘消散在这三界六道之中。
“阿璇——”一声道不尽的悔恨。
只可惜那么一团东西如何听得懂听得见。
那光球飘飘荡荡的越飘越远,冲着那凤凰花飘去,伏在地上仰头,看着那光球在花间停留,影影绰绰的好像变成了当年那个一身绿衣的女子,翘着腿坐在树枝上,手捏一串凤凰花笑吟吟的看着他道:“小狐狸,你尝尝,好甜。”
“阿璇!”
明明已经接近月半,夜却依旧黑沉沉的,想来明日也不会是个好天气了。风格外的大,席卷着万物发出萧条的簌簌声,连带的那宫灯下面的铃铛左摇右晃始终找不到位置,响声此起彼伏。
像是初学者奏出的一曲杂乱无章的调子,又像是有人躲在那看不见的地方低声啜泣被风埋藏。
一道影子从宫殿的顶端掠下,在曲折的走廊里小心翼翼的穿行,而后在回廊后面的花台子跟前停住。
身影就停顿在那里,再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因为那处阵法已经被破开,那花丛中的尸骨已经不在了。
木棉低声咒骂一声,转身就准备离开。
只能先出宫,再做下一步的打算了,好在她先前留了一手。
贾氏的尸体是一定要带走的,就算这里是生养她的地方,也不是她最终想要的归宿。
自己既然占据了这副身子,就应该承当起这副身子该要承担的责任。
对与不对,好与不好,都是要喊她一声娘的。
木棉觉得自己要是因为忌惮西合皇那个老妖怪而将贾氏一个人丢在这里,她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所以,她已经出城了,又悄悄折身返回,无论如何她都要将贾氏带出去。
然而如今看来,却有人先她一步将尸体弄走了。
会是谁呢?
西合皇?她果断的摇头否决了,脑子里闪现出好几道人影来。最后也没有想出个头绪来。
到底谁带走了贾氏的尸体,过两日就会知道了,眼下她需要的就是找一个安全又便利的地方等着。
刚刚转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便从回廊两旁传过来,她心中一惊,袖子一挥便朝那房顶上飘去。
只是房顶之上也站着一个人影,远远的被夜色笼罩看不真切。待那人开口她才听出来,是吕公望。
“表妹,这么晚了,该回宫安寝了。”
木棉翻了个白眼叹息一声:“太子殿下,你是不是弄错辈分了,您是一国储君,我娘不过是当今圣上所出的帝姬而已,算起来,我应该喊你一声舅舅才是啊?”
“也不对,按着淑澜姨母我确实该喊你一声表哥。太子殿下,你说我到底该喊你舅舅呀还是喊你表哥?”
吕公望站在那里没动,也没有出声,半响之后才道:“你不必冷嘲热讽拿这个来讥讽于我。爹娘与出生,是每个人都无法选择的。”
木棉冷笑:“说的很有道理,这两样确实无法选择,但是每个人却还有选择别的东西的机会,比如自己要走的路。吕公望,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不要心怀怨怼总觉得别人都对不起你。人生路,千万条,哪条都能走的通,你自己选择的,怪不了别人。”
话毕,叹息一声道:“好了,废话少说,我知道是你干的,我娘的遗体呢?还给我!”
不用等了,若不是吕公望,他怎会带人在这里守着,怕就是等自己来自投罗网吧?
吕公望呵呵轻笑出声:“是本太子又如何,给你也可以,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木棉眯了眯眼睛看着他的身影冷笑:“吕公望,你确定你不是在梦游?做梦呢,威胁我,我现在就弄死你。”话毕,袖子一甩,一道银光就朝吕公望扑过去。
吕公望身子一晃,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而后站立道:“你打不过我,我也不想和你动手,棉棉——
”
“住嘴!”一道荧光将木棉整个人包围,飞身而起,抬手掐诀,一道藤蔓就朝吕公望抽过去。
特么的,棉棉能随便乱叫吗?
她自己的身子不时的变换方向,那藤蔓就跟长眼了似的,无论吕公望怎么避闪都紧随其后。
木棉冷笑,左手紧跟着动作,那泛着荧光的藤蔓迅速变粗增大,甚至诡异的长出了幽绿的叶子,分出一道道枝丫,如同一张渔网一样迅速蔓延,从四面八方将吕公望围了起来。
打不过又怎么样,不能力敌那就智取,弄死了达到目的就行。
吕公望的腿上,手臂上,顷刻间全部被缠住。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招式,避都无处可避,只能眼睁睁的被束缚,任人宰割。
木棉见他被完全禁锢住了,这才挥袖上前,在离他两步的地方站稳:“吕公望,不管你要做什么都跟我没有关系,把她的遗体给我,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吕公望蹙眉,被绑着的感觉,真是不舒服,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女子他突然笑笑:“我若是说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