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惊的瞪大了双眼,她可不会傻傻的认为这是突然变了天。
明明就是那个人刻意将雷电引下来的。
西合皇显然也没有想到他区区一介凡人竟然有操控雷电之能,被那雷和闪电劈了个正着,好不狼狈,身子晃了好几下才堪堪站稳。
也就是这一劈,竟然让他彻底清醒过来,眼睛里一片清明,再也不似先前那般懵懵懂懂,好像沉寂在一片旁人触摸不到的世界里一般。
抬眼再看,面前两人却消失了。
他抿嘴,看了一眼头顶滚动翻腾的云雾神色莫变,半响,不急不缓的一步步在虚空之中似踩着阶梯一般朝下走去。
看着只有几步,人却已经落了地,而后抬脚便沿着那坍塌的宫殿朝北走去。
楚凌恒此刻拉着木棉已经出了燕宫,一口气都没有来得及喘,飘出老远。
等到了城西,房少人稀的地方,他这才身子晃了晃,狼狈落地。
木棉急忙扶住他道:“阿楚,你怎么样了?”
楚凌恒狠狠的嘘了两口气,站起身依旧觉得自己双腿发软脚步虚浮,看着木棉那担忧的目光勾了勾唇道:“无事,第一次引雷,失误了。”
嗯,确实是失误了,这是楚家的秘法,他只是偶然习得,从来没有用过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用上。
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厉害。
若是灵力损耗还能再小一些就更完美了。
木棉看了燕宫的方向一眼,迟疑了一下,提着裙摆就跪了下来,对着那边作揖磕头,拜了三拜。
楚凌恒起初不解,随后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也紧跟着跪了下来,拜了一回。
起身之后木棉还是不放心,伸手扶着他:“我们这就离开吗?”没有带着贾氏一起走,终究是一件遗憾的事情。可是她知道,此番脱身不易,要是再回去,怕是自投罗网,想再脱身就难了。
楚凌恒看了她一眼道:“是啊,尽快离开,顾倾川已经先一步出城了,我们这就赶过去与他们会合。至于她,棉棉我——”
木棉知道他要说什么,伸手捂了他的嘴制止了他:“我不需要你保证什么,也不需要你再以身犯险。人死如灯灭,能按着她的意思去她想去的地方固然好。若是不能,葬在燕宫也未尝不可,到底是生养她的地方。”
心中总归是有遗憾的,可这遗憾是她一个人的,与楚凌恒无关。
楚凌恒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拽了她的手,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快速朝城外掠去。
城外的官道上,两匹马儿在官道上悠闲的啃着草儿,时不时的抖动着尾巴抽打着身后的蚊子。
楚凌恒和木棉刚刚靠近,顾倾川就抱着莫痕从一旁的林子里窜了出来。
燕宫里,内侍和侍卫在内宫来来往往忙个不停,吕公望站在一旁远远的看着,脸上一片阴霾。
楚凌恒和那个人交手的时候他就在一旁看着,他没有想到全胜时期的楚凌恒竟然也将那人无可奈何,甚至于连贾氏的遗体都舍去遁走。更没有想到那人竟然真的是一只化为人形的狐狸。
仅凭他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撼动。
放弃吗?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天下之大,没有他的容身之处,到哪里他都是被耻笑的那一个,只有那个人死了,只有他死了,用他的血洗刷那层污秽,自己才能干净,才能清清白白的做人。
想及此处,他抬脚便朝不远处的夹竹桃走去。
再说西合皇,与楚凌恒交手之后憋着一口气自己再度上了天脊峰,一路朝那凤凰花林走去,步子急切,背影萧条又显仓皇。
步子最终在林间停了下来,风吹的花林簌簌作响,红色的花瓣儿徐徐下落,他捂着胸口,狼狈的跌倒在地上,不愿撒手,却依旧捂不住藏在心口的东西。
拳头大小的光亮包裹着一株只有两片叶子的嫩芽似一团火一样炙烤着他的胸口。衣襟之下那片地方通红,那炙烤的疼连着他的心口,仿佛那处也跟着化了碎了,烂了。
“呵呵呵——”低沉的笑声让人头皮发麻,而后却又变了味道。
“阿璇,是你,是你对不对?你一直都在,只是不愿意原谅我对不对?”
“阿璇,我错了,我后悔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绝美的脸上尽是悔恨,眸子通红,干涩的极需要什么东西来滋润,偏偏一丝泪意都没有。
跌落在地上,看着那一串串火红的凤凰花随风摇曳,眼前一阵迷茫,好像,好像又回到了好多年前,回到了青丘的狐狸洞口,那里也有一片凤凰花林。林中有一个女子,笑声如银铃般,坐在树上,扯下一串凤凰花放在嘴里,而后眉眼弯弯,朝着他招手。
那时的他就是青丘的一只小妖,小狐妖,天资愚钝,连最基本的化形都做不好,化形之后只得一尾,被同族的人耻笑。
他嘴里的阿璇是生在青丘圣地里的一株灵草,一株化了形悄悄走出圣地的灵草。
他们在他最落寞最无助的时候相遇,相知,成了最好的朋友。
那段日子是他此生最快乐的日子。
直到那一日,他无意间听说圣地里有一株罗璇草不见了,据说那是青丘狐族最珍贵的宝贝,化形之后的狐妖服用之后一尾可增至九尾,从狐妖一脚踏入神的门槛。
那罗璇草,就是阿璇。
旁人不知,他却是清楚的很。他们是最好的朋友,阿璇在开心的时候有给他看过自己的原身。
那阴差阳错间听来的话在他心里扎了根,原本看似牢不可破的感情悄无声息的出现了裂痕。
最终,心里的恶魔,战胜了他们之间的情感,他欺骗了她,生生的拿走了她的内丹。
罗璇草成灵只有内丹没有心,他拿走阿璇的内丹就等于拿走了她的生命,等于毁了她。
他还记得当时阿璇瘫坐在凤凰树下哭泣哀求:“小狐狸,不要,求求你。我们是好朋友呀!我们一起想办法,你不要吃我好不好……”
可当时的他就如同一个赌徒,毒瘾发作六亲不认,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哪里能听的进去阿璇的哭泣和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