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尖叫的宫女随即就被人拖出去杖毙了,可是太子殿下得了怪病的事情朝夕间就传开了。
太子不敬先皇质疑遗旨,以至于被先皇惩治的传言沸沸扬扬的就在前朝和后宫传了开来。楚凌恒才刚刚进东宫便听说了,当下就勾了勾唇,他就说了,那小子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装的跟一头小绵羊似的,其实骨子里头还是一匹狼。
这流言传成这样,除了石岩那小子,还能有旁人?
进了寝殿,吕公望摒退左右,靠在胡床上的迎枕上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最终落在了木棉的身上。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木棉呵呵笑:“您是西合太子,我一介民妇能对你做什么呀?想太多了。”
吕公望眯了眯眼睛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失态,心中冷笑连连:“可不就是一介弱质民妇吗?看着跟小白花似的,其实就是一条毒蛇。”
原本他还没有朝木棉身上想,可是后来越想就越觉得不对,他身上的印子难受又难看,偏偏他看着还熟悉的很。思来想去他才记起来,那夜与木棉交手,他被一根树藤一样的诡异东西缠住,那样子跟眼下身上这样子可不就是一样的?只不过是颜色不同罢了。
真是个歹毒的丫头,年纪小小,手段竟然如此狠毒,心思竟然藏的这般深。
再想着那夜她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会后悔,心中就越发的笃定了身上的毛病就是出自这丫头的手。
一想他就恨的咬牙,百密而一疏,他怎能忘记了这个丫头是又几分本事的,当初在大楚,差点将司马澹之给折腾死,又将吕家那两只给废了。凭借的可不是她那一身诡异的功法,而是毒。
“说吧,你想干什么?”
木棉嗤笑,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当下便拽了楚凌恒一把道:“走吧,咱们忙着呢,没时间跟他在这里绕弯子。”
楚凌恒配合的一转身,身后便传来吕公望略带急切的声音:“等等,你娘的尸体你不想要了?”
木棉暗搓搓的磨牙,只恨先前来时路上太急,准备的不够充分,否则有更好的药定让这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也不至于到这会儿了他还想拿捏自己。
顿住步子转身抿嘴一笑,那笑脸瞬间晃花了吕公望的眼。
还记得当初第一回见面,他在屋里她在屋外,也是这么抿嘴一笑,让他十几年如同死水一样的日子瞬间起了涟漪,有了光彩。所以他根本就没有经过大脑考虑,张口就将吕家的秘密告诉了他。
那时候他想着,那灵珠给了这丫头,这丫头迟早都会是自己的,也无妨。
却不想老天爷这么会捉弄人,他出来,她却已经有了别人,根本就不会多看他一眼。
然而心中的执念,至死方休。时至今日,明知早就不可挽回,却依旧放不下。
贾氏的尸体他要来干什么呀,不过是想多留两日再多留她两日罢了。
吕公望眯了眯眼睛道:“去吧,拿去吧!孤留着一个死人做什么。只是孤要提醒楚相一回,你可是楚人,西合皇室的事情还是少插手的好。”
楚凌恒淡淡的回了一句:“你放心,本相对你们那些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说完与木棉一道,跟着那内侍就朝外走去。
吕公望狠狠的嘘了一口气,看着木棉的背影若有所思。
一辆马车从宫门口驶出,驾车的自然是木棉和楚凌恒,马车里头放着一副冰棺。
出了城,木棉才狠狠的嘘了一口气,总算是要真的离开那个鬼地方了。
天都比往日蓝了一些。
“阿楚,我们是先回香河村还是先回京城?”
楚凌恒不答反问:“你说呢,你想回香河村还是回京城?”
木棉靠在车辕上道:“能不能不回京城了。你说过的——”
楚凌恒勾了勾唇:“嗯,我说过的,可是眼下却还是要先回去的。”说完伸手将她揽过来,让她的脑袋垫在自己的腿上才又继续道:“穆家二爷露面了,这会儿京城里乱成一团,皇上已经催了我两次让我尽快赶回去。”七大世家不过是洗了一遍,又不是真正的灭绝了,就算是吕家,嫡系绝了还有旁支呢。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趁着他离开在京城使劲作妖。
木棉闻言,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穆二爷是谁,穆君萧,自己的便宜爹。
挠了挠头顶道:“你说他这是唱的哪一出啊?都藏了三年了,偏巧在这个时候忍不住了。”什么时候出面也比现在要好得多呀?
楚凌恒好像一眼就将她给看穿了似的,轻笑道:“世事无常罢了。不过也好,这个时候不早不晚正正好。”
若是早几个月,皇帝还不是眼下这个,他身上的毒也未解,七大世家虎视眈眈,贾氏也在京城,若是深纠下来,穆家怕是得脱几层皮。眼下么,就不好说了。
他身体完全好了,棉棉也好了,七大世家被重创,最重要的是西合皇死了,贾氏也死了。
那些传言也只是传言罢了。
带着贾氏的尸体进京,想给她安个什么身份都行。
只要这一关过了,穆君萧的罪名就不能成立,即便有过,也是小过。穆家的军功,足够功过相抵了。
两个人相依在车辕上,连缰绳也不牵了,任由马儿自己沿着官道一路往前。
在西合耽搁了好些日子,从燕京出来到横山渡已经进了八月。
楚凌恒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被拦路,拦路的还是熟人,常家那个常思远。
楚凌恒坐在马车上面,常思远站在瞭台之上,两个男人就此遥遥相望。
楚凌恒没有下车,常思远确实一身铠甲,大步下了瞭台,站在与楚凌恒不到十步的地方喊话:“来者何人?边关戒严,从西合过来的人马一律不得同行。”
楚凌恒勾了勾唇嗤笑一声:“这横山渡离荒漠虽近,但是周遭这片也是绿水青山的好地方,怎么可能将人呆傻了呢?”
话毕,敛了脸上的笑道:“常将军这是真不认识本相了,还是装作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