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恒对吕公望咬牙切齿的声音毫不在意，拍了拍石岩的肩膀道：“好了，剩下的就得你自己来了，本相能帮你的就这些了。本相还有旁的事情，先走一步了。”他可没有忘记，眼前这小子觊觎棉棉，自己与他，说起来不止是情敌，还是杀父的仇人。做到此番，缘于他向西合皇许诺，也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
石岩的眸子这才有了一些焦距，抬眼看着他：“你要走了吗？”若是他要走，那个小妖精定然也会一起走了。
这辈子怕是都不能再见了。
爹死了，娘也死了，她也走了，石岩心头一阵悲戚，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伴着着冰冷的椅子，一夕之间他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楚凌恒道：“暂时不会离开燕京，还有少许的事情没有处理，少不得要在城内盘桓几日。”
沿着白玉阶左侧大步朝下走去，隔着几位阁老，他步子一顿，朝吕公望那边扫了一眼，吕公望此刻恨不得剥了他的皮喝了他的血，目光自然是寸步不离，这一眼两人的视线便撞在了一处。
楚凌恒点点头，没所谓的笑了笑，端着胳膊大摇大摆的朝宫殿外头走去，那宽阔的袖摆，如同一对洁白的蝶翼一般随着他的步子来回的摆动。
吕公望 咬牙，突然脸色变成酱紫色，一口气没有喘上来，直挺挺的就朝后倒去。
楚凌恒一脚刚刚跨出崇明殿便听得里面几声惊呼。
“太子殿下！”
“殿下，您怎么了——”
蹙眉，利索的离开。
怎么了？大概是气急攻心扛不住了吧？
燕宫上面风起云涌，披着斗篷都觉得有一股子寒意从脚底往上冲，偏偏他此刻心情甚佳，竟觉得这天气很是不错。
他前脚刚刚走，后脚便有几个内侍从崇明殿里抬着一人匆匆出了大殿朝东宫走去。
将吕公望安置妥当，便有太医上前为其诊治，轮番的诊脉之后却一无所获，只能硬着头皮将他这番症状归于气急攻心，毕竟在崇明殿里的情形确实不怎么好，加之此刻他气血翻腾也是事实。
只道：“殿下此刻气血不稳，要静卧修养，切忌大喜大怒。”
吕公望只觉得周身上下都疼的厉害，就像是架在火上烤一般，脸色依旧不好，那股子灼热的疼让他简直想要发狂。
“来人，备水，孤要沐浴。”喊了一声之后又加了一句：“要凉水！”
他这会儿疼的厉害，就只想要那些冰冰凉凉的东西来舒缓。
服侍的人不敢忤逆他，忙送了热水去了耳房，几个太医见状便退了出去，由着两个内侍扶着他朝耳房走去。
进了帘子后面，便有伺候他沐浴的两个宫女候在那处替他更衣。
脱了那太子的冕服送去了外头，而后再去脱里衣，，待他那精装的上身刚刚露出来，耳房里便传出两道刺耳的尖叫，足以穿透人的耳膜。
一时间，东宫上下都没了个消停。
楚凌恒和木棉却过的甚为悠闲，二人去城外转了一圈，而后便回归林居，一直窝在小院子里没有出门。
虽然是新丧孝期，不能这样那样的，但是抱一抱还是成的，木棉窝在他怀里，揪了他一缕头发在手里把玩，而后道：“你说，那老皇帝讲的故事是不是真的？”
楚凌恒捏着她的手咬了一口：“人死如灯灭，真真假假何须分辨的那么清楚。”
木棉噘嘴：“要是假的，那我就是被他骗了。我跟他可没有交情，凭什么要替他送骨灰上天脊峰，凭什么要帮他扶持新皇登基。”
还不是被那个灵草与小狐狸的故事感动的吗？脑子一热就应了下来。
楚凌恒拍拍她的后背道：“好了，些许小事不必放在心上，按着辈分，你还要喊一声外祖，就算不为旁的，就当是替岳母尽孝了。”
总归他们一时半会还走不了，插一脚权当寻乐子了。
木棉叹气，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还差两天了，若是吕公望这两日被气个半死，说不定还要不到两天。
那药最忌的就是暴怒，气血翻腾的情况下可是会发作的很快的。
“你说他们要验血，我们要不要帮吕公望一把？”
“怎么个帮法？”
木棉松了他的头发，伸手环住他的腰：“吕公望不是以自己的身世为耻吗？那我就麻烦一下，让他干干净净的回吕家，自此跟西合皇室再没有半分关系，堂堂正正的做回吕公望，如何？”
“不好！”楚凌恒一口否决：“西合与大楚本来就是敌对的，如今继承大统的不是先前既定的储君，那日后朝堂之上定然不会稳当。西合乱了，大楚才有喘息的时间，这种对大楚有利的事情我怎么会去破坏呢？”他只会瞅准时机，再添一把柴，让这火燃的更旺一些。
“可是新皇年纪尚小，不一定就能玩得过吕公望呀？”
楚凌恒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看着木棉半响才道：“你放心，西合皇既然将皇位给了那小子，又赐死了四公主，自然是给了他倚仗的。眼下我们只需要再推一把，然后带着岳母的尸骨，回大楚！”他出来的够久了，大楚那边发生的事情拖的也太久了，该回去做个了结了。
木棉点点头再没有说话，一副极乖巧的样子。
楚凌恒心里却始终提着，这小女人，也就是看着乖巧，心里主意大着呢，不得不防。
是以，接下来吃喝拉撒都不撒手了，恨不得两个人黏在一起才好。
好在这种闲的发毛的日子并没有过多久，第二日一早宫里就来人了。
楚凌恒和木棉收拾好一道进了东宫。
木棉对贾氏的尸身这趟是势在必得，所以，压根就没有打算再回归林居。
而吕公望那头，已经快坚持不下去了。
昨日沐浴的时候脱了衣裳才发现从脚踝到胸口，还有两条胳膊上全部都是一道一道一寸来宽的红痕，上面密密匝匝都是水泡。后背和胳膊上，还有腿上有好多地方都磨破了，这会儿流脓淌水的。
这到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他身上那水泡的形状，一条一条的均匀有致，乍一看就跟一条赤练蛇缠在身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