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步缓缓的朝里面走,心里说不忐忑那是假的,这个男人,她从小就怕,眼下更甚。尤其是前几日的场景,历历在目,想则胆寒。
但是她不甘,她不服。
“父皇!”
西合皇摆摆手:“你那个儿子,今年多大了?”
胡淑颜一愣:“虚岁十八!”
西合皇眯了眯眼睛,十八啊,太小了一些,能力也不足。跟那个吕公望无法匹敌啊!
“老四,朕要走了!”胡淑颜闻言愣在当场,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长了这么大,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男人会这样心平气和的说话。
她记得的只有他冰冷的脸,刀子一样的眼神,和看着她们姐妹那种不屑厌恶。
她没有说话,西合皇却继续道:“朕这一辈子,做错了太多的事情,是一个极不负责人的人,你们姐妹六个,只有你,只有你还活着。这西合的江山,朕,朕不在了,就只能交给你了。”
胡淑颜整个人一颤,简直觉得自己在做梦:“父皇,您?”
“呵呵呵,你是不是想说还有个太子,你不懂,那就是个错误,错误。你说的对,你——”
话还未说完,石岩的声音便在殿外响起,带着一丝急切。
“让他进来!”
石岩便跟着阿巫进了殿,那殿门再一次打开又合上,一道门,生生成了两个世界。
“过来,让朕看看。”
看看这少年能不能挑的起这万里河山的重担,能不能收拾的了他留下的烂摊子。
石岩看了自己娘亲一眼,见胡淑颜对着他点头,他这才抬步走了上去。
没有人出言提醒他,他就踩着中间那道白玉阶一步一步的往上走。
单薄的身子挺的笔直。
西合皇勾了勾唇,待人到了跟前,他伸手。
石岩瞧了一眼,那手又白手指也长,可是除了那层雪白的皮就只有骨头了,看起来让人头皮发麻。
石岩迟疑了一下,伸手放在了他的手上。下一刻,一道紫光照亮了整个崇明殿,石岩没有忍住大叫一声晕厥了过去。
胡淑颜大惊,喊了一声:“阿岩!”
提着裙摆就冲了上去。
脚刚刚到白玉阶的边缘就听见西合皇轻微的喝了一声:“站住,他无事,你不要过来。”
声音很轻,却让胡淑颜不由自主的顿住了步子。
“老四,朕将这天下都给了你儿子,你,你该知足了。”话毕,喋喋大笑。
许是他的笑声太骇人,胡淑颜一下子就瘫坐在了地上,再也没能爬起来。
西合皇笑过之后,大殿里就静了下来,石岩无知无觉的躺在御案后头,细看,周身一圈光晕包围,流光溢彩。
西合皇半卧着身子,眯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
而胡淑颜,一直是那瘫坐在地上的姿势,好像雕塑一般。
整个大殿诡异到了极点。
阿巫的声音在外头响起:“陛下,楚相和楚夫人到了。”
西合皇原本闭上的眸子又睁开。
楚凌恒牵着木棉的手进了崇明殿。
大门拉开又合上,这一回,阿巫也跟着进了殿。
楚凌恒拉着木棉目不斜视的一路前行,而后在胡淑颜身后顿步。
木棉的眉头微微一蹙,面前这个女子生机已断。
再抬眼看着御案后头,只觉得是自己眼花了,几日不见,西合皇看起来竟然年轻了好多。
还有他旁边躺着的人,怎么那么熟悉,燕宫里还有自己熟悉的人?可惜看不见脸。
楚凌恒开口:“不知陛下找本相有何要事?”声音不急不缓没有一丝起伏,好像先前那些冲突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西合皇看了他一眼,目光又定定的落在木棉身上。
“朕,大限已到。楚相,朕这一辈子啊,就是一个笑话,一个笑话……”
不过几日,此处来了两回,这一回和上一回竟然完全不同。
短短几日,物是人非,连楚凌恒自己都觉得神奇。虽然他知道此行有惊无险,但是却没有想过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没有人知道他和西合皇说了什么,只知道燕宫突然就变天了。
在位好些年的皇帝突然驾崩,留下的遗诏却不是传位太子,而是突然冒出来的皇孙。
吕公望站在崇明殿中央,怒目瞪着白玉阶上面那椅子上的人,目光最终落在了一旁的楚凌恒身上。
“楚相,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大楚如何横行孤管不着,这里是西合,孤是太子,皇上大行,这九五至尊的位置合该是孤的。你这从哪里弄来的小杂种,竟然敢冒充西合皇室?”
楚凌恒眯了眯眼睛环顾四周:“本相知道自己是大楚人,本相对你们西合也没有什么好感,若是愿意,本相也不想站在这里。你可以质问本相,难道还要质问你们陛下的遗旨吗?”
吕公望冷笑:“那遗旨是怎么来的,你比孤心里更有数。”
楚凌恒叹息一声:“那是,西合皇当着本相的面亲自书写,本相自然是最清楚不过了。听说你们西合胡氏的传位诏书与我大楚不同,乃是大行皇帝弥留之际最后的精血所化,是也不是?”
吕公望一愣,这个他还真不清楚。
他这么一愣,边上一个白须白面的老者就站了出来道:“确有此事。”
楚凌恒闻言就笑了:“既然确有此事那就好办了,剩下的事情本相就不掺和了,新皇乃是四公主所出,怎么样验证血脉你们自己有自己的办法。
说完,看了眼由始至终都绷着脸一语未发的石岩一眼。而后看了看吕公望道:“诸位,本相还要在西合逗留几日,若是要验证,本相约莫还是要来凑凑热闹的。对了,太子殿下和新皇一样,也是久居大楚,不知道大行皇帝册封他为太子的时候可验证过血脉?”
话落音,下面就是一阵窃窃私语。
无视吕公望难看的脸色,他继续道:“太子殿下生于大楚,养于大楚,如今还冠着我大楚的姓氏,不知道是不是要该过来。虽然没有荣登大宝,但怎么说也是大行皇帝遗留在外的血脉,一直跟别人姓,不妥当吧?”
“楚凌恒!”三个字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