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木棉开口制止了他。
“芶安,去让人将锯好的板子弄点过来,绑一个架子,快一些,将人抬去庄子上。杨不理,你先去庄子上,告诉般若,让他回城去合和堂寻一名大夫过来。我怕他等不到回京城了。”
杨不理闻言扭头就朝下面奔去,连马都来不及牵,直接运了功朝庄子上飞奔而去。
芶安则和钱先林一起带着人快速的将锯好的木板用木条固定在一处,约摸一扇门的宽窄,虽然是活木,但是也不算太重。
弄好了架子,几个人按着木棉的吩咐,小心翼翼的将人平挪过去,这才抬着人朝庄子上走去。
心急如焚,却每一步都走的极稳,生怕一步踏错就直接要了那赵三的命。
木棉用帕子擦了手里的血迹,看了看剩下的人道:“工头是哪个,今日都歇一天吧,等明日再来上工。”
刚刚修建就见了血,总是不好的。
这个楚凌恒也清楚,开口道:“这边你无需担心我自会处理妥当。”
木棉点点头,跟在芶安等人的后面朝下走去,牵了马边走边道:“这个人其实,我是不想救的,就算是救了他一时,也救不了他一世。那个谁说他家里还有瞎眼的老母亲,还有嗷嗷待哺的孩子,所以他不能死。可是却不知,他即便活下来也没有用,还不如死了。”
眼球直接被树枝戳爆了,脾脏被穿透,就算是活过来,也得一直将养着,何况那双眼睛。
若是疾病或者中毒都好说,可是硬生生碎了的东西,她不是神仙,无法将无变有。
楚凌恒道:“不必勉强,等到了庄子上,我会将这话说给其他人,然后派人去寻他的妻子母亲,问问她们的意思。”
木棉边走边道:“他们家离的远吗?”
楚凌恒跟在她后面摇头:“不知道,不过,除了那些匠人,这些帮工都是城外的,也有庄子上的,回头问问便知。”
木棉轻轻的嘘了一口气,翻身上马,一k夹马腹,和楚凌恒一前一后朝庄子上疾驰而去。
到庄子口上,孟孤卿已经在那里候着了,先前杨不理回来的急匆匆的,而后般若又快马加鞭的进了城 他就觉得不妙,细问杨不理,杨不理又是个不会说话的,说的不清不楚,惹的孟孤卿一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现如今,他和楚家绑在一处,他一个没有任何势力的皇子,外家不过一个员外郎,根本没有办法倚仗。
楚凌恒就是他最大的倚仗。
所以,千万不要出岔子才好。
看着两人全须全尾的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他这才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不待楚凌恒下马便迎了上去:“老师,师母!”行完礼之后,接过两人手中饿缰绳才道:“学生刚刚看见般若回城了,究竟发生了何事?”
楚凌恒道:“十里坡那边出了点事情,你去寻冯提,让他跟杨不理一起,快点将赵三的老母亲和妻子找到带过来。”
孟孤卿见他面色不好 再不敢问,应了一声急匆匆进了庄子。
木棉和楚凌恒也没有停留,直接进了庄子,朝住的院子里走去。
“雪盏,去吩咐一声 ,让大厨房多备些热水,我马上要用,再寻一些干净的白棉布,棉花,最烈的酒。
“那奴婢呢?奴婢要做些什么?”
木棉看了金盏一眼道:“去帮我找灯,要很多的灯。”庄子上不比府里,没有萤石,也没有琉璃盏,只有油灯,那豆粒大小的火焰发出的光晕着实暗了一些。
庄子上的人忙成了一团。
等芶安和钱先林一伙人将赵三送到的时候,孟孤卿已经将赵三的母亲和妻儿找到了,前后只错了一点点。
赵三刚刚被送进院子,外头便响起了一阵哭天抢地的声音 ,还夹带着孩子的哭声。
木棉一脚才跨进门槛闻声又退了出来 看着冯提道:“怎么回事?人来了?来了的话就带进来!”
冯提应声还没有出院子,一个身穿湛蓝色粗布夹袄的年轻妇人就抱着一个襁褓冲了进来。
“三贵哥,三贵哥!”
木棉朝金盏雪盏点点头,两个丫头便进了屋。
木棉道:“你是赵三的妻子?”
那妇人忙乱的点点头:“他们说三贵哥被树给挂倒了,他怎么样了?”声音发颤,眸子通红,期盼的看着木棉,巴望着她开口说一句“没有大碍!”
可惜,注定是要让她失望了。
木棉道:“他还有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你进去看看他吧!”
小妇人一愣,眼中带着不敢置信,腿发软挪不动一步。
木棉抿嘴看着她,不得已的提醒她道:“你看着我做什么?再看,说不定连最后这一点时间也没有了。”
小妇人闻言,发红的眼眶里瞬间就泪水决堤,抱着怀里的孩子就朝屋子里冲去。
木棉站在门口没有动,屋子里有金盏和雪盏在,自然是不会让她靠近赵三的。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从屋子里传来,还有婴儿的哭声。
木棉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发疼,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眉心。
很快,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被一个小童牵着也近了院子。
那小童很瘦,头发枯黄,看着个头也就三四岁的样子,步子还不是很稳,没有一点这个年纪该有的婴儿肥,下巴尖尖的,没有一点肉,一双大眼睛看起来好生突兀。
“贵儿,贵儿?小葱,你爹在哪里呢?”她看不见,却能听见哭声:“小葱,我怎么听见你娘在哭,小土豆也在哭。”
孟孤卿跟在老妇人的后头,看着木棉,微不可见的摇摇头。
木棉会意,他这是根本没有告诉这老妇人发生了何事。
“金盏雪盏,将屋子里的人带出去,让她们商量一下到底该怎么办,时间不多了。”
话毕,屋子里便传来一声大叫,那妇人看着柔弱,力气却大的很,金盏和雪盏两个若不是有些功夫底子,怕是还制不住她。
“你哭他也活不过来了。”木棉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如同一把锤子一样砸进了小妇人的心里。